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戬怒道:“你就不怕他们也找一帮民邪祟?你那开明司的门开比东海大, 就不怕外细作混进去?”
“陆吾的门槛够高就行了,开明一天到晚都是乡绅工厂那点事,不打紧。些灵窍开了心窍不开,我是教不会了,让外细作给训练一下岂不更好?”周楹满不在乎道,“再说谁会信任民邪祟呢?些在哪都见不光,带着灵相黵面进了开明,最后不一定是谁的。除非他们也效仿开明陆吾制度,那岂不是更意思了?”
庞戬皱眉道:“以传说是的?西楚陆吾的联系到了那个余尝,你们拿到了洗黵面术?”
周楹笑而不语。
庞戬犹豫了一下:“那也好……之前天机阁里确实声音,认为陆吾危险,要你给陆吾打灵相黵面。”
“恐怕不行,‘洗黵面术’会跟我翻脸的。”周楹说到,不知听见了什么,目光忽然不易察觉往下一偏,随后若无其事端起了茶示意庞戬滚蛋,“到了各都开始仿开明陆吾制度的时候,你们些行走或许就能名正言顺的筑基了……那天也不远,庞公,到那时候你再来看我,好歹提只桂花鸭来,别空手了。”
庞戬心道:我带一百只塞你嘴里,撑不死你个装神弄鬼的魔头。
他火冒丈来的,憋憋屈屈走的,到门口忽然一顿,想起周楹说“洗黵面术会翻脸”时的神『色』。
“等等,”庞戬眯起眼,“那纸不擅长些事,他说的是谁?”
他脚步一顿,转青龙心宿塔,此夜正好奚悦值守。总督常规巡查,奚悦没在意,跟往常一样,默不作声冲墙里被一帮因果兽围着嬉戏的庞戬一拱手。
庞戬点点头,若无其事从另一面墙上穿过:奚悦没打坐入定,也没在钻研法阵,他在看一本讲楚字文法的“闲书”。
整个金平嗅觉最敏锐的猎犬察觉到了什么。
周楹方才一方面在应付庞戬,一方面也是懒搭理某,没回应转生木里的声音。好在奚平会自行把哥的沉默翻译成“洗耳恭听”,不管家没反应,都不影响他自说自话。
果然,等他说完,周楹就不能不回答了。
“你说的是……无心莲?”
奚平:“也不是,芯——我是说我那盆碗莲一开始是正常的,花芯,后来花芯被一颗奇形怪状的秃头顶掉了。秃头喊我去后院,但后院的莲花池里长的也是普通莲……”
他说到,脚步突然一顿:“哦好,现在不普通了。”
以筑基巅峰的目,奚平隔着百丈就能在夜里看清后院莲池。
那本来水红『色』的重台莲花先是褪『色』成半透明状,『露』出里面血管似的经络,而后,不知哪来的惨白『色』渗进了花叶,花叶的颜『色』像是被『逼』进茎和藕,混合出了一种奇诡的铁锈红。
白花白叶、无子无蕊,水下生血莲藕。
周楹一听他描述就站了起来,飞快说道:“你等等,你说无心莲在岳山?”
“说不好,”奚平严谨道,“他能把普通莲花同化成自己那种白花,我也不知道他身在哪……恶,我怎么不会招?”
“无心莲同化其他莲花范围,就算当年的蝉蜕大能,能影响的范围也不超过一座城,他不但在岳山里,应该藏在座主峰上……养魔不止周家啊。”周楹轻叹了一声,“那是上古魔神最奇诡的一位,据说‘不驯道’没道心,无心莲是很多道心。”
奚平听了描述,不知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攒那么多那玩意干什么!”
