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耀一直非常重视中国在亚洲及太平洋地区的地位和作用,认为以在美、苏为首的两种势力对峙中,中国的力量是举足轻重的。1967年即美国前总统尼克松访问北京的前五年,李光耀就公开表示,他不排除美国与中国大陆联合保证东南亚形势稳定的可能性。他说,东南亚国家可能会通过一种可靠的途径,保证彼此的主权与独立,然后在经济上彼此协助,不互相倾轧,并确保彼此不以武力改变彼此的疆界。他认为,美国能够保证这种可能,他们有第七舰队,苏联也会认为“不改变疆界”是符合其利益,而中国呢?他说:“我可以想像中国大陆在80年代将出现新的一代,这新一代试图建立发达的工业社会,而不盲目去挑起一场核冲突,使人类回到石器时代。不管是在70年代末期,还是直至80年代,当中国大陆年轻一代出现,采取比较冷静和实事求是的态度时,我可以想像这年轻的一代将会做出这样的表态:好吧!让我们维持现状并据以从事建设。但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必须要非常有耐心。”
1968年正在竞选美国总统的尼克松到新加坡访问,李光耀与尼克松会谈时坦率地指出:“当苏联和美国的盟友都跟中国进行对话时,美国不同这个大国保持对话联系是极为不利的。”建议美国拆除50年代初“由杜勒斯沿台湾海峡划出的人为界线”,争取中国以抗衡苏联。他认为:“日本和中国是亚洲不可分割的部分,从长远看,不管人们是否愿意,它们将对东亚和东南亚发挥影响。”1971年9月第二十六届联合国大会讨论通过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时,新加坡代表投了赞成票。此后,新中关系不断发展。1972年中国乒乓球代表团应邀访问新加坡,不仅受到新加坡人民的热情接待,还受到李光耀的亲自接见。这一年2月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成功,发表了《中美联合公报》,随后日本和澳大利亚、新西兰先后与中国建立了大使级的外交关系,对此李光耀迅速做出反应,表示新加坡愿通过现有的非外交途径,继续保持同中国在贸易和经济上的关系,并且希望邻国先行采取主动同中国建立正式外交关系。1973年他在访问美国期间,曾在讲话中指出:“印支战争结束后,中国对游击队的支持在今后十年中可能变成主要是道义上的,而不是物质上的。”这句话多少缓解了东南亚国家对中国的疑虑。1974年初,他在一次东南亚国家的安全会议上预言,“未来数年内若不出意外,东南亚所有国家将与中国建立外交关系”,并且强调“中国在东南亚的兴起将制约苏联的影响”。
1974年6月马来西亚总理拉扎克访问中国,并同中国建立了外交关系,这是东南亚国家与中国关系走入新阶段的一个标志。对此李光耀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说:“在今后的二十年里,中国也许更有可能成为热力和影响力四射的太阳,而不是月亮。不过中国将只是三个太阳中的一个太阳而已,到那时,也可能会有另外两个在经济上发挥相互引力的行星一一西欧和日本。”关于新加坡何时与中国建交,他表示:“新加坡在东南亚的地位很特别,要特别小心,如果不聪明,就无法生存。因此在决定每一项政策时,首先要考虑是否对本国有利。当然如果时机成熟,就一定会采取步骤,我们不抢先,我们有必要让别人占第一和第二,等到我们的邻国马来西亚和印度跟中国建立外交关系后,我们再跟中国建交,这对我们并没有坏处。”李光耀及新加坡政府至今仍然信守这一诺言。但他并没有忽略发展与中国的关系。1975年3月他委托外交部长拉贾拉南率领新加坡友好代表团访问中国,并捎去了他对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的问候。通过拉贾拉南及代表团的实地考察和会谈,增加了对中国国情的了解,了解了中国政府对国际形势、区域问题和双边关系的观点。是年5月他在伦敦访问期间不止一次地向记者谈到中国与东南亚的关系问题,他说:“在二十年到三十年之间,中国将成为亚洲的主宰力量。东南亚之于中国,有如加勒比海国家之于美国或东欧国家之于苏联,因此东南亚国家对中国的关系比对印支共产党国家的关系更为重要。”他表示:“希望东南亚国家与中国的关系更像加勒比海国家的墨西哥和委内瑞拉等国家与美国的关系,而不是东欧国家与共产经济合作组织和华沙条约的关系。”他认为,“在越南抗美战争胜利,老挝、柬埔寨已经获得解放,美国在泰国的军队必将撤出的情况下,泰国应该与中国建立正式外交关系,这样可以防止美国、苏联及中国将来在东南亚地区权力角逐”。他认为:“中国没有领土野心,不是超级大国,而是第三世界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