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了眨眼,想说是不是看错了。但千真万确,那是为我准备的信封。就在我怔怔地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时,九贺又掏出一个信封,上头写着“袴田亮先生亲启”。
“每个人都有……要发给大家吗?”
虽然没人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应该都认为之所以每个人都有一封,八成是为了小组讨论而准备的吧。也许是Spiralinks准备的一件小道具,只是一时忘了放在桌上,或是忘了说明吧。
写着“波多野祥吾先生亲启”的白色信封尺寸较小,是将A4纸张折成三折后可以塞入的大小。我一摸,有一点点异物感,想说透过日光灯瞧个仔细,无奈看不到里头塞着什么,只瞧见有个微妙的影子,总觉得里头塞的不是折起来的纸。
我们一脸困惑地凝视着拿到的信封。
“也许是什么有利于进行小组讨论的魔法道具吧。”
就在袴田半开玩笑地这么说时,面带微笑的九贺用手指滑过纸袋缝隙,拆开信封。要说这举动轻率,还真是有些轻率,就算上头写着自己的名字,在不知内容物为何的情况下,实在不该轻易打开;但在这般特殊情况下,大伙儿不晓得如何进行下去的迷惑气氛中,实在无法打从心里责备擅自打开神秘信封的九贺,因为紧接着袴田也做了同样的事;要是九贺没发出那声惊呼,我肯定也会拆封。
“咦?!”
九贺看着从信封中抽出来的纸,只见他瞬间怔住,脸色越来越铁青。“怎么啦?”被好几个人追问的他总算回神,露出有些犹疑、困惑的眼神,轻轻地将纸放在桌上,手还不住颤抖。
摊开来的是一张A4尺寸的影印纸。
纸上印着两张图片,图片下方有一排未经加工、也无矫饰、简简单单,甚至感觉有点粗糙的明体字讯息。
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只有会议室的空气强行与地球自转切割似地,完全静止。
印在纸上的照片是某所高中棒球队团体照,约莫三十名男球员站成三排,在应该是学校操场的地方合影。站在最前排,队服上有球衣号码的应该是主将吧,大家都穿着正式球衣,体格都很壮硕;站在后排的队员们则是穿着用麦克笔标记个人姓氏的白色练习服。晒得有点黝黑的他们,身上穿的球衣校名不是那么耳熟能详,陌生的学校、没听闻过的棒球队,不知为了纪念什么的团体照。不过,照片上有两张脸被红色圆圈圈起来,一个是站在最后一排,体型娇小的男生,脸上浮现怯弱笑容的他胸前写着“佐藤”,应该是他的姓氏吧。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讯息。
另一张被圈起的脸却是熟面孔,位于最前排中央,胸膛特别厚实的男生不是别人,正是袴田。既然是高中时期的合影,这张照片少说也是三年前拍的了。袴田的模样倒是和现在没什么差异。这也没什么吧,不过就是撷取他高中时期一页青春的照片。
问题是,下方那张图片是新闻报导的剪报,耸动标题迫使我的心脏冒冷汗。
【县立高中棒球队队员自杀 自杀原因是被霸凌?】
因为是特地放大打印,所以从我的位子也能清楚看到报导内容。
“上个月二十四日,宫城县立绿町高中棒球队队员佐藤勇也(十六岁)于石卷市的家中上吊自杀,被发现时已无生命迹象。警方从房间遗留的遗书研判是自杀,正持续搜查中。因为遗书内容暗示死者生前在球队惨遭霸凌,学校、县教育委员会随即展开调查。”
报导下方还有一排字,应该是准备这个信封的人加上去的。
袴田亮杀人。高中时期的他霸凌队员“佐藤勇也”,迫使他自杀。
(※另外,九贺苍太的照片在森久保公彦的信封里。)
不管是直盯着告密文,还是窥看被告发的袴田反应都是很恐怖的事;尽管如此,我还是战战兢兢、戒慎恐惧地抬起头。要是他露出一向沉稳的笑容,“这是什么啊?做得跟真的报导一样,还真是厉害啊!”这么说的话,或许我们还能重十原本的气氛;但袴田显然慌了。情绪明显失控的他胀红着脸,倏然从椅子上站起,下颚淌落一滴汗,双肩剧烈上下晃动,原本就很壮硕的身躯仿佛膨胀两倍。不是我多心,袴田的确不寻常,显得极为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
无人回应。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也很想问袴田。只见他用愤怒、疑惑的眼神,逐一观察我们五个人,粗鲁地用手拭去脸上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