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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黑(146)

作者:司汤达

…”

“正如拿破仑这样的常胜将军,不可能复现于法国,其原因盖出于上述种种,”爱打岔的军人嚷道。

这一次,无论主席,还是公爵,都没发火,虽然于连相信,从他们目光里可以看出很想发作的意思。两人垂下眼睛,公爵只长叹一声,谁都听见了。

但报告人倒心里有气。“你们急着等我讲完,”他话里带着火气,把含笑的客气和含蓄的谈吐(于连认为从中可见出他的真性情),都搁过一边,“你们急着等我讲完;而没看到我竭力不

想冒犯任何人的耳朵,不管这耳朵长得多长。好吧,各位,我尽量往短里说。

“用通常的话说是:英国已经没有一个子儿,可用来照应神圣的事业。即使皮特再世,使出全身解数,也骗不了英国的小财主了,因为他们知道,单单短短一场滑铁卢战役,就耗去了十亿

法郎。既然诸位要听明白话,”报告人越说越激奋,“那么我跟你们说:‘想法自己帮自己吧!’因为大英帝国不肯出一个金币来帮你们。英国不出钱,奥地利、俄罗斯、普鲁士也只有余

勇可贾,而无钱肯赔,至多跟法国打一两个仗而已。

“你们可以巴望,奋激党聚集起来的年轻士兵,在打第一仗,以及第二仗时,会一败涂地;但到第三个仗,哪怕你们带着成见把我看成是革命党也罢,到第三个仗,你们面对的,将是一七

九四年的勇士,而不再是一七九二年乌合之众的农民。”

说到这里,有三四个人同时打断他的话。

“先生,”主席对于连说,“请你到隔壁房间去,把前面一部分笔录先整理出来。”于连心里老大不乐意,走了出去。报告人刚才涉及的几种可能,正是他经常思考的题目。

“他们怕受我讥诮。”于连想。他给喊回去时,拉穆尔先生正在发言;那一本正经的神态,在熟知他的于连看来,尤觉有趣。

“……是的,诸位,特别是对这苦难深重的民族,我们可以问一句,是‘做成神像,还是桌子,抑或脸盆?’①——‘做成神像’,寓言家叫道。这句有深意的名言,诸位,好像就是针

对你们而发的。靠你们自己力量,积极活动吧!到那时候,高贵的法兰西,将会像我们祖先的时代那样,像我们在路易十六上断头台前所见到的那样,重振雄风,再现光华。

“大英帝国,至少是英国的贵族,跟我们一样,对鄙俗的雅各宾恨之入骨。没有英国的黄金,奥地利、俄罗斯、普鲁士至多只能打两三仗。打两三仗,就能成功,进行军事占领?我不作如

是想。姑且不论黎希留先生干的蠢事,居然把军事占领在一八一七年上给白白断送掉了。”

这时又有人打岔,被四起的嘘声止住。打岔的,仍是帝政时代的老将军。在草拟这份秘密照会中,他很想能崭露头角,日后论功行赏可得枚蓝色勋绶。

“我不作如是想。”等扰扰之声平息下来,侯爵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我”字,说得铿锵有力、盛气凌人,于连觉得来劲。

“他这一着,实在高妙!”心里这么暗赞道,手下运笔如飞,几乎跟侯爵说的一样快,“一字之佳,足以抵过变节将军的二十次战役。”

“新的军事占领,不宜把希望完全寄托于外国,”侯爵字斟句酌地说,“《环球报》上写鼓动文章的青年一群,就会出现三四千名年轻军官,出现一批名将,可比之于奥什、克莱贝、儒尔

当、毕什格吕,而且是没有惭德的毕什格吕。”

“生不能造成他荣名盖世,死得使他英名永垂。”主席说。

“总之,法兰西应该有两个政党,”拉穆尔侯爵接着说,“不是两个有名无实的政党,而是两个壁垒分明的政党。我们心里应该有数:谁是打倒对象。一方面,是记者、选民、舆论,总之

一句话:是青年和捧青年的人。当着青年给空话捧得飘飘然的时候,我们不妨先得点好处,花销一笔预算。”

这时,又有人打岔。

“你先生,”拉穆尔先生对付插话的人神志高傲,游刃有余,“你不是花销——花销两字你要是觉得刺耳,就说鲸吞——鲸吞了国家预算上的四万法郎。又从王室经费里领走了八万法郎。

“好吧,先生,既然你将我军,我就斗胆拿你做例子。为了无负于令先祖曾随圣路易参加十字军东征,你拿了十二万法郎,至少得让我们看到一个团、一个连,就说半个连吧,哪怕只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