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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黑(158)

作者:司汤达

态度,竟若无其事一样!这一切,会有什么结局呢?我这厢锲而不舍,她也会跟我一样感到厌烦吧?应当承认,柯拉索夫的朋友,那位爱上公谊会漂亮修女的俄国人,当年准是个可怕家伙

,哪里见到有他这样缠人的。”

像无名小卒面对大将的运筹决策,于连对俄国少年向英国美女展开的攻心战一窍不通。前四十封信,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冒昧致函请求宽宥而已。这位温静女子,也许正感到不胜寂寞,

久而久之,便养成一种习惯,对乏味程度比她日常生活要轻一点的信件,就读上了瘾。

一天早晨,于连收到一份函件,认出菲华格夫人府的徽纹,急忙拆开火漆封口;这种急切的心情,几天前他自己都不会想到的。原来是一份晚宴请柬。

他赶紧翻阅柯拉索夫亲王的那堆指令。糟糕的是,应该写得简明的地方,这位俄国少年却学起法国诗人多拉的样,文笔轻飘飘的不切实际。赴元帅夫人的晚宴,究竟该持什么态度,看了半

天还是猜详不出。

客厅奢靡已极,像蒂琉璃宫狄亚娜长廊一样金碧辉煌。护壁板上饰有大幅油画,画上有几处明显的涂抹。于连后来知道:女主人觉得题材似有伤风化,曾央人在该处小作修改。“真是注重

道德的世纪!”于连想。

客厅里见到的来宾中,有三位曾参与起草秘密照会。其中一位,就是某某主教大人,元帅夫人的叔公,教会的大宗财物由他掌管,据说对侄女是百依百顺的。“我跨出了多大的一步呀,但

于我又如浮云!”于连苦笑了一下,“瞧我居然跟主教大人共进晚餐。”

菜肴平平,谈话更使人不耐。“简直是一本蹩脚书的长目录。”于连想。人类思想中所有重大题目,为借以自重,都相继涉及到了。但听了三分钟,就不禁要问:“此公是口发狂言呢,还

是无知妄语?”

读者想必已经忘了名叫唐博的小文人。他是院士的侄子,未来的教授,仿佛负有使命,专用他卑鄙的谎言,诽谤拉穆尔府的客厅。

因这小人,于连得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菲华格夫人虽然没回信,但对他提笔作书的感情,看来是持宽容态度的。

唐博一想到于连走红,他阴暗的灵魂像给撕裂似的。“不过,从另一方面说,一个人再有作为,也不比傻瓜更有办法,能分身两地。”未来的教授盘算道,“如果于连在高贵的元帅夫人身

边成了入幕之宾,元帅夫人自会把于连安插在教会的哪个肥缺上;一旦摆脱了那小子,拉穆尔府便是我的天下了。”

彼拉神甫见于连在菲华格府走红,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这是因为刚正的詹森派教徒与贞节的元帅夫人之间,横亘着教派之见。元帅夫人的客厅属于耶稣会派,以移风易俗、拥护君权高自标

榜的。

28 《曼侬·莱斯戈》

他一旦看出修道院长的愚妄无知,

就不怕混淆黑白,居然还经常得手。

——列希滕贝格

俄国人的指示中断然规定:对你驰书输诚的女士,语言上不准当面顶撞;对所扮无任钦仰的角色,不论有何借口,均不得违离片刻。所拟各信,亦都以这一假设为前提。

一晚,在歌剧院菲华格夫人的包厢里,于连把芭蕾舞剧《曼侬·莱斯戈》[30]捧上了天。这样捧的唯一理由,是觉得这舞剧实在一无足取。

元帅夫人说:“这部芭蕾,远不及普雷伏神甫的原著。”

于连又惊又喜,暗想:“怎么!这样一位懿风贤德的妇女会夸奖一本要不得的小说!”菲华格夫人在言谈中,一周总有二三次,对小说家深表蔑视;那类作家专门用庸劣的作品,来引坏年

青一代,而年轻人,唉,本来就容易在官能方面出偏差。

“在这类有伤风化的危险读物中,”元帅夫人继续说,“《曼侬·莱斯戈》可推首屈一指。一颗罪孽深重的灵魂,其软弱的一面和沉痛的情绪,据说都写得很逼真,而且有深度。但这并不

妨碍你那拿破仑关在圣赫勒拿岛时所说:这是一本写给仆人看的小说。”

一听此言,于连的精神全给唤了起来。“有人想在元帅夫人跟前毁掉我,把我热衷拿破仑的隐情相告于她。这件事一定对她大有刺激,所以才忍不住要让我知道知道。”这个发现在晚会上

想想觉得蛮好玩,性情也变得乐呵呵的了。在剧场前厅向元帅夫人告辞时,元帅夫人对他说:“请记住,先生,一个人要是喜欢我,就不能喜欢拿破仑。充其量,只能把拿破仑当作是强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