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两个小时,终于轮到惠了。惠由利根半扶半抱着走向窗口。
窗口的职员别着“三云忠胜”的名牌。
“远岛惠女士,是吗?……咦?您上周也来过吧。那时候,我应该请您撤回申请了才对。”
“现在又来了。”
惠还没开口,利根便插嘴说道。
“电和瓦斯都被停了,已经撑不下去了。请核准她的申请。”
利根抢在当事人之前出声,三云以怀疑的眼神瞪他。这人给人的第一印象虽是客气温和,但一旦说起话来却露出阴险与猜疑的面孔。
“请问您是哪位?远岛女士的亲人吗?”
“邻居……不,是以前的邻居。”
“那个啊,陪同仅限于亲人或监护人,所以可不可以请您到旁边稍坐?”
“这位先生,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所谓的生活保护是要保障国民最起码的文明生活吧?那就请你们核准惠婆婆的申请,她的生活实在说不上文明。”
三云不理利根的申诉,别过视线直视惠。
“远岛女士,上次我也说过了,生活保护这个制度,是让真的没有办法的人利用的。还能工作或是还有其他收入的人来申请,我们也很为难。”
“所以惠婆婆她……”
“远岛女士,您有个弟弟在大阪吧?那么,您先去找找您弟弟如何?”
利根说不出话来。
他曾听惠说过,她有个弟弟,小她六岁,去大阪讨生活之后就断了音信。
“这太强人所难了。那个弟弟已经快二十年都没有联络了,连一通电话、一张贺年明信片都没有。你叫她怎么找?”
“局外人麻烦不要插嘴。我说,远岛女士,令弟是去大阪讨生活的吧。大阪的经济比我们这里景气。没有回来,就是因为大阪容易生活,令弟一定也生活宽裕。这样的话,当然是先去请您弟弟照顾您才对呀。与其指望不知会不会核准的生活保护,我想去找令弟才更有建设性。”
“我和我弟弟没联络……”
“哪里的话,亲姐弟血浓于水。只要远岛女士有心,马上就能联络上的。”
听到一半利根就傻眼了,而后转为愤慨。三云的话句句都建立在臆测和过度乐观的预期上,不仅不具建设性,根本就站不住脚。
“虽然叫作社会保障制度,可是大原则还是家人彼此互助。国家只是补助不足的部分。要是动不动就给生活补助金,结果反而可能造成家人之间的裂痕呢。”
担任窗口的三云自顾自说完,显得志得意满,一副深信自己这么做,惠就会接受的态度。
“你说够了没!”
利根已忍无可忍。
“听你在那里放屁!去外地讨生活没回来,就是因为外地也很苦,没钱回来。要是有,至少会寄张贺年明信片吧!别的不说,都杳无音信二十年了,怎么可能二十年后还愿意照顾年迈穷苦的姐姐!”
“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无关的第三者请不要插嘴。”
“反正你就是不想受理惠婆婆的申请吧!你只是提出那种强人所难的要求把事情推掉。这根本是政府的蛮横!不是蛮横,就是怠职!”
“你太没礼貌了。”
三云丢出这句话,便将拿在手中的惠的申请书撕成了两半。
“你做什么?!”
“在柜台做出破坏、骚扰行为或恐吓、中伤职员者,请立刻离开。”
“慢、慢着!你刚才不是说我是第三者吗?那为什么要撕惠婆婆的申请书!什么都是你在说!”
利根的老毛病就是说话的同时也一起动手。他站起来,隔着柜台抓住三云的胸口。
“你认真点审查行不行?”
“来人啊!来人啊!”
警卫和柜台内的其他职员听到三云的声音凑过来,转眼间利根就被人从背后架住。一旦对职员动手,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管用,利根和惠被赶出了大厅。
“都怪我不好,惠婆婆,对不起。”
被强制赶出区公所后,利根低头道歉。自己放话说要帮忙,结果却帮了倒忙。
惠虚弱地笑着摇头。
“没关系啦,胜久,你别放在心上。你是为了我才凶他们的啊。”
利根在更加感到抱歉的同时,对窗口人员的处理态度火冒三丈。
“他们那些人,一定都是那样就在窗口把申请挡回去的。”
“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