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成为纳尔逊密友的同学叫做奥利弗·坦博。他年长1岁,也出生于特兰斯凯,但来自旁多兰地区的比扎纳,在滕布兰的东北方。奥利弗出身于小农家庭,在家乡就读于一个圣公会教会学校,后来在约翰内斯堡的圣彼得学校读书,成绩优秀。圣彼得学校是耶稣复活会办的中学,有“非洲伊顿公学”之称。1938年他以优异考试成绩被特兰斯凯地区总参议会授予奖学金到黑尔堡大学上学,此时他读理科学位。
奥利弗注意到,纳尔逊虽然对于侮辱或傲慢很敏感,会迅速作出反应,但他性情善良、平易近人。他们的友谊因纳尔逊突然离校而中断。当时纳尔逊是学生代表委员会成员,由于学校削减学生代表委员会的权力,他参加了抗议举行罢课,于是也在停学之列。
回到故乡姆克剀兹韦尼后,大酋长命令他接受黑尔堡大学的最后通牒,放弃罢课以便继续上学。要不是意外情况发生使他免于妥协,他大概会服从命令,那就改变了他的生活道路。如他后来所说:“我的保护人感到是让我结婚的时候了。他非常爱我,对我精心照料就像我父亲一样。但是他没有民主作风,他认为娶亲的事不值得和我商量。他挑选一个丰腴端庄的女子,下了聘礼,并为婚礼进行了各项安排。”
纳尔逊决定逃走。他拒绝这种指定的婚姻意味着一种更深刻的拒绝,因为此时他已经认识到自己是在被培养成酋长,而他已经下定决心绝不做统治被压迫民族的事。22岁时,他动身去约翰内斯堡。
第三章重振非洲人国民大会
1941-1951年
1941年,曼德拉——一个引人注目,有着自然威严风度、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成了成千上万拥向约翰内斯堡人群中的一员。两年前,南非在史末资将军领导下加入英国及其盟国一方,对希特勒德国和墨索里尼意大利进行战争。战时工业对劳工有大量需求。
坐乡间公共汽车,然后又坐火车(在一节标有“非欧洲人”的车厢里),曼德拉一路北上,经过纳塔尔进入德兰士瓦的高地疏林草原,直到堆有黄砂的矿区渣坑所标志的金城埃戈利郊区。他突然被推进一个高楼林立的新世界,车辆往来快得令人目眩,各种肤色的人群熙熙攘攘奔走繁忙。城区和白人居住的宽阔市郊,到处是繁荣的景象。可是非洲人——“土著人”——却被限制在许多“郊区土著人乡镇”和城市的贫民区内。这些贫民区居民拥挤,卫生条件极差,没有电、没有柏油马路,也没有电话,可不断地受到警察的抄查,搜寻那些违反通行证法和违反禁酒法的人。骚乱纷起,家庭瓦解,罪案频增。对被剥夺了公民权的非洲人来说,这些就是种族歧视下的严酷现实。曼德拉的政治教育开始了。
他从童年起所受的训练是过体面、有地位和受保护的生活,而现在他被投进城市生存的熔炉。第一件事是找一个工作,而最好的希望在矿上。许多年后他很有趣地回忆这段往事:他被录用在皇冠矿当一名警察,答应不久将提升他当办事员。他带着圆头棍和口哨,守在通往黑人矿工住区的大门旁。可没几天大酋长的一个代表跟踪而来,于是他再次逃跑。
他在亚历山大找了一间房。亚历山大是约翰内斯堡东北边缘一个杂乱的市镇。有个熟人建议他去见“一个叫沃尔特·西苏鲁的人”,说可以给他出好主意。西苏鲁比他年长几岁,也来自特兰斯凯,受过严格的宗教教育。他非常了解被列为“土著人”意味着什么:在矿上他曾经拿着尖锄、铁锨在地面下1英里处干活;他在一个白人家里当过“厨工”、他在一系列的工厂里工作过,同不公道的老板发生冲突。与此同时,通过函授他读完了初级证书课程。他和母亲住一起,她为白人家庭干洗衣活。曼德拉与他见面时,他正在城里开一家地产介绍所,经营尚能为黑人使用的享有自由保有权的土地。他立刻给这位年轻的新来者一个工作,每月2镑外加佣金。
曼德拉诉说他早年想学法律的志向,于是西苏鲁提供经济援助,使他能够通过函授课程取得文学士学位。西苏鲁还借给他一笔钱买一套漂亮的新衣服参加毕业典礼,后又把他介绍给一家白人律师事务所。于是他一方面利用业余时间在威特沃特斯兰德大学读法律,一面继续当学徒。
在这里,曼德拉第一次直接同“欧洲人”打交道——当时人们都这样称呼白人。在特兰斯凯,白人是地方长官、商人和教师;现在曼德拉为他们工作,和他们在一起。他一到办公室,那位资深的打字员就向他说明:“你看,纳尔逊,我们这里没有种族歧视。佣人送茶时,你就从盘上取你自己的茶。我们已为你和高尔买了两个新杯子。你们必须用它,告诉高尔一下。注意点,他影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