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人人都知道第二天会有事端发生。但没人能猜到事端会在哪里发生,会以怎样的形式发生,又会导致怎样的结果。而来自托马左的报告说拉盖拉德和他的支持者们当夜碰了头,并决定阻止他们认为可能发生的戴高乐派的政变。人们对这一消息也都将信将疑。一种躁动不安的情绪迅速扩散,并很快传染给了巴黎。人们开始抢购食品,争执不休。但有一个人仍旧镇静自若,头脑清醒,那便是戴高乐将军。12日下午,吉沙向他汇报情况,并问他苏斯戴尔是否应力争前往阿尔及尔以给予政治领导。将军回答得很简明:“告诉他我没有什么话要对他讲。”
在阿尔及尔,5月13日这一天开始得很平和。天气温暖宜人。计划在这一天的晚些时候举行一次总罢工,但其实不过是停业一个下午,大家出去散散步,晒晒太阳。下午6点,人们为两个被阿尔及利亚叛乱分子处决的法军俘虏举行了纪念仪式。仪式进行得很平静。人们的演说都很适度。阵亡者纪念碑下摆放了鲜花。除了在小巷里发生的一两起斗殴事件,示威活动进行得再庄严得体不过了。
德尔贝克意欲利用这次气氛和睦,秩序井然的示威活动。按他的计划很简单:先是示威,此后由法属阿尔及利亚人的英雄苏斯戴尔突然出场,夺取阿尔及利亚的政治领导权,并在军队的支持下,呼吁戴高乐在法国重新掌权。
不消说,他的如意算盘全都打错了。苏斯戴尔受阻未能离开巴黎前往阿尔及尔。而本可以和平进行的示威活动却在拉盖拉德和他领导的专好惹是生非的学生们的胁迫下演变成一场暴乱。他们攻占了主要政府大楼总督府大厦,并把它洗劫一空。纸张和文件弄得七零八落,遍地皆是。面对这一混乱局面,军队并没有出面阻止。事实上,外面的一些伞兵还曾借给学生们一辆卡车来撞开大门。
人群现在已接管了大楼。半小时后,玛素赶到那里,看到拉盖拉德站在楼顶,正与楼下的乌合之众彼此呼应,高唱胜利歌曲,高喊口号。德尔贝克和其他戴高乐派人物则在更晚些时候赶到现场。而那时人们要求成立一个公安委员会,由玛素任其首脑。玛素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答应。一个委员会便宣告成立。其成员部分是从暴乱的参加者中随意挑选的。德尔贝克设法成为委员之一。清点之后,该委员会全体委员竟多达74人。这样的组织要想有效的管理根本不可能。
萨朗本人在8点左右才露面,他惊恐不安,失魂落魄,但却试图将他总司令的权威强加于众人。然而人群根本不予理睬。他在嘘声中退出了阳台。他们要的是玛素。最后,玛素出现在阳台上,以他沙哑的嗓音宣布他已经组成了公安委员会,从而“为戴高乐将军在法国成立公安政府做铺垫”。这句话显然让人感到有些意外。
当然,戴高乐派人物继续扩大其战果。萨朗尽管由于被玛素抢了风头而非常懊恼,但德尔贝克终于使他相信,局势非常严峻,要求他向科蒂总统发出新的信息,即“军队领导层认为有必要恳请一个持有建立公共安全政府观点的国家事务的协调者出面主持局势。”不点明大家也清楚这个国家事务的协调者该是谁。如今不仅玛素和伞兵,甚至连阿尔及利亚军官高级统帅机构也将自己交托给了戴高乐。
当这个消息传到科隆贝时,将军对于前景的乐观情绪大为高涨。然而巴黎国民议会的议员们得知这一消息后,无比震惊与惶恐。他们议论纷纷,认为共和国正处于危险之中。代总理加亚尔所采取的最后行动便是切断与阿尔及尔的一切联系,包括从法国本土起飞的所有航班。他极力阻止苏斯戴尔,更不消说戴高乐,迅速飞往阿尔及尔取得领导权。立宪议会则彻夜不息,在5月14日凌晨3点以绝对多数票通过对普夫利姆朗政府的信任案。法国再度组成一个合法的权威机构。他们说这便是具有合法性的巴黎国家机构对阿尔及尔叛乱分子的答复。
这是公然的挑战。没有人料到立宪议会采取如此果决之行动,因而即刻产生了诸多连锁反应。阿尔及尔那里乱作一团。人们认为此次冒险已归于失败。“我们都得被枪毙”,这是不少人的感觉。德尔贝克觉得“天塌下来压在了他的身上”。在巴黎戴高乐派也同样沮丧。沙邦·戴尔马在凌晨4点踟于塞纳河畔,会见了苏斯戴尔。他建议苏斯戴尔最好潜出法国前往阿尔及尔。
上床睡觉吧,小雅克”苏斯戴尔回答说:“回去当你的波尔多市长吧。一切都已结束。将军不会东山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