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当选的第一书记勃列日涅夫做了简短发言,他指出再进行反批评也无意义,他还建议不要在各级党组织会议上对罢免赫鲁晓夫的问题进行详尽的讨论;此外在非党群众参加的会议上,评论也应当仅限于公开新闻报道的情况。他要求中央委员会对一切试图采取仓促措施的行动都要坚决顶住,因为考虑不全面的行动只会使形势进一步混乱。问题要一步一步解决。第一步应当将州委组织合二为一,第二步是国家经济结构上的重新组织工作。要采取措施增加市场上的食品供应,1964年的好收成对此极有帮助。应当改革价格体制,采取措施改善全国人民的生活水平,应当减少处女地垦区的耕地面积。
赫鲁晓夫漫长而活跃的执政时期与新领导体制之间,只有极短暂的间隔,一纸简单明了的协议便确定了他的下台离职。一位西方观察家日后曾这样评述过这次中央全会:“尽管也有可能存在某种程度上的支持,但全会都投票反对赫鲁晓夫。在某种意义上讲,这正是他的最佳时光,斯大林的继任者竟会被投票表决这种简单温和的方式赶下台,这在10年前是人们想都不敢想的。”
赫鲁晓夫本人对此亦有同样的见解。那天晚上回到家中,他把公文包往墙角一扔,嘴里说道:“唔,这下儿好了。我现在退休了。也许我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正是这样吧。他们能轻而易举地通过投票把我搞掉,要是换了斯大林,早就把他们统统抓起来了。”
第八部分尾声
第24章退休生活:再做调整和重新反思
在退休之后的头几周里,赫鲁晓夫一直处于震惊不已的状态之中。尽管年事已高,他依然是精力充沛、体魄强健。近11年来,他拼命工作,胜过以往,通常他一天要工作15个小时。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主要国家他都访问过,他还走遍了全国各地,过问了政府所有部门的工作。然而此刻他都被不久前还对自己俯首贴耳百依百顺的僚属赶下了台,俨然一名骑手骤然之间从一匹驰聘的飞马上摔下来。他百感交集,心潮难平,根本不想掩饰自己的沮丧心情。他在圈椅上一坐便是几个小时,一动不动,热泪盈眶。赫鲁晓夫的一个孙子在莫斯科某小学读书,一天校长出于好奇向这个小家伙打听:“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现在整天干什么呢?”孩子答道:“爷爷在哭哪。”
然而赫鲁晓夫并没有一直消沉下去,迅速又恢复了常态。他渐渐重新振作精神,又开始阅读报刊杂志。自从他下野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州党委机构合二为一,取消了对自留地所有权的某些限制,其后又撤消了地方国民经济委员会,并且恢复了专门负责各类生产部门的国家部委这一切赫鲁晓夫都尽察在心,可是却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自己对这些变化的看法,连家人和挚友也不例外。他对党依然是忠心耿耿。
在好几个月的时间里,除了亲戚之外没有人登门拜访看望赫鲁晓夫。在苏联,人们对他下台的消息并没有大惊小怪,在某些地方还有人如释重负。可是在西方,在某些外国共产党眼里,他仍象从前一样享有极高的声望。好几位来访的外国政治家和共产党领袖表示希望同他会面,但苏联官方一概以赫鲁晓夫身体欠佳不便打扰为由谢绝来客,显而易见,这种托辞不能无限期地用来挡驾,这就需要对这位前总理的目前身份做出某种决定。虽然人们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建议,但赫鲁晓夫却拒绝同政治局委员一起讨论这些建议。1965年初,有关部门要求赫鲁晓夫及其全家迁出现在居住的政府官邸(这所房子宽敝明亮但设计粗糙,曾是莫洛托夫一家的住所),指定他搬到一处较为简朴的房子居住,靠近佩特罗沃——达利涅叶住宅区。对赫鲁晓夫来说,新住所有个重要的优点,它附有一小块空地。
这所住宅周围有一道高高的围墙栅栏。类似这样的住宅,大门通常都是由那些上了年纪的门卫看守,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他们允许走进大门。但是在赫鲁晓夫住所的大门外却设立了一道屏障,一小队内务部和克格勃的警卫负责保卫这位前总理,每天从早到晚二十四小时总有人值班。无论赫鲁晓夫什么时候外出散步,他们总是紧随其后,不过并不干涉这一家人的行动,而且总的来说举止也很得体,没有什么唐突之处。
赫鲁晓夫每月领取400卢布的退休金,比起前不久的高俸厚禄,这点儿小数当然微乎其微。他仍保留着到克里姆林宫医院就医和享受特供的权利。另外,还有一辆老式的汽车供他使用,出于某种原因,这部车用的是私人所属的牌照。他在莫斯科市旧城区内还有一套住房,离阿尔巴特不远,但他并不喜欢那套房子,很少在那儿停留,尽管他经常要到莫斯科城内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