3.改组国家
墨索里尼知道,若要避免在选举中被赶下台,必须废除或作彻底改革现行的政治体制。他也知道,若要顺利修订宪法,需要得到两个集团的支持。这两个集团虽然情况大不相同,但内部均存在分执,互相提防,而且都有求于他。一是现由法里纳契领导的法西斯党;另一是在最后时刻倒向法西斯主义的旧统治阶级中的保守派,在内阁中以费戴佐尼为代表使这两个集团都支持他长达廿年之久,墨索里尼显示了他特有的才能。有时他操纵一派反对另一派;有时先取悦一派,再讨好另一派,言词前后矛盾。但他从不过快地变换手法,以免破坏两派之间的均势。他的最终目的是最大限度地把权力集中于自己手中,但又不能操之过急,得借助别人的力量“一根一根地拔鸡毛”。例如,官僚主义老一套的办事作风就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他曾为1922年11月未能在行政机构中进行彻底清洗而感到后悔。直到1927年,法西斯党仍在抱怨公务人员中真正的法西斯党员只占约百分之十五墨索里尼认为,这种现状随着时间的推移将有所改变。刚开始,他宣布要削减官僚机构,采取有力措施开除拒绝归顺的“不可靠”分子因此得到保守派的支持但实际执行时,他认识到任何清洗范围均不宜太大。其实,为取得知识分子与小资产阶级的支持,他还要在行政机构中增加职位结果,以加强国家控制为由又将官员人数增加了一倍多但他制定另一项法律把一些不听话的法官赶出了司法队伍虽然他仍声称从不干预司法,但实际上法官和立法官员一样必须服从行政,也就是服从他个人他说,法西斯党完全有权指派其党员为法官,也有权惩办那些不按他的意愿办案的地方法官,或撤销他们的职务事实上,因“政治上的不一致”而被撤换的法官就达几十人。不久,墨索里尼便亲自干预部分案件有时发布赦免令,但更多的是指定必须在即决审判时宣判某被告有罪;有时下令“从重惩处”。
墨索里尼推行个人独裁在自己党内和地方政府或行政机构中均遇到重重阻力尽管他想把法西斯党内的各派捏合成一个表现他个人意志的整体,但依然存在四、五个不同的派别。为了解决这种不团结现象,他于1925年6月召开全党会议,也是党的最后一次代表大会。他的意图不是进行政策性辩论,而是要结束党内论战,因为他现已牢牢地掌握了大权,再讨论党的目标便是“浪费时间”他要求代表们“绝对不妥协”,抛弃自由党在意大利执政时那些陈旧的“术语和思想”,要在一切机构实行“法西斯化”,达到使“意大利”和“法西斯”成为同义词的程度。他告知全党,他要“使法西斯的非法行为合法化”,不接受任何“所谓知识分子”的抗议。党的书记法里纳契说,信念第一,头脑次之。从此以后,党内再也不允许有批评,不允许存在分歧和派别,只准有唯上是从的严格纪律。而且这种纪律不只是形式上的,它实实在在,甚至“神圣不可侵犯”。
这次代表大会的主题及程序均出乎许多法西斯党员的意料有的代表原以为可以就议程上的问题进行一番研讨,但受到粗暴制止有的很快看清了会议的用意,于是撤回了发言申请。会期原定三天,但只几小时就结束了回过头来看,此次大会可以说是一个具有决定意义的时刻,不仅强求人人意见一致,而且一切争论从此绝迹。因此,墨索里尼认为这是法西斯政权的伟大胜利之一,当然也是他个人的胜利,他一手操纵了整个会议进程,数千名代表只是“他手中的斧子”。
随之,党内行之有效的办法也扩大到了整个社会墨索里尼曾一度反对“中央集权”,要求削减国家权力(在他统治的末期也曾再次提出过此主张)。但在法西斯统治的大部分时间里,他却加强个人的权力,置国家生活的一切方面于中央控制之下。1925年底,他确认法西斯党除以武力才能推翻以外,法律手段对它已无可奈何下一步目标便是使每个意大利人都投身于军事或非军事工作这样,他在世界事务中以强者的姿态出现就更加方便,他孜孜以求的愿望就会得到满足。
墨索里尼提出这些目标是从先前的国家主义党人那儿学来的,而且也是通过他们,特别是费戴佐尼和阿尔费莱德·罗科才得以实现的。(罗科1925年至1932年任司法大臣,墨索里尼称他为“法西斯革命的立法者”)正如另一名前国家主义党党员所说,法西斯主义好比是一种推行禁欲主义的宗教,必须采取极权统治,必要的话施行暴虐统治。墨索里尼说,意大利人必须学会服从,从小养成服从的习惯;必须学会迷信领袖,任何时候只要他一声令下便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于是,地方自治政府被取缔:省、市议会不再由选举产生,所有当选的市长均由中央委任的“市府高等法官”接替。地方行政长官仍作为政府在各地的主要代表行使职权,但地方党的书记也被授予同等的独立权力墨索里尼偏爱搞分而治之借助让党和国家的官员互相监督,他创造了一种进行检查和保持平衡的办法,使别人相互扯皮难以有效控制,唯有他一人握有实权裁决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