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修间或帮着翻译闻斐半天只吭哧出几个字的骂骂咧咧,再和风细雨地安抚几句,只没有要挪屁股的意思,林炽负责羞愧,奚平负责在师父毫无诚意的“不要放肆”中表大家回嘴。
这,飞琼峰收到了赵檎丹的飞鸿书。
“徐先生”近正在修史,通俗话本讲仙山龙去脉,有拿不准需要考据的就会发信问奚平。
奚平长叹了口气,将脖子伸出尺长,撕开一身懒筋看信:“大过年的,这姑『奶』『奶』能不能消停会儿,怎么那么有战斗精神呢……唔,‘水龙兽灵的出处’?”
赵檎丹说,《陶闻天下》收到读者信,问水龙兽灵到底人造的傀儡,还曾经有这么一种灵兽,如果灵兽,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为什么几千年过去了,还不生不死地被囚困在天机阁服刑?
幽蓝水龙胆治疯病,这是司刑长老林宗仪的。
林宗仪治学还是比较严谨的,奚平判断他的笔记应该不会离谱太远,可是当年北绝山大阵还没成,灵山也不知在哪,群魔『乱』舞,连四大魔神之一的元洄看着都像乐于助人的义士,世都这样癫,谁会需要治疯病呢?
奚平琢磨来琢磨去,琢磨出了几分刨根底的兴致,于是去找了因果兽。
隐骨入侵舆图的时候,重创了因果兽的兽灵,兽灵从地面消失,大家都以为圣兽就此没了。庞戬伤心欲绝,自此伤猫悲狗,见不四条腿的动物。
直到有一次奚平奉师命,照例沿着舆图中的转生木巡视地脉,意外找到了因果兽灵栖息地的残迹——隐骨当时很快被破法驱逐出境,没来及毁干净。玄隐一帮高手们于是翻遍内门典籍,查找南圣炼兽灵之,花了好几年,最后林炽负责指技术,奚平控制外炉,总算将那险些追随先圣碎无尘的圣兽带回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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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去工厂做工都是些民间手艺人,个个手上有点绝活,魏诚响从小和这些人混在一起,耳濡目染,锛凿斧锯、雕花刻章,她什么都会一点。再加上能识文断字,假如不是当飞来横祸,她也许会是个颇有前途技术工人。
只可惜,要是凡人,恐怕活不到女人能不惹人侧目地走进开明司、工厂学院天了,她大概得做一辈子“男人”,遮遮掩掩藏藏掖掖,将上门亲都拒之门外,最后混成个没事老往老鼠巷跑老光棍,沾一身泛着霉味闲话。
样,她也不会认识奚士庸。
偌大一个金平城,同一片天,三六九等,泾渭明。即使偶然有机会擦肩而过,大概也会像当南矿上遭遇一样——魏诚响其实早没什么印象了,后来偶然间和奚平聊闲话,才想起来像是有这么回事——她看奚平可能会像看个南洋景似,赞叹句俊俏公子,像匆匆一瞥崔记矜持素雅门庭、琉璃窗下昂贵华服,“哇”一声,转头抛诸脑后。
其实……倒也没什么不。
隐骨消失后,楚国天翻覆,赵氏余孽树倒猢狲散。陆吾具当然不管用了,徐汝成就直接恢复真身,代表陆吾跟余尝交涉。
当时禁灵禁得太突然,什么蝉蜕升灵都不能飞天遁了,大宛的升格仙器威力凸显,差距一时半会弥补不上来。最要命的是,破法还在运转,无孔不入的转生木能在瞬息间把杀器们送到天涯海角,什么黑白势力都得屈服在太岁『淫』威下。
余尝一方欣喜若狂于自己终于得到了三岳山,一方又不得不狗太岁低头。可余皇何许人也?笃信大丈夫当忍人不能忍,贡献了一场登峰造极的“口蜜腹剑”。他像个勤勤恳恳的掌柜,一边跟太岁“亲如兄弟”,一边把每一笔账都记得白白,等着禁灵过去、修为归来,再一五一十奚某人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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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隐山灵气逐流失,渐渐的,飞琼峰也没那么冷。这些盛夏时节,木屋周围开始生出稀薄的凡草与花,晴天午后可以不生暖炉。山巅仙宫附近到处是懒散的祥瑞——是的,飞琼峰仙宫重见天日。
奚平利用职务之便,找来一帮精细的陆吾,扛着算盘和账册坐索上山,夜以继日努力半,才飞琼峰封几百的仙宫刨出来。
不过飞琼峰人口太少,就算邻居都抓来充数,那点人气也填不满偌一个仙宫,因此师徒三人平时还是住在木屋,需要撑场面的时候才用仙宫。
“娘娘已经替殿下备下了贺礼,这是喜事呢。”『奶』娘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近乎低声下气地对面前小男孩话,“小世子‘百岁’,天也暖和了,殿下可以亲自侯府看看呀……”
男孩没搭理她,兀自在宣纸上涂着什么,『奶』娘不小心往纸上瞟了一眼,激灵一下,又忘了词。
三皇子周楹,玉英宫奚贵妃之子,都是有殊宠。
因天生体弱病,陛下隔三差五就要派人探问,宫里不管赏什么东西,三殿下这边准是头一份,太子都得往后排。十岁以下的皇子皇女不能随出宫,独自由,打个招呼就能让永宁侯府递牌子接走,到丹桂坊小住。无中见信手涂鸦,陛下转天就请来了棠华先生,让当世家哄小孩。
大年初三,按惯例,各国驻宛使金平交际完一圈,一起到玄隐山拜年。
这天潜修寺会对开放,各家草报都会来扎堆围观,派最会察言观『色』的,以期各种拜年互动里咂『摸』出点什么,预判来年风向。
不过什么千里眼顺风耳到了支将军这里都得折戟,用他逆徒的话说:整个玄隐山的祥瑞捆一起,比不上师父会镇场。
他往明月霜树下一站,八面玲珑,不亲不疏不偏不倚,待谁都是同一规格的亲切,保证让各家草报编都编不出统一口径。
即使禁了灵,支修也能满足人对神仙一切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