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墨索里尼正式公布了赦免令,他替几千名被指控犯有“政治”违法行为或有此嫌疑的法西斯党徒打开了绿灯。有些地方法官还应允利用此机会尽量宽恕犯罪的法西斯分子,越多越好一些死心塌地的罪犯,如阿尔比诺·沃尔皮和阿美利哥·杜米尼,起诉之前就得以释放,因为墨索里尼需要他们去实施“第二次”暴力行动。他还下令:为法西斯事业负伤的学生应该不需参加考试就能拿到学位;“内战”中伤亡的法西斯党员应像为国捐躯的烈士一样享受国家抚恤。
在公开场合,墨索里尼不断声言,法西斯党员的违法活动必须而且将会停止。但实际上,他需要这些战斗队给反对派以威胁和恫吓,他个人对他们的行动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12月,墨索里尼把战斗队改为“全国法西斯民团”,给他们以合法地位这样一来好处更多:战斗队可由国家供养并受他直接指挥;他们效忠各自头领的热情会有所减弱。民团正式受命成为一支政治警察力量,负责“保卫1922年10月革命的成果”,因此,必须配备一些高级军官。这就使墨索里尼手头掌握许多高薪职缺,以便分配给那些革命中的得力干将。
从理论上说,战斗队员已被吸收入正规民团,但利用他们进行违法活动的需要依然未减。墨索里尼继续鼓励他们进行恫吓和暗杀活动。有人认为,倘若没有这批亡命之徒,墨索里尼恐怕连半年也混不下来。墨索里尼一面声称要恢复法制和秩序,一面又暗中资助杜米尼、沃尔皮和博诺科西去干违法的勾当他还作出安排使此后两年中犯下许多暴行的法西斯党徒很少有人受到审判任何违法行为的证据只要牵连到墨索里尼均不准提及一些目击者在别处证实,许多打人和枪杀事件都是墨索里尼下的命令墨索里尼办公室经常给民团机构和军官下达特殊命令;对某某人“必须毫不留情地抽打”,“打断他的脊梁骨”,或干脆“必须除掉”。
墨索里尼凭其本能认为,实行恐怖统治是巩固政权的一种手段议会中三名反对派议员遭法西斯党徒杀害,约五十名议员受到毒打,这一切大都发生在公开场合与光天化日之下。有些人在监狱中被暗杀有些人由于过量灌服蓖麻油(有时还掺上汽油)致死;民团成员可以随意打人、杀人而不必担心警察干预。受害者只好打得牙齿和血吞,不敢莽撞地提出起诉,也很少有人愿意出庭作证,因为将来赦免令一下,所有被指控的罪行都会化为泡影。据报纸报道,法西斯统治的第一年中平均每天发生五起暴行,其中多数针对左翼政治家或系了结个人私怨但是,最野蛮残暴的手段还是用以对付那些持不同观点的法西斯党员。他们或是暴露了法西斯党贪污腐败和恐怖主义的内幕,或是逃往国外向外国人诉说事件发生的真相墨索里尼出资成立了专门的惩戒小分队,甚至让他们到国外对这些危险人物进行骚扰袭击。
腐败和暴力是紧密相连的。1922年10月28日以后,法西斯党内立即涌进大批新党员其中许多人都是些不良分子,他们想借此机会在民团及政府机构中获得一官半职大多数法西斯党领导人进罗马时都是穷光蛋,但几年之后,他们都腰缠万贯、他们都是利用不受法律约束的特权贪污致富。于是在外界看来,入党的主要目的就是发财墨索里尼曾羞羞答答地作了一些努力制止贪污,但他不愿因逮捕某人而造成公开的丑闻有时他反而袒护当事人,在尚未普遍传开之前停止调查或中止起诉。对此,他还辩解说,“干革命的人不是圣人”。墨索里尼不得不承认,多数法西斯上层人物品格低劣,生性暴虐,在担任新的负责职务的掩护下肯定会变得愈来愈坏所以,他只是为了要恫吓反对派才利用他们,而同时又掌握他们的不法行为以便于对这些人施加控制。
有些党的领导人不乐意新党员大批涌进党内,他们担心墨索里尼明显地加强个人独裁将剥夺他们的行动自由,因此起初曾和墨索里尼有过一番较量有的人一度认为,墨索里尼已屈服于党内贪污分子的压力,不能自主。但墨索里尼为人奸诈,不会轻易听命于人。他有时曾考虑过搞掉一些帮助他取得政权的人,可能还要解散法西斯党,寻求另一种能够得到全国更广泛支持的组织形式他甚至对法西斯党徒发过脾气说,“没有你们我照样革命”。也许是他害怕党的力量过于强大,或至少是感到以一般平民百姓作为盟友不太可靠,所以才明智地决定还是利用党来为他自身的利益服务:必要时在党内制造派别,尽力把党置于自己控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