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思嘉说着,沉下了脸。整个度蜜月的过程中,她都在盘算着如何向他提起她需要一千美元再买五十码地扩大锯木场的事。
“我还以为你老是吹嘘自己宽宏大量,不会在乎别人对我做生意的事说三道四呢,可你和其他男人没什么两样——害怕别人说在家里是我说了算。”
“在白家,谁在家里说了算,人们从来就没有怀疑过。”瑞德慢吞吞地说,“我不在乎那些傻瓜们说什么。事实上,我教养不好,会为有个精明的妻子而感到骄傲的。我要你继续经营商店和锯木厂。它们是你的孩子们的。韦德长大的时候,他会觉得,由继父抚养感觉不好,那时他就可以接管锯木厂了。可是我的钱一分也不能用在这些生意上面。”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捐助卫希礼。”
“你又要开始那个话题了吗?”
“不。可你问我原因,我现在说出来了。还有一件事。别以为你在账目上能跟我做手脚,说你的衣服花了多少多少钱,家用花了多少多少钱,以便你能把钱用来给希礼买更多的骡子或者另外一家锯木厂。我打算察看你的账目和开支,我知道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噢,别像受了侮辱似的。你应该这么做。我不会让你有过多的钱。实际上,只要和塔拉或者希礼有关的事,我就不会给你钱。我不在乎塔拉。可我要反对希礼。我拴着你的缰绳并没有拉紧,我的宝贝。可别忘了我还拿着勒马的皮带,脚上还有马刺。”
第四十九章
埃尔辛太太朝过道里探出头去。媚兰的脚步声渐渐往厨房里去了,厨房里传来盘子和银器叮叮当当的声音,预示着茶点马上要端过来。听到这里,埃尔辛太太转过身来,对在客厅里坐成一圈的太太们低声嘀咕着,她们的针线篮都放在她们的大腿上。
“从我个人来说,我不打算去拜访思嘉,现在不去,以后也不去,”她说,脸上那种冷冰冰的优雅举止比往常更冷漠了。
为南部邦联的孤儿寡母举办的针线圈的其他成员急切地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把她们的摇椅搬近一些。所有的太太心里都很想谈论思嘉和瑞德的事,但媚兰在场使她们不敢开口。就在前一天,这对新人从新奥尔良回来了,住在国民大酒店的新婚套房里。
“休说,白船长救了他的命,出于礼貌,我应该去拜访。”埃尔辛太太继续说道,“可怜的范妮也站在他那一边,说她也要去。我对她说:‘范妮,要不是思嘉,汤米此刻还活在人世呢。去拜访的话,对他就是一种侮辱。’范妮没办法,只好说:‘妈妈,我不是去拜访思嘉。我是去拜访白船长。他已经尽力救汤米了,没有成功,那不是他的错。’”
“年轻人多傻呀!”梅里韦瑟太太说,“拜访,哼!”就思嘉和瑞德结婚的问题,她向思嘉提过建议,但遭到思嘉的断然拒绝。想起这事,她那厚实的胸脯气得鼓鼓的。“我的梅贝尔跟你的范妮一样傻。她说她和勒内要去拜访,因为白船长使勒内逃脱了被绞死的命运。我说,如果思嘉没有到处招摇,勒内的生命决不会有危险。梅里韦瑟老爷爷已打定主意要去拜访,他说起来就好像白船长是他所喜爱的人一样,说即使我对那个流氓不感激,他也还是对他心存感激的。我发誓,自从老爷爷到过那个贱人沃特琳的妓院以后,他的举止就非常丢脸了。拜访,哼!我肯定不会去的。思嘉嫁给这样的人,已经把自己变成不法之徒。在战争期间做投机生意,在我们挨饿的时候,还从我们的嘴里赚钱,那时候他就已经够坏的了。可现在,他又跟投机家和南方佬同流合污,还是——确实是——那个可恶的恶棍,布洛克州长的朋友——拜访,哼!”
邦内尔太太叹了口气。她是个丰满、皮肤呈棕色的像只鹪鹩一样的女人,有张看似兴高采烈的脸。
“他们出于礼貌,只会去拜访一次的,多利。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怪他们。我听说,那天晚上出去的所有男人都打算去拜访,我也认为他们应该去。不知怎的,我很难相信思嘉是她妈妈生下来的。在萨凡纳,我和埃伦·罗比亚尔一起上的学,那时,没有比她更可爱的女孩了,她对我也很好。要是她父亲没有反对她嫁给她的表哥菲利普·罗比亚尔就好了!那男孩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年轻的男人都应过放荡生活的。可是埃伦却要逃避,嫁给了郝老先生,生了像思嘉这样的女儿。可是,真的,我觉得看在埃伦的分上,我也该去拜访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