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你那‘岁’口气跟我说话。”周楹嗤了他一句,“我自己分寸,管好你自己。”
“我去会会他。”
奚平心里大概了点底,影一闪,落在已经完全“无心”化的莲池边上。
他一靠近,便见那池水沸腾了似的,冒着无数气泡,每颗气泡上都不同的。周遭灵气骤然凝滞,对方在莲池周遭搭了个芥子似的空。
奚平一晃眼,感觉自己好像在气泡上看见了秋杀,不等他看仔细,气泡又碎了。
一朵莲花蛇似的游到岸边,缓缓抬起头,『露』出五官『乱』飞的秃头:“我刚才看到你叶子了,你在跟谁说话,聊么久?说我坏话?”
“没,等知道了尊驾是敌是友,再在背后骂你不迟。”奚平坦然道,“刚才只是临时抱佛脚,在跟打探你的来历。”
濯明脸上咧开两张嘴,一张“咯咯”笑,不影响另一张说话——看奚平也不由点羡慕。
“你意思,我喜欢你。我叫做濯明,是悬无大长老的亲传弟子,你想打探什么?我告诉你。”
“唉,我就说那唱戏的不是好东西。”奚平叹了口气,盯住了那双不分上下的眼。
濯明笑嘻嘻的,瞳孔映出奚平的灵相面具。
那么一瞬,奚平从那双眼里看到了熟悉的东西——哥年少时也常样,目光时会聚焦在奇怪的方,眼神会显一点游移……直到后来他搭起了城府,学会了伪装。
奚平突然问道:“你是顶级灵感者吗?”
濯明笑声戛然而止,他那微微游移的目光陡然锋利起来,像是要化作尖刀捅穿眼前的灵台:“你在联系周楹。”
怪胎居然听说过他哥?
“我知道他……我知道他……”濯明激起来,眼珠不受控制『乱』滚,“大宛周家最后一个祭品……跟我一样……他跟我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奚平听了话,心点一言难尽:“呃……能也不一样。”
便听水里“哗啦”一声,莲花几乎飞了出来,抽条长到一高,蓦凑到奚平面前,骇的眼睛死死盯着奚平:“周楹什么样?他头发吗?”
奚平:“……挺多的。”
不等他说完,莲花就几乎些狂『乱』叫喊起来:“他不拔头发吗?不拔头发吗?”
好家伙!位的秃头不会是自己一根一根拔的吧?
幸亏芥子拢音,否则一嗓子能把整个别院……整个皇孙府的都喊起来。
奚平往后一仰:“他不好个!”
奚平话没说完,那莲花里不知从哪伸出一双手,一把揪住奚平的衣领——奚平发现他不光头上没『毛』,手上连一片指甲都没!
“他吃什么?吃泥吗?割自己的肉吃吗?”
奚平掌扣了个事先画好的符咒,一巴掌打飞了莲花的手:“非礼勿!大宛皇室不至于的,没穷到那份上!”
莲花匪夷思瞪着他,似乎想从奚平脸上找出他说谎的证据:“他难道每天就跟那些争权夺势?他怎么能么平凡?”
奚平:“……”
个词他没听清,毕竟是外……秃花说他哥什么?
“怎么以……怎么以……”莲花头一着急,身上冒出好几张嘴。
“他怎么以么平凡?”
“他是不是疯了……”
“他不正常,必是疯了!”
奚平一时无言以对。
周楹通过转生木问:“无心莲说什么?”
奚平:“说你不秃不自残不吃土,肯定是疯了。”
周楹:“……”
就在时,那莲花双手青筋暴起,一阵含着水腥气的风迎面卷过来
濯明崩溃一样大喊大叫着,声音震奚平想吐。
他只觉周身灵气都一滞,一口气直接卡在了胸口,下一刻,那双少女一般纤细惨白的手臂将他拽进了莲花池,他竟没丝毫反抗余。
奚平立刻闭气:秃子果然是升灵!
伸手一张,几根琴弦已经拉到了手指,奚平弹指一道剑气削了出去,撞在莲花上,却只在暗红『色』的花茎上留下了一道白印。
半步升灵和不掺水的升灵之的差距!
