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及所引起的骚动平静下来之后,所面临的问题便是重新调整生活。要回复许多信件。成千上万的信中,第一封来自佛朗哥将军,而最令他感动的则来自丘吉尔夫人。将军在给她的回信中表达了这一想法并接着写道:“当我收到您的来信时,就好像同时收到了伟大、亲爱的温斯顿·丘吉尔的信一样。我衷心地感谢您。”
回完信,他开始着手准备撰写他最后的回忆录。这并不容易。尽管他兴致很高,但他的身体却渐渐不支。他的视力仍在恶化,他曾把一位穿法衣来访的教士称作“夫人”。他的体重也在增加,饭量再次增大,使得身体不断地发胖。他写作时不断吃甜食。但是他的睡眠很好且步履也正常。虽然他那轻步兵的步伐放慢了许多,但仍然能够毫不费力地走上两三英里。主要问题在于他的腹部渐渐隆起,腹腔内的肠、胃向前突出并且向下坠。因为它没有任何恶化的迹象,所以也无需担心,但带来诸多不便且使他显得比实际胖多了。他经常说,如果上帝借给我生命,”他就没有理由在他认为还有时间的情况下完不成两卷本的《希望回忆录》,并于1972年初付梓。
然而在他着手写作之前,还需了结政坛上一桩事情。蓬皮杜在4月28日给将军写信,想在总统竞选中得到将军的支持,将军的回信语气冷淡,差一点就拒绝了他。他写道:“如果你不过早地在几周前就宣布参加总统竞选,情况当然会更好些。”他在信未告诉蓬皮杜,他与总统竞选毫不相干。并说:“尤其要注意,你4月28日的来信及我今天的回信要保密,不得外传。”这句话显然表明蓬皮杜甚至不能公开将军对他的支持。而且,当加比唐威胁要代表“左翼戴高乐派”参加竞选时,将军并没有劝阻他。
显然,如果他在总统选举期间留在法国,他将注定不可能保持沉默。将军决定出国,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选择了爱尔兰,一半是由于它是一个中立的天主教国家,在那里他很可能会远离舆论中心;另一半也是因为——他对弗罗布克这样说——他母亲方面有爱尔兰血统。她的祖先似乎属于叫做“麦克卡坦”的家族。他有兴趣到那里去看一看。
戴高乐夫妇离开法国的消息受到严格保密。即使是顾夫·德莫维尔派给他使用的战斗机的飞行员也不知道乘客的身份及目的地。坐落在爱尔兰西南海岸的斯尼姆有一家拥有12间客房的赫伦科夫旅馆,被神秘地包租了一个月。没人知道旅店到底被谁包下。只是在5月10日上午,当爱尔兰外交部的一辆卡车运来一张8英尺长的床时,旅馆的主人才隐约猜到他的客人是位大人物。那天上午晚些时候,戴高乐夫妇到达科克机场。一家叫做《克里人》的当地报纸骄傲地宣布:“斯尼姆将扬名于世界了。”
这句话并不为过。新闻界获悉将军的去向以后,很快位于附近帕克纳西拉的大南方饭店被大约60名记者占领。斯尼姆邮局的曼根先生称他们从未接到过如此之多的电话,他的女儿布里迪只好在交换台帮忙。新闻界毫无顾忌。当将军同夫人外出散步,弗罗希克小心地尾随在几步以内时,摄影记者们便躲在沙丘后面,拍了上百张这个身材高大、形体不雅的老人与其体态丰满的妻子在一起的照片。记者们乐此不疲地详尽报道他们的情况并加上许多他们的联想。他们甚至把将军比作李尔王。
这一比较很有趣。但事实上两人却有很大差距。戴高乐夫妇的生活非常幸福,用弗罗希克的话说,甚至
安静祥和”。他们大部分时间穿着蓝白色制服,接待重要客人,或者在爱尔兰警察保护不受干扰的情况下,在视野开阔的花园里散步。弗莱文神父在耶稣升天节那天来到他们的住处,为他们做了弥撒,星期日他们去斯尼姆教区教堂。
在这里他们度过了轻松愉快的时光。将军开始动手撰写回忆录,戴高乐夫人则有大量的时间织毛衣。实际上,在几天内他就完成了关于1958年5月他重新执政的第一章的初稿。但是爱尔兰政府对他们却另有安排。戴高乐抱怨道:“我在这里住得很好。”然而不到两个星期,戴高乐一行便于早晨8点迁往北方科奈马拉卡谢尔海湾的一家更舒适的旅馆,警车挡住了一辆企图随行的一名记者的汽车。这里的风光比克里郡更为广阔迷人。
6月1日开始两轮总统选举。从逐步得到的消息看,蓬皮杜明显处于领先地位,很可能会赢得第二轮。但是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戴高乐拒绝做任何评论。在此后的6月3日,他与妻子一行又返回克里郡一处属于凯麦尔地产公司的别墅。《克里人》报将戴高乐一行这次回迁看作是克里郡对科奈马拉郡的一次小小的胜利。但是这时,将军和他的妻子已经逐渐对爱尔兰失去兴趣,这里的确美丽、安静,但是却寒冷潮湿。此外,既然离开法国是为了躲避竞选,那么现在已无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