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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与和平(578)

作者:列夫·托尔斯泰

[18]俄语бунт(暴动)与德语bund(联盟)音同。

[19]西斯蒙第是十八世纪瑞士政治经济学家和历史学家。

[20]卢梭和孟德斯鸠是十八世纪法国著名哲学家。

[21]普鲁塔赫是古希腊历史学家,著有《希腊罗马伟人传》。

[22]即飘浮在空中的游丝。

[23]穆齐·塞服拉是古罗马传说中的英雄,相传他为拯救罗马,烧掉右手,以表决心。

第二部

历史的主题是各民族和人类的生活。直接地探索和用语言文字说明——不仅论述全人类的生活,就是论述一个民族的生活,也是不可能的。

以前的史学家常常运用一个简单的方法来论述和探索那似乎探索不到的一个民族的生活。他们论述统治该民族的个别人的活动;在他们看来,这个活动代表了全民族的活动。

少数个别人是怎样使一个民族依照他们的意志活动的呢?这些人的意志又受什么支配的呢?对于这些问题,史学家是这样回答的:对第一个问题——承认神的意志使各民族服从一个特选的人的意志;对第二个问题——还是承认那个神,是他指引特选的人的意志去达到既定的目标的。

这么一来,这些问题就用相信神直接干预人类的事予以解决了。

新的历史科学在理论上否定了这两种原则。

现代史既然否定了关于人类服从神和各民族都奔向一个既定目标这种信仰,那么,它所研究的就不应当是政权的表面现象,而应当是形成政权的原因了。但是,它没有这样做。它在理论上否定了以前史学家的观点,而在实践中却跟着他们走。

现代史提出了领导群众的天赋非凡、才能超人的英雄,再不然就是从帝王到新闻记者形形色色领导群众的人物,以代替前人提出的赋有神权和直接由神的意志指引的人们。代替从前符合神意的犹太、希腊、罗马等民族的目的(古代史学家认为这就是人类活动的目的),现代史提出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法国人、德国人、英国人的福利,并且用极端抽象的说法:全人类文明的福利,所谓全人类,一般是指占大陆西北角一小块地方的各民族。

现代史否定了古人的信仰,却没有用新的观点代替它,情势的逻辑迫使那些在想象中否定了帝王的神权和古人的命运说的史学家由一条道路走到同一结论:那就是承认:一、由单独个别人领导各民族;二、各民族和全人类都朝着一个既定目标行动。

从基邦[1]到保克尔[2]的现代史学家,虽然他们好像有所分歧,他们的观点貌似新颖,但是这两个古老的、无法避免的原则仍然是他们的全部著作的基础。

第一,史学家记述他认为领导人类的个别人物的活动(有人认为帝王将相就是这样的人物;另有人认为除了帝王将相,还有演说家、学者、改良家、哲学家和诗人)。第二,史学家认为人类所要达到的目的(有人认为这目的就是罗马、西班牙、法国的国威振兴;另有人则认为这目的是那个名叫欧洲的世界上一个小小角落的自由平等和某种文明)。

一七八九年,巴黎掀起一场骚动;它不断地扩大、蔓延,它表现为自西而东的民族运动。这个运动向东进行了好几次,它与自东而西的相反运动发生了冲突;一八一二年它达到了顶点——莫斯科,然后,以一种绝妙的对称,出现一个自东而西相反的运动,也跟第一个运动一样,它纠集了中欧各民族。这次相反的运动到达它的西方终点——巴黎,然后平息下来。

在这二十年中间,田园荒芜了;庐舍烧毁了;商业改变了方针;千百万人穷了,富了,迁移了,千百万宣讲爱他人的法则的基督教徒在互相残杀。

这一切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是什么迫使这些人烧毁房屋和杀害自己的同类呢?这些事件的原因是什么呢?是什么力量使得人们这样做呢?当人们接触到那个时期的运动的遗迹和传统的时候,不禁要提出这些天真的、然而却是理所当然的问题。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我们向历史科学求教,因为历史科学是各民族和全人类自我认识的科学。

如果史学仍然持有陈旧的观点,它就会说:是神在奖赏或者惩罚他的人民,才赐给拿破仑以权力,并指导他的意志以达到他那神的目的。这个回答可以说是圆满的、明确的。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拿破仑赋有神的意志;但是在相信的人看来,那个时期的全部历史全是可以理解的,其中不可能有任何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