===第127章 永明火(九)“谁告诉你我想杀悬无……===
奚平想起有次在菱阳河边, 群小孩放风筝,风筝还没起来,不知从哪蹿出来条瞎狗, 没头没脑地扎进了风筝线里。顽童们连追再喊地撵,狗更慌了, 缠了身风筝线,失足掉进了菱阳河。水鸟群起, 狗也挣不,将小燕风筝扑腾成了浪里条。
奚平感觉,他现在是当年个柔弱无助的风筝。
后院不几尺深的小莲池, 底下跟通着东海似的,怎么都踩不到实地。
奚平五官被水花来回抽打着, 仿佛已快沉到地心了。水中无数海市蜃楼似的画面,影影绰绰地与他擦肩而, 不等他捕捉到又消散。疯子喊出来的声浪浪接浪地撞着他的灵台,他周身脉像是被什么抽紧了, 紧紧地箍在骨肉上, 奚平忍无可忍地在水里吐出口气,快炸了。
“士庸,”周楹立刻通水龙珠感觉到了他这边不对劲,“水龙珠认你为主, 用真元打碎它,趁机脱身,暴『露』暴『露』了,以后再想办法,别和他纠缠。”
奚平嘴里已尝出了血腥味,心说:不是把徐汝成坑这了?
“等、等等……”奚平艰难地神送出句话, “我觉得他在测试我,他暗中观察我这么久,冒险在三岳主峰『乱』窜跟我接头,不会为了清理细作——我不信三岳山奢侈到用升灵巡山。”
“不妄想跟无心莲合作,他或许对三岳不怀好意,但肯定不会想跟你双赢。这种人为了点平静,只手里有刀,他能把自己都大卸八块,你别玩火……我不同意你去!”
“平静”?
奚平愣了愣,捕捉到了周楹这个奇特的用词。
难逢的同类,微妙相似的境遇,奚平忽然觉得,哪怕三哥不秃不自残,堪称全金平最“宛”式的男人,某种程度上,他也是了解这莲花精的。
奚平横太岁琴,被他当剑用的琴音转,锋利单调的剑意瞬滑成段琴曲,无缝衔接。曲声即兴而,高亢急促,巧妙地托住了吱哇『乱』叫的濯,节奏贴合得像在给濯伴奏样。
根本停不下来的濯的尖啸声给琴音追着,调子怎么拐都甩不脱,弄得气氛骤然诡异起来。濯听着不像发疯,倒像个偏远地区的小众戏种在吊嗓子,颇有诡谲凄艳之美——余甘公虽然十句话九句在吹牛,但偶尔也有些实在的,他真能把大嗓驴捧成名伶!
濯想必从来没有达到这样的艺术高度,嚎到半怎么也嚎不下去了,扭头用“你有病”的目光瞪向奚平。
奚平意犹未尽地压住琴弦,张嘴吐出个气泡,『逼』周围的水波罩住口鼻:“怎么停了,嗓子挺豁亮,再来段呗。”
濯:“……”
他身形缓缓拉,至少上半身到了正常男子身量,里出外进的五官也缓缓归位,两张嘴都合二为,『露』出张颇为素净冷淡的面孔。
“烟云柳……”
奚平抬手打断他:“打住,我不叫‘烟云柳’。”
这名字老让他想起蛇王仙宫里小旦。
“你可以称呼本座为‘太岁’。”
奚平神识强悍远超般升灵,精特别集中的时候,几乎能不受“仿品”影响……缺点是忘了自己这会儿还披着美貌侍女的灵相面具,这动作做得不伦不类的,有点逗乐。
濯却没笑,严肃地听完,他认真地点头:“这名号不错,我的名字是悬无起的,不好,我也应该给自己换个名号。”
私奔专业户余甘公信手拨着琴,闻言热心地提了建议:“你可以叫‘相思病’。”
濯『迷』『惑』地把脖子伸了尺,凑近奚平:“我为什么叫‘相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