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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黑(121)

作者:司汤达

——查理九世私生子

特·安古莱姆公爵《回忆录》

“于连和我不必签什么婚约,也无需公证人证婚,一切都是英勇的行为,一切都是偶然的产物。除了他缺少高贵的身世,就完全像玛葛丽特王后之垂青年轻的拉穆尔——那个时代的杰出人

物。今天出入宫廷的后起之秀,都是循规蹈矩之辈,一想到行险侥幸,就吓得面如土色;这能怪我吗?到希腊或非洲做次小小的旅行,对他们说来,简直是胆大妄为之举了,而且还得成群

结队才敢走。一旦发现自己是单人独行,就害怕起来,倒不是怕土著的长矛,而是怕别人的嘲讽,这种惧怕真可以把人逼疯。

“我的小于连正相反,他就喜欢单枪匹马,独自行动。此人得天独厚,从没想到要去求人撑腰和帮忙!他瞧不起别人,所以我才不会瞧不起他。

“如果于连是个穷贵族,我这场恋爱只不过是一桩庸庸碌碌的傻事儿,一段平淡无奇的恶姻缘;那就非我所愿了。因为那种爱,缺乏伟大的激情所秉具的特性:有待克服的天大困难,和把

握不定的事态势头。”

拉穆尔小姐通前彻后想下来,为快未有。不觉到第二天,当着匡泽诺和其兄长之面,夸奖起于连来。她滔滔不绝,越说越离谱,把他们惹恼了。

“这精力充沛的小伙子,得提防着点,”她哥哥嚷道,“假如革命再起,他会把我们都送上断头台嘁里咔嚓的。”

她避而不答,拿他们害怕精力充沛这点打哈哈。实际上是怕遇到意外,怕面临意外事态而手足无措……

“诸位,你们就怕闹笑话,其实这怪物很不走运,早在一八一六年就已经寿终正寝了。”

拉穆尔侯爵说过:“在两党制的国家里,不会再有闹笑话的事儿了。”这句话的意思,他女儿倒已心领神会。

她对于连的对头说:“看来,这辈子有得你们害怕的了,但事后,人家会告诉你们,‘你们看到的不是狼,只是狼的影子。’”

玛娣儿特说完,就扬长而去。哥哥的话,她听了大起反感,也着实深感不安。但到第二天,又看成是对于连最好的赞颂。

在这无拳无勇的世纪里,见他精力十足,他们便忌惮三分。待我把哥哥的话告诉他,看他怎么回答。不过,得挑他眼睛发亮的时光说,那样的时刻,他不会对我撒谎。

“他会是一个丹东!”玛娣儿特迷迷惘惘地想了半天后说,“也好!等革命再起,看匡泽诺和我哥哥能扮个什么角色?那是已经前定的了:堂而皇之地逆来顺受。他们会是英勇的绵羊,一

声不吭地延颈待戮。死到临头,他们唯一怕的,是怕死得不够得体。我的小于连则不然,假如雅各宾来捉他,只要有一线希望能逃脱,他就会崩了来人的脑袋。他才不管得体不得体呢!”

最后这句话,使她陷入沉思,勾起了痛苦的回忆,想大胆也大胆不起来了。从这句话,她想起凯琉斯、匡泽诺、吕茨和她哥哥讥诮的神情。他们对于连的教士神态颇有微词,说他貌似谦卑

,实则假仁假义。

“但是,”玛娣儿特眼里突然闪出快活的光彩,“他们频频拿他取笑,语言之刻薄,足以证明他是我们今冬所见诸人中最杰出的一个。他有不足之点,可笑之处,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有他

了不起的地方,所以他们觉得不顺眼,而他们通常还算比较善意比较宽容的。不错,他一贫彻骨,用功读书是为当教士;而他们呢?已是骑兵上尉,无需再读书了——这条路当然要容易得

多。

“这可怜的小伙子,为了不致饿死,才长年穿黑衫,摆出教士面孔;尽管有这种种不利,他的价值仍足以使他们害怕,这是再清楚不过的。而这副教士面孔,我只要跟他单独待上一忽儿,

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们那几位,有时说出一句话来,自以为语妙天下,出人意表,但试探的目光,不是首先投向于连吗?这我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也明白,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去跟他们

说话的,除非问到他。只有跟我还讲讲话,因为觉得我心胸高尚。有不同看法,他才回驳他们,话不多不少,止乎礼而后已,接着又恢复恭敬从命的样子。跟我,他可以谈上几个小时,只

要我略示异议,他对自己的看法就不那么坚执了。总之,整个冬天,我们没有真枪真炮交过火,只是以自己的说法引起对方的注意。再说,家父堪称人物出众,理财有方,而他就颇尊重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