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开始五个月后,1964年2月29日,当局结束诉讼。辩护团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他们力量不足但任务艰巨:分析几百份文件和陈述,采访全国各地的证人,并且要得到每一个被告和陈述。困难的增加不仅由于谈话被窃听而拖延了他们的工作,而且还由于新的接待室很不方便,不象以前那样随便坐在一起。现在被告与律师们被一个高台子所隔开,上面有铁栏杆,高台两边各有5个固定在水泥地上的凳子。
律师们在监狱长奥卡姆普上校的带领下来到高台的一边。在对面,曼德拉和另外4个人坐在凳子上,其他4个人不得不在后面站着。曼德拉有礼貌地微笑着,问道:“先生们,今天有什么,巧克力还是香草糖?”他的嘲笑使上校恼火。辩护律师们提出,在这样不舒服的接待室无法进行令人满意的磋商,但抗议无人理会。他们要求允许在监狱两小时午饭期间与被告交谈,也被拒绝:曼德拉和西苏鲁是罪犯,绝不会允许他们吃三明治。
布拉姆·费舍尔告诉曼德拉等人,他们必须成功地证明对游击战问题从来没有作出决定,确定的政策一直是在破坏行动中不得伤害性命。他补充说,“我必须坦率地说,即使我们成功了,法官也可能强加给死刑。”乔夫知道费舍尔多么不愿意谈论这个可能性。莫莉·费舍尔曾经告诉乔夫,她夜里怎样一次又一次听到她丈夫在睡梦中呼喊,“我们必须救他们!”乔夫也梦见过他们走上断头台,醒后惊出一身冷汗。
辩护团在曼德拉和其他人是否应该作证问题上发生分歧。乔夫特别反对他们在法庭上受盘问——他一向敬仰和崇拜这些人,不能让尤塔那样的人讥讽他们。但是乔治·比佐斯坚持,除非他们能提供证词并使法官相信,他们从未决定进行游击战,否则将是死刑。另外,他感觉,法官在听到他们在证人席上的发言后,就更难把他们送上绞刑架。费舍尔不否定任何一方的意见,他要问被告的态度。
西苏鲁说他们当然不害怕尤塔的盘问,姆贝基认为他们的论辩是强有力的。曼德拉对乔夫说,“我想,乔尔,作为一个律师我能理解你的观点。你关心的是拯救我们的生命,对此我们也很关心,但这是第二位的考虑。我们首先关心的是奉行我们的政治信仰。我们在为自由和尊严进行斗争,象以前我们曾说过的,重要的是怎样做在政治上正确。终究,我们必须讲明真理。”他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他们也一致赞同。
“那么就这样定了。”费舍尔说,并递给曼德拉一个条子。比佐斯传给其他被告同样的条子。上面写着:如果曼德拉想按自己的方式发表一个响亮而明确的政治声明,唯一的办法是从被告席上。他写的答复是,他想接受法庭盘问。他感到很难忍受尤塔嘲讽非洲人民“所谓的”苦难,以及把非洲人国民大会污蔑为受到共产党的控制。但是其他人同意辩护团的意见:曼德拉应当从被告席上强有力地陈述他们的立场,然后其他被告将对付法庭辩论。经过多次条子争论,曼德拉勉强同意。
然后乔夫递给他一个条子,曼德拉看时露齿一笑。条子说,这个决定必须保密,因此他们要装作他正准备提供证词,这样可方便供给他文件。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是使监狱当局忙个不停,更不要说尤塔。“顺便说一下”,曼德拉大声对乔夫说,“我需要叛国罪审判的档案,以准备我的证据”。他一面微笑着想象尤塔不得不刻苦钻研100本厚厚的档案,一面烧掉乔夫的条子。
乔夫开始不断往监狱里送标明给曼德拉的一本本文件和书籍。这些书包括经济学论文集和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曼德拉很想看这本书。监狱当局把这本小说退给乔夫,并说明上司不许把共产主义的书籍送进监狱,有关战争的共产主义书籍,绝不能送。
在牢房里,曼德拉利用晚上和周末的时间一遍又一遍地撰写和修改他的声明。1964年4月20日,星期一,他和其他被告一起被一辆重兵押送的囚车送到正义宫法庭。在挤得满满的法庭里,温妮·曼德拉和他的婆婆坐在一起,老人是特地从特兰斯凯赶来的。庄重而又健壮的曼德拉老太太为她的儿子感到骄傲。温妮被允许出席审判会,却禁止她穿传统的部落服装,原因是这可能引起什么“事件”。陪伴她的是一位穿着滕布人服装的年轻亲友。尊贵的观察员们充分显示出自己的气派,他们在法庭的出现或因地位的重要,或因过程的缓慢而引起人们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