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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传(183)

作者:罗伯特·谢伟思

当然,个人崇拜大获成功。1935年,一位71岁的纺织女工被请到红场,参加“十月革命”庆典。她是个近视眼,开始没能一睹斯大林的风采。她无意中遇到了奥尔忠尼启则,便大声喊道:“瞧,我很快就要死了,难道我真地不能再见到斯大林了吗?”奥尔忠尼启则告诉她,她不会很快就死掉。她继续向前走,这时,一辆轿车停下来,从里面出来的人正是斯大林。她高兴得连连拍手鼓掌,说道:“嘿,我见到了我想见的人!”斯大林笑了,并谦恭地说:“真是太好了!我们都是最普通的人!”这位老妇的泪水夺眶而出,然后说道:“你是聪明的人,是我们的伟大领袖……现在我见到你了……现在我可以死而无憾了!”斯大林头脑反应很快,回答说:“你为什么要死呢?让其他人去死吧,你继续工作!”[24]

这个小小的插曲表明,很多民众,尤其是那些对当局心存感激的人,有强烈的冲动来尊崇他(这也表明,斯大林虽然喜爱这种阿谀奉承,但他主要关心的,是哄骗她在退休之前继续努力工作)。而且,人们更有可能在人群中表现出对他的个人崇拜。这时候,他们是受官方所制造的氛围的影响。不光那些淳朴的民众向他表示个人崇拜,就连很多政客和知识分子也打心底里感到有必要吹捧他。他们虽然只是与他有过简短的会面,却认为自己很幸运。作家康斯坦丁·丘科夫斯基(KonstantinChukovski)算不上一个纯粹的斯大林主义者,对斯大林所要求的那种文学感到困惑不已,便转而为孩子们创作童话。即便如此,他在1936年所记的日记中记录了他在一次代表会议上的印象:

突然,卡冈诺维奇、伏罗希洛夫、安德列耶夫、日丹诺夫和斯大林出现了。这个会堂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呀!斯大林静静地站在那里,有些疲倦,有些忧郁,但很雄伟。人们能够觉察到他习惯了权力和力量,以及一些女性化和温柔的东西的存在……[25]

丘科夫斯基被斯大林脸上“优雅的微笑”所吸引,这非常能够体现个人崇拜的影响。

然而,它并不像斯大林所期望的那样成功,尤其是农民中间,弥漫着对斯大林的厌恶。很多村民将这个格鲁吉亚人、无神论者和国际主义者,视为无政府主义者。到30年代末期,农村的绝望情绪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很多农民非常渴望与德国开战。他们断定,只有军事入侵才能将苏维埃共产主义从权力的宝座上拉下来,并为取消农业集体化创造机会。[26]这种敌对情绪并非仅仅存在于农村居民中,1930年3月,列宁格勒的50名工人写了一封信。信中错字连篇,语法错误百出,内容包括:

人们对苏维埃政权都没有同情心,且认为你是俄罗斯人民的刽子手。既然我们与帝俄时期一样,十分贫困,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执行“一五计划”呢?我们只是以糖为例。过去,它们多得都用来喂猪。现在,即使用钱都买不到。同时,我们的孩子正在忍饥挨饿,却完全找不到让他们充饥的东西。[27]

老百姓们在心目中将“一五计划”时期与斯大林直接联系在一起。那些年,他为工业化和文化革命方面所取得的成就邀功。然而,事与愿违,每个人都知道谁应当为当时的困难状况负责。

实际上,这种憎恶感究竟有多普遍,有多深重是一个永远不会有满意答案的问题。内务人民委员部不断地汇报民众的意见,但他们的语言和方向大有改进之处。安全机关的兴趣在于警示斯大林,它们的权力和威望建立在其劝说斯大林的能力基础上,让他知道,只有它们的警戒,才使国家免受成千上万的内部敌人的侵扰(但他并不经常听人劝告)。

但是,毫无疑问,很多苏联民众,都像这位纺织女工一样,热爱他们的领袖。30年代,对每个人来说,形势都没有恶化。被提拔者不光有工作可做,而且薪水和消费品数量有所增加,居住条件有所改善。在苏维埃的制度上,斯大林不采用平均主义的原则,这就使他们的前景变得很有吸引力。通常情况下,他的受惠者都来自工人阶级或农民中,他们都不相信好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但就是他们,取代了那些违背斯大林命令的精英。他们都是有野心、有抱负的年轻人,机智而顺从,且想立身处世。当时的学校系统巩固了这一信念,即斯大林正使苏联沿着进步的轨道前进。不用说,即使是这些被提拔者本身,也可能有他们的疑虑。他们可能喜欢他的政策或人格的某些方面,而不赞成其他方面。很多人不顾所有的事实,希望恐怖主义的政策最终能够被放弃。他们或许认为,斯大林将很快发现改革的必要性。还有一些人认为,在消灭了那些使他误入歧途的顾问们后,暴力统治就会停止。[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