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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别林自传(94)

作者:卓别林

两天后,我在菲利普·萨逊爵士的陪同下去孔苏埃洛·范德比尔特·鲍尔桑吃家午餐。那是在法国南部一个地方,风景迷人。一同进餐的客人当中,有一位给我的印象很深,他的身材又高又瘦,头发油黑,蓄着小胡子,看起来很容易接近。在吃饭的时候,我和他闲聊起来。

我们是从梅杰·道格拉斯写的《经济民主》一书聊起的。那位瘦长绅士脸上泛光,眼睛睁得大大的,甚至连眼白都看得清清楚楚,这让我相信,他肯定对我的某些想法很感兴趣。他似乎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赞同,我不妨援引孔苏埃洛·鲍尔桑那天午后所说的话:“我发现和卓别林谈话十分有趣,他那强烈的社会主义倾向能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接下来,可能是我的某些意见跟他不同,他的神情变得很失望。他是奥斯瓦德·莫斯利爵士,后来成了英国黑衫党头子。他的模样——瞳人上边露出眼白,咧开着的大嘴里露出牙齿,最然长得不是很可怕,但至少是感觉怪异的。

我还收到了埃米尔·路德维希发给我的一份电报,他说对我的《城市之光》十分欣赏,很希望能和我见一面。他是一位作家,曾经为拿破仑、俾斯麦、巴尔扎克等人写了厚厚的传记。在法国南部,我们两人在我的旅馆里见了面。他留着很长的头发,嘴唇丰满,带有女性的某些特征,他的样子跟我想象中有很大差别。

他见到我后,一边将一片月桂树叶递给我,一边说:“很多年前,在罗马有个风俗,如果一个人出了名,别人就会送给他一顶用月桂树叶编的王冠。您现在也是个成名的人,所以我将一片月桂树叶送给您。”此举有些做作,让人感觉很别扭。

没过多久,我逐渐适应了路德维希这种热情的赞扬,才发觉他这样做是为了掩盖他的羞涩。等他彻底放松后,我发现他这个人其实很聪明,也很有趣。

我问他:“你写传记时最基本的条件是什么?”

“最基本的是态度。”他说。

“要是这样,那么,带有偏见和经过删节的记录就可以称之为传记啦。”我说。

他回答:“可以这么说,在一个人的经历中,大约有百分之六十五的内容是不能写出来的,以免牵涉别人。”

在吃晚餐的时候,他问我:“在你见过的所有事物中,你觉得最美的是什么?”

我毫不考虑地回答说:“在我眼里最美的莫过于海伦·威尔斯打网球的动作,她的动作简洁连贯,姿势优美,给人的感觉既健康又阳光。还有一个新闻片镜头我也觉得很美,那个镜头拍的是战后不久,一个农民在佛兰德犁地,那片土地上曾经死了不计其数的人,那种美有种说不出的苍凉。”

路德维希也说了他认为最美的画面:在佛罗里达海滩上,几个穿游泳衣的漂亮姑娘坐在一辆敞篷汽车里,车子缓缓地向前行驶着,有一个坐在后挡泥板上的姑娘,用脚趾触碰着沙土,随着汽车的缓缓行驶,画出了一条丝带一样的痕迹。

我会在这本书里谈到一些与性有关的问题,这是我在前面提到过的。人类的繁殖是自然界中的重要活动之一,无论年纪大还是年纪小的男人,只要遇见一个异性,就会自觉或不自觉地琢磨一下他与对方之间是否会有性的可能。当然,我也不例外。但我在这方面的经验并不多,讲不出多少新鲜事儿,更不会有什么值得渲染的内容。我只有在闲着没事时,才会忍不住想一些跟女人有关的事情。当我忙于工作的时候,是从来不想这些问题的。H.G.威尔斯曾经说过:“每个人在每一天的生活中,总会有忙完一切事务而闷得发慌的时候,这时候,就会多想一些关于性方面的问题。”

我忙完了所有的工作,在法国南部的天蓝海岸休假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特别漂亮而又散漫不羁的姑娘。我也是无拘无束的性格,所以我们两个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她将自己的事情毫不隐瞒地告诉了我,说她刚刚跟一个曾经深爱过的埃及青年结束恋情,她想忘记这段过去。虽然我跟她之间还没有建立明确的关系,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我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这样一个能够善解人意的姑娘。我每星期会给她一笔生活费,我们经常吃饭,跳舞,一起去娱乐场所。她很开朗,很漂亮,也很知情识趣。由于两个人经常在一起,我对她慢慢动了感情,一想到我要回美国,就舍不得扔下她一个人;一想到要和她分手,就觉得她很可怜;但是,有时侯她的行为也会引起我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