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10月在波洛尼亚发生的第四次暗杀事件终于成为墨索里尼实行极权主义专政的理由一名十六岁的男孩被想当然地认作凶手当场由法西斯卫队私刑处死,尸体被劈成碎块拖往全城示众,让人毛骨悚然此小孩肯定是个无辜的旁观者,除墨索里尼本人外并无别人目击作证而墨索里尼两次提供的情况又前后矛盾,都与这个少年对不上号。有人怀疑,某些法西斯主要领导人一直想除掉墨索里尼,可惜这次未能成功,因而需要找个替罪羊开脱罪责。
波洛尼亚事件为制造人为的恐惧提供了极方便的借口墨索里尼立即作出反应,似乎他早就有所准备。他急忙起草需采取的紧急措施,包括取缔除法西斯党以外的其他一切政党下令所有仍在发行的无党派报纸停刊;建立一支新的“政治”警察队伍;公然违反意大利宪法成立革命法庭他还故意离开罗马四天,去乡间住所,不与外界接触在此期间,一些地方法西斯组织肆无忌惮,有组织地袭击外国领事馆和反法西斯的议员住宅墨索里尼后来将此次骚乱归咎于普通刑事犯罪,命令法庭从重惩处。
议会经过一场极其简短的辩论后宣布,一百二十四名议员,其中包括社会党、共产党和人民党的议员,被剥夺议会席位,从而也失去了议员不受起诉的豁免权。共产党议员安东尼·葛兰西迅即遭逮捕只有十二名有大脑有胆量有勇气的议员敢于投票反对墨索里尼的大批紧急法令;在上议院投反对票的有四十九人但外国政府得到的通报却是“一致同意”。
设立新革命法庭审理“政治案件”是必要的,因为普通法庭办案速度太慢,也不怎么听话。墨索里尼曾一度反对建立革命法庭,认为很不合适他私下也曾对那些同意任革命法庭法官的人表示过轻蔑之感。尽管这样,他仍需要建立一个有即决审判权的、秘密的、能使人慑服的司法机构,该庭可以不顾证人证词,不准被告上诉。法官将由他亲自选任,大部分是法西斯民团的军官,他们将执行军法
法西斯政权的另一项新法律是设立死刑这是墨索里尼刚刚谴责为不文明的一项措施,但法西斯党内的极端派和温和派却为此争执不休曾经竭力主张政治暗杀的墨索里尼如今倒向了另一面任何人谋害政府首脑或有此意图者都必须处以死刑他在议会说,设立死刑是为了“使意大利人更具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使他们对流血和死亡见多不怪”。法西斯领导集团成员听到他这番话时齐声附和。凡以良心不从等原因投票反对死刑的议员都遭到毒打或受到恫吓其实,实施紧急法令后并没有执行多少次死刑,因为墨索里尼的主要用意就是制造一种恐怖氛围设立死刑后特别丑恶的事是有些人急于想当特别法庭法官互相倾轧;有的辩护律师竟然要求法官判处委托人死刑,然后还要向死者家中送去账单。
墨索里尼接任首相时的意大利宪法规定实行代议制,保障出版自由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到1926年末,宪法实际上已被废弃。尽管国王维多利奥·伊曼纽尔曾宣誓维护宪法,但对呈送给他的违反这一基本法的法令都毫无例外地签署颁布有些人认为国王应该坚持原则立场,但他反驳说,既然上议院那么多非法西斯议员都听之任之,无所事事,他也只好按议会中明显占多数的意见办事。由于1922年10月国王“违背宪法”接受了法西斯主义,所以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恢复宪法政府,他定将失去王位。
国王与首相的关系即使不甚亲密,但一直不错伊曼纽尔始终认为他不应对大臣们有所隐瞒,很可能将反对派暗地里进宫议事等情况都告诉了墨索里尼。国王仍是国家之首,从理论上说,如认为必要他有解散内阁的合法权利。但事实是,他赞同法西斯革命,并已表示不会改变立场他把还活着的自由党人称为幽灵焦利蒂是一位有功于意大利和王室的首相,而他1928年去世时,国王和墨索里尼都没有参加他的葬礼。
墨索里尼政权中的一个重要人物是阿图罗·伯契尼1926至1940年间,他任公安总监,虽然名字不常见报,却是意大利第三号人物如果有时党的书记能力不强,他的位置则仅次于墨索里尼变成了二把手。据说,法西斯党内有大约二十个警察机构,常常各行其是,互不协调。这些机构要么十分无能,要么特别手软。1926年后,墨索里尼设法使警察与法西斯党分开,成为独立机构显然这是明智之举。
尽管墨索里尼十分重视地方行政长官、秘密警察以及民团保安部门每天的情况汇报,但是听得最为认真仔细的还是这个玩世不恭、厚颜无耻而性情又颇为温和的伯契尼提供的情报伯契尼的特务网使他能了解国家各部门所发生的情况,连法西斯领导层的轻微过失也逃脱不了墨索里尼除了读报之外,其他时间似乎大都花在浏览这类常常是微不足道,无中生有的报告上这些无耻的密报者也和其他许多人一样都知道投墨索里尼所好,他爱听什么就报告什么而墨索里尼对这种来源的消息也不辨真伪。所以,人们很难估计反对派力量的大小,无疑墨索里尼有时也会碰到类似困难。外国观察家们意见不一,有的认为意大利人绝大多数憎恨法西斯主义有的则认为恰恰相反据估计,如进行自由选举,百分之八十的意大利人将支持墨索里尼墨索里尼声称,历史上各届政府的威望都不如他他对一位英国记者说,反对派只有两千人,其中反对他个人的仅百人左右但这位记者却认为,意大利受一小股御林军控制,人们对政府基本上持中立或敌视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