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加什维利被当时布尔什维克党的气氛所鼓舞,想要成为一个政治家。1904年他在处理与格鲁吉亚布尔什维克党人之间的关系中的表现,表明他并不缺乏战略的灵活性(在未来几年中,他继续建议政策上要进行让步)。但是,1905年,他完全接受了武装暴动和革命专政的观念,全然相信君主专制制度能够被取代,故断然拒绝接受尼古拉二世制定的新政治制度。同时,越来越多的布尔什维克党也已经认识到,他们不听从列宁的建议是错误的。在一次党的会议上,列宁不能忍受如此多的布尔什维克党党员声称是“列宁主义者”,遂决定重新与孟什维克合作,以此进一步给布尔什维克党施加压力。从本质上说,这个行动之所以可能发生,是因为布尔什维克党和孟什维克虽然在境外独立存在,但在俄国境内经常合作。
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四次(统一)代表大会选择在斯德哥尔摩召开,朱加什维利是16位格鲁吉亚代表中唯一一位布尔什维克党党员。16位代表秘密取道莫斯科、圣彼得堡,到达赫尔辛基。此后,他们假扮成做短途旅行的教师,乘汽船前往芬兰的土尔库港。在这里,他们16人分成几个小组[8],朱加什维利乘坐维拉莫(Wellamo)号客船,到达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他和布尔什维克党党员克利门特·伏罗希洛夫(KlimentVoroshilov)一起,住在布里斯托尔酒店(HotelBristol)。很多没有明显的商业或职业特点的新鲜面孔吸引了警察的注意力。很快,布尔什维克党的计划被识破,朱加什维利被捕了。在警察局,他遭到了警监莫格伦(Mogren)和警官阿列克谢(Alexei)的讯问。朱加什维利谎称自己叫伊凡·伊万诺维奇·维萨里奥诺维奇(IvanIvanovichVissarionovich),是个政治难民、民主党人。他向警察保证,自己没有受到芬兰人的资助(在那些年里,这是瑞典安全机构的烦恼),在回家之前先去柏林。他还承诺,在斯德哥尔摩居住期间,会定期向警察局报告。就这样,朱加什维利和其他人一样,有惊无险地被当作没有恶意的旅行者释放了。[9]
被释放的朱加什维利和其他布尔什维克党代表一起,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这段时光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国外生活,花费由布尔什维克党来负担。布尔什维克党与瑞典社会民主党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在他们的帮助下,大会期间可以使用“人民之家”。革命者们虽然没打算对奥赫拉那保密,但多多少少还是采取了些预防措施。不过,奥赫拉那有很多告密者,很快就收到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最高层会议的报告。在大会上,每个党派对其内部事务进行了讨论,党派之间也进行了协商。会议期间代表们一直待在宾馆和“人民之家”,没有时间去其他地方参观。朱加什维利亲眼见证了这些杰出人物齐聚于一堂,解决布尔什维克与孟什维克之间的问题,制定一系列政策,而自己也能参与其中,这当然是一件幸事。
虽然倡导两个党派重新统一,但列宁并没有从政治上向孟什维克投降。他保留着一个从其他党组织中(包括孟什维克党)分离出来的独立的布尔什维克党中央,并继续支持为政治目的筹集资金的武装抢劫。但是,这两点都是为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四次代表大会所禁止的。列宁及其伙伴一切从完成政治任务——推翻罗曼诺夫王朝出发,对禁令置之不理。作为格鲁吉亚布尔什维克党活动的主要组织者,朱加什维利是这一行动不可或缺的人物。
正是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四次代表大会上,朱加什维利使用化名“伊万诺维奇”提出了自己对革命的见解,请党的领导人认真考虑。他还被选入核对代表提议的委员会,对格鲁吉亚孟什维克有关该国局势报告的可信性提出了质疑。朱加什维利的质疑引发了一场争论,他自己的发言也反过来被孟什维克党质疑。为了给自己辩护,朱加什维利怒吼道:“我将在我方便的时候回答你!”[10]他宣称:“人们都知道,俄国社会政治生活的发展出现了两条道路,一条是半改革的道路,一条是革命的道路。”在朱加什维利看来,孟什维克党愚蠢地接受了与马克思主义方针策略相去甚远的思想。他说:
相反,如果无产阶级争取本阶级的阶级利益会为其带来领导权,如果无产阶级必须走在当前革命的前列,那么,它就必须积极参加武装暴动组织,并掌握政权,这是不言而喻的,也是无人可以阻止的。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布尔什维克党的“阴谋诡计”。[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