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袁绍,围攻白马失败不说,还损失了一位统兵大将,这件事可把他给激怒了,于是立刻下令渡河追击曹军。沮授表示异议,他劝阻说,现在我们最好的办法还是将总部和大部队继续留在黄河北岸,只是分兵攻打官渡,或者虽然过黄河,但仍留部分兵力屯于延津,以作为后备队和接应力量。
沮授认为,战场上胜负的变化很难说。如果前线顺利,先头部队再回来迎接大军,到时全部压上去也不晚,万一失利,留在北岸的大部队或屯扎于延津的后备队,还能对先头部队有个接应,全军也更容易找到退路。
袁绍一听就不高兴了,说一千道一万,你不就是对打仗没信心吗?我这么多部队都开过去,还会失利?
他对沮授不予理睬,依旧挥师南下。
当随着浩浩荡荡的袁军大部队渡过黄河时,沮授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末日,不禁临河叹息:“主公狂妄自大,部下急功近利,滔滔的黄河水啊,请你告诉我,我们还能北渡回来吗?”
悲愤之下,沮授以生病为由,向袁绍提出辞职。袁绍对沮授既阻其军,又要辞官,非常痛恨,但偏偏又不放他走,只是将本由沮授统领的那部分军队交给了郭图,至此,沮授便完全丧失了军事指挥权。
诱敌
袁绍在率大军渡过黄河后,一边在延津以南修筑营垒,一边派大将文丑和刘备对曹操一行进行追击。
闻听袁军追了上来,曹操命令部队停止退却,就地驻扎在白马山的南坡下,接着便派人登上营垒,对袁军的推进情况进行观察。很快,曹操接到报告:袁军大约有五六百骑兵。
五六百骑兵似乎还不算多,可以对付,但是只过了一会,瞭望哨传来新的报告:“敌人骑兵渐渐增多,步兵多得不可胜数。”
曹操说不用再报告了,他下令骑兵卸下马铠,把马放开。
马铠也就是披在战马上的铠甲。当时,自己披着铠甲的步骑兵,称铠甲兵,装备马铠的骑兵,称具装骑兵或铁骑。铠甲兵、铁骑的有无以及多少,能够直接反映部队的装备水平和物质条件,在参加官渡大战时,袁军有铠甲万件,马铠三百具,而曹军只有大铠甲二十件,马铠更是连十具都没有。
虽然铁骑光是远远地看看,就让人提精神,但既然自家的铁骑数量远不如袁军,曹操便干脆一具也不用了。他能这么做,其实也是因为铁骑的主要用途只是对付步兵军阵,比如当初公孙瓒在界桥和袁绍对决时,如果他的“白马义从”全部都是装备马铠的铁骑,面对袁军步兵密集的箭矢和长矛队列,战马就不会大量死伤,“白马义从”也不致于瞬间垮掉。
现在的情况是袁军骑兵在先,步兵还在后面,首先打起来的必然是双方骑兵。以军阵而言,骑兵无论其队列还是箭矢,都不如步兵密集,而且战马又处在高速奔驰中,射箭的稳定性和准确性相应较差,故而骑兵与骑兵对阵,就是不用马铠也无妨。
袁军的武装配备足以令曹军感到羡慕忌妒恨,他们打仗时,都很注重缴获和收集对方的辎重。就在曹操传令卸铠放马之际,曹军在白马之战中缴获的辎重也正被运上大路,曹操授意不必搬进营寨,散放在路上即可。
散放在路上,不等于又要被袁军回收过去了吗?有些将领急了,说赶快把辎重搬回营垒,我们到营垒去固守吧。
见他们都没有明白曹操的真实用意,荀攸在旁忙说:“这是诱敌之计,放在路上的辎重就是拿来诱敌用的,怎么能搬走呢?”
曹操闻言,回过头来朝荀攸会心地微微一笑——虽然他事先并没有和荀攸就诱敌计通过气,但这么多年下来,君臣之间已形成高度默契,在别人都还不知其中味的时候,荀攸就已猜到了曹操葫芦里将卖什么药。
说着话的工夫,文丑和刘备已一前一后,率骑兵追至近前。诸将纷纷向曹操请求上马出击,曹操却不为所动:“还不到时候。”
俄倾,追来的袁军骑兵更多了。看到路上到处都是曹军“遗弃”的辎重,部分骑兵按捺不住,开始你抢我夺,阵形也因此变得混乱起来。
眼见火候已到,曹操说:“可以出击了!”一声令下,曹军骑兵全部跃身上马。
与袁军相比,曹军起步晚,刚开始的时候力量也很小,这使外界往往想当然地以为,袁强曹弱。其实不然,首先双方之前接受的考验和锻炼就不同,袁绍取冀州,是韩馥拱手奉送的,取幽州,幽州的公孙瓒当时已经没落,全过程只防守不反击,袁绍攻占幽州的战争看起来劳时费力,但实际没有任何风险,不过是瓮中捉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