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优子开口了。
怎么了,老公?
听到这句话,政义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样的时刻,优子的脸在政义看来既温柔又充满怜爱。政义总是有种错觉,优子那白皙的皮肤和端丽得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五官似乎膨胀了起来,把他吸了进去。
怎么了,老公?
第三章 缝隙
鸟越家的庭院和神社一样宽敞,还适当地布置了造型优美的大石头和石灯笼。老竹编织而成的篱笆围绕着庭院。庭院外侧有一片竹林,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声响,清音常常能听到。夕阳西下,天空的一边被染成了橘黄色,将竹林衬托得格外宽广幽暗。风吹竹摇,看上去就好像在远处吼叫的动物。
这条路是怎么回事?
经过平时不会去的屋子后面时,清音第一次发现竹林深处有一条隐秘的小路。这时已经到了做晚饭的时间。
怎么回事?
清音歪着脑袋望向竹林深处。小路被竹子遮挡着,无法看清前方有什么。最后,清音还是抱着这份疑虑,回到屋子里开始削土豆皮。
第二天,清音走上了竹林深处的那条小路,想一探究竟。天空灰沉沉的,阴云密布。抬头看去,小路两端的竹子笔直地耸入云霄,在空中汇成一点。清音感觉自己被竹林包围了。
小路两侧的杂草长得高而茂盛,有的甚至能探到清音的鼻尖。小路不断向前延伸,路的尽头是一座墓。
这是一座气派的墓,并不只是一块孤零零的墓碑而已,而是由许多大石头堆砌而成的,上面还立着一根刻有名字的石柱。
不是年代十分久远的墓。
清音走近一看,墓和竹林之间仅有的缝隙中,蛇扭动着身子,匆忙前行。
供在墓前的鲜花已经变黑,旁边放着一根快要腐烂的小竹笋。
原路返回庭院时,阴云密布的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
糟了,得赶紧收衣服!清音一路小跑着回到晒衣服的地方。
在厨房门口旁边,晾衣竿由绳子系着吊在屋顶上。竹制的晾衣竿已经褪色,上面挂着洗好的衣物。清音迅速取下衣物抱回屋子里,然后又这样重复了一次。
近来小雨不断,衣物总是晾不干。这样可不行,清音心想。
第二次抱了衣物回屋时,她发现政义和优子的房间的纸拉门微微开着。
把衣物全都送回屋里后,清音松了一口气。可是刚才窥见的纸拉门的缝隙不断浮现在脑海中,久久无法散去。来到鸟越家已经一个月了,还从来没进政义和优子的房间看过。不仅如此,连优子的身影都没见过。有时清音给优子洗白色睡衣,衣服上面几乎没有什么污渍,干净得让她怀疑是否真的有人穿过。
清音甚至怀疑,家里是否真的住着一个名叫优子的女人。
总是卧床的人很难弄脏衣服,所以换洗的衣服一直都很干净,清音这样想着,可还是觉得从没见过优子这件事很不寻常。
夫人一定是个美人,清音想,因为是老爷的妻子啊。
因为是妻子。
一旦开始这样想,清音就感到受不了,穿上草鞋走了出去。
外面烟雨蒙蒙。
清音站在那里,望着政义和优子的房间。纸拉门虽然开着,却看不见里面。清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动,想从房前经过。
小心翼翼地,若无其事地,只是经过……
越靠近纸拉门的缝隙,清音越是激动。房外的走廊边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头,此刻被雨打湿了,上面放着一双草鞋。
我只是经过一下,只是瞥一眼房间内部。
清音的两腿变得僵硬,她用余光瞥见门上的纸有些泛黄,还透过门缝看到了一台三面镜。屋里还有一把椅子,上面没有人。
雨淋湿了衣服,攥紧的手心也被汗水浸湿了。
透过纸拉门的缝隙,清音还看到摆满了一整面墙的面色雪白的人偶。人偶前铺着一张床,被褥鼓鼓的,似乎有人躺在里面。可是经过门前的一瞬间,清音看到的却是躺在被褥中、面无表情地望向她的人偶。
第二天,清音空闲时便离开鸟越家,去了静枝的家。静枝是之前在鸟越家工作的姑娘,在清音到鸟越家的六个月前,她辞去工作,嫁到了邻村。她有时会教清音做菜和缝纫,每次清音来做客,她都亲切地招待。
“怎么了?今天看起来没有精神呢。”
清音听到静枝的话后微微一笑,但笑容很快消失了。
两人坐在走廊边喝着静枝沏的茶。清音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发现眼前的紫阳花开了。淡蓝色的花朵和今天灰蒙蒙的天空很相配,清音这样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