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得主者昌,失主者亡,站队问题至为关键。程昱力赞曹操富有智谋,乃治世之才,天之所授,他站在曹操一方,让靳允千万考虑清楚:你固守范城,必能成功,对你本人来说,乃大功一件,比之于依附叛军,终至灭亡,而且家人同样要跟着送命,哪一个更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靳允已无退路,他流着泪表示自己不敢存有二心,随后便传见氾嶷,埋伏士兵刺杀了他。
一决雌雄
程昱在动身前往老家东阿之前,就已派出一支骑兵,截断了东武阳与东阿之间的仓亭津,使得陈宫暂时无法渡河。当他到达东阿时,看到县令枣祗态度坚决,正率领军民凭据城墙坚守,既如此,程昱也就只需要继续给他们加油鼓劲了。
爆发于兖州的这场风暴为曹操所始料不及,接到荀彧的报告,他连忙从前线匆匆赶回东阿。
回过头来看,三城保卫战其实决定了曹操的生死存亡。倘若三城被破,在徐州未得,兖州已失的情况下,曹操将无立足之地,很可能在吕布、陶谦的夹击下,全军覆灭。正是多亏荀彧、程昱的全力谋划和斡旋,才保住三城,为归来的曹操提供了一块珍贵的根据地和反攻基地。曹操铭感于心,此时程昱尚在东阿协助防守,他拉着程昱的手,颇为动情地说:“如果不是你尽了全力,我就没有归宿了!”当即上表任命程昱为东平相,驻扎于范城。
曹操回兖州后,一面派人到各县慰问,安抚百姓,争取人心,一面决定亲率主力,到濮阳与吕布一决雌雄。
在曹操急急从徐州返回途中,部队要经过泰山,听说吕布进攻甄城不下,已退屯濮阳,他大为高兴。兴奋之余,他还眉飞色舞地给部下们分析,说吕布既已进据兖州,却不能及时据守险要,阻断我的归路,反而驻守于濮阳,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他将无所作为了。
公元194年六七月间,曹操进军濮阳,这时吕布在濮阳城内外已经做好了迎敌准备。
若是讲政治,十个吕布也未必是曹操的对手,但如果是较量军事,吕布可没有曹操想像得那么菜。事实上,他之所以放弃扼守险要,正是想诱敌深入,同时集中兵力,争取在濮阳城下一举击破曹军主力。
曹操命于禁攻打吕布在城外南面的大营,命青州兵攻打城外西面的大营。于禁是泰山人,系鲍信在泰山募兵时所招募的徒众,曹操担任兖州牧后,他带着亲信投归曹操。有人向曹操推荐于禁,说他的才能足可以当大将军,曹操召见于禁,交谈后发现他果然是个将才,遂以于禁为军司马,领兵在前线作战。
于禁不负所望,连破吕布两座大营,但与此同时,青州兵却未能经受得住并州骑兵的冲击,部队溃败,损失严重。
白天吃了亏,曹操便在晚上找补回来。他亲自领兵夜袭吕布的城西大营并将其击破,正当他高高兴兴准备撤走的时候,吕布也亲自来援,从三面交替向曹军发动进攻。
依托于颍川,吕布现在不仅拥有最好的骑兵,而且还组建了一支精锐步兵,这就是大将高顺统领的“陷阵营”。陷阵营辖七百余名士兵,这些士兵一律配备精练齐整的铠甲武器,且个个身强体壮,富有作战经验。
陷阵营的使命不是全歼或最终击败敌人,而是像吕布率数十骑冲击敌阵那样,旨在从敌阵队列中打开缺口,以便造成敌指挥体系的瘫痪以及士兵的混乱。陷阵营号称每次发起攻击,没有敌阵不被其攻破,不过那说的都是普通步兵,曹操的青州兵可不是盖的,其战时的军事素质和组织纪律性,与陷阵营可谓旗鼓相当。与此同时,因为汲取了落败的教训,吕布亲率的并州骑兵也同样无法再像前一天那样,轻而易举地对之达到“陷阵”的目的,青州兵的队列即便某些部分出现动摇、断裂,也立刻会由后排士兵或预备队迅速补上。
曹吕两军从黑夜杀到黎明,又从黎明杀到中午,接着再从中午杀到日头偏西,双方连续作战了一整天,打得难分难解,光相互冲击就达数十回合之多。战场之上,既有步兵军阵的列队肉搏,又有骑兵部队的纵横冲杀,士兵也好,军官也罢,每个参与者的战斗素质及其精神上的抗压能力,均倍受考验。实际上,真正善于打仗的强兵,也都是在这种严酷的实战环境下锤练出来的。
经历如此长时间的激烈厮杀,即便双方都未发生溃败,但总有一方或伤亡更多一些,或疲惫程度和心理压力更大一些,急需补充兵员和进行休整。首先在这方面感到吃力,有些支持不住的是曹军,曹操于是决定撤出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