“相传无心莲的主最早是一体两魂,也说,他是出生的时候吞了自己的双胞胎。那两从就在一个身体里对话,开灵窍时产生了两个神识。两『性』天差别,偏资质又都不俗,便几乎是同时修出了一双南辕北辙的道心。”
一般的道心都是绝密,除了亲传道心的师徒,不会让别知道具体内容,以免加害——庞戬那样坦坦『荡』『荡』任拷问道心的勇气不是什么都的……况且庞戬毕竟没筑基,哪怕道心受损,危险程度也限。
但共用一个灵台就麻烦了,没能瞒过“自己”,两颗道心日日摩擦碰撞,你死我活都是轻的,一个闹不好就两败俱伤。
奚平一边谨慎远远观察着那莲花池,一边问道:“他们找到办法和平共处了?”
“不,”周楹道,“两都知道灵台最多只能摆一颗道心,筑基后不久,就同时起了除掉对方的心,结果两都受伤不轻,但也没死——他们灵台里出现了第个神识。”
奚平一阵『毛』骨悚然:“等等,哥,你话让我想歪了,你确定他俩是想除掉对方,不是……那、那什么?怎么听着怪怪的,一番激烈争斗之后下了个的?”
周楹也早习惯了,会自行把他的荒唐言论翻译成话,不管奚士庸放了个什么味的屁,他都不受影响:“麻烦的是,第个神识并不是凭空出现的,是个死的神识。那时候不像现在,赵隐那种窝囊废很少,大能道心基本都是自己『摸』索的。许多修士也知道自己起手来会山摇连累无辜,以‘辩法’是一种常见的斗法——就是现在的‘玄门大忌’之一,拿自己的道心去和别碰,虽无刀光剑影,也是死生一线。第个神识,就是一个在辩法败给无心莲、死在他们手里的仇家。”
奚平:“……”
他听不是很明白,但非常震撼——也就是说,一个灵台上住了位,两两之都仇!
“无心莲的灵台上非常热闹,争斗无止无休,每一次剧烈冲突,都能碰撞出新的神识,而且几乎每个新神识都是仇家——不能跟亲朋辩法决斗,透彻了解的道心往往都是死在自己手里的。反而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争斗一些脆弱的道心会湮灭,但别道心破碎轻则疯重则死,他们……他们反正一个碎了好多。一些神识则格外强横,为防他一家独大排挤掉其他,那些互相仇的神识就会短暂结盟一致对外。样一来,能长期共处的道心的修为基本是齐头并进的,不断调整更新后,他们一路越过升灵,最后竟迈过了蝉蜕境,产生了一种特殊的伴生木,就是‘无心莲’。”
难怪能把其他品种的莲花同化成自己。
奚平恍然,伴生木仿佛是一种隐喻。
“那也就是说,我一会儿面对的那位,虽然看着是同一颗秃头,其实随时能‘换’?”
“也不是,”周楹难沉『吟』了片刻,“道心不能融于天的上古大能,在灵山落成时就都死绝了,你遇见的应该是继承了无心莲的道心,不见也那么多神识。”
奚平:“如果就一个神识,他要继承哪朵啊?”
“不知道,但能继承无心莲的道心……”周楹忽然轻声道,“如果能,我也想见见。”
奚平一愣,周楹眼里“意思的”,一般是极度危险的,他种时候一般能想起自己是个兄长,像他年少时玩火玩毒物似的,会短暂压抑住自己的兴趣,先轰奚平躲远点。
好像是哥第一次说想见谁。
“如果我没猜错,能是个顶级灵感。”周楹缓缓说道,“史上关于顶级灵感的记录很少,毕竟样的绝大多数活不到能入道就疯了死了,偶尔,恐怕也很难用语言描述……我猜当年那位上古魔神就是顶级灵感,世上流传至今的古铭文,近四成都是从无心莲那里继承下来的。”
铭文沟通天万物,不是一种能生造的东西,现的铭文大家创新铭文,也都是以古铭文为基,做一些细微的改。
那么古铭文又是从何而来呢?
很能是那些能看见世界别样面貌的顶级灵感者,将自己见感“翻译”来的。
一个被困在岳山、不见天日处的……顶级灵感者。
描述熟悉让战栗。
“不行,”奚平正『色』下来,“用纸搭过来,纸坏了你神识会受伤,秃头修为比我高,多半是升灵,不知是敌是友,突然发难我护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