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3年,墨索里尼自称为“权力至上的共产主义者”。他承袭了父亲的衣钵,对一切渐进的改良社会主义或民主的、议会的方法他都无法容忍他鼓吹以革命推翻统治阶级,因为统治者不会自动放弃权力和财产;议会应予取缔;阶级联合必须代之以阶级斗争;私人财产也应彻底废除社会党人不应与资产阶级政府合作,不应只为了增加工资而奉行罢工政策,而应采取恐怖主义和群众暴力的手段实现全面的社会变革。墨索里尼后来对人讲,他在瑞士见过列宁,甚至还受到列宁的赞赏但在另外一些场合他又说,是否有这次会面他丝毫回忆不起来当时与墨索里尼经常见面的一个俄国人是另一位革命的社会党人安琪列卡·巴拉巴诺夫。她是墨索里尼认识的第一个知识分子墨索里尼正是通过她才比较熟悉欧洲社会主义的经典著作的如果从墨索里尼写的文章来分析,马克思对他的影响很大,超过法国工团主义者乔治·索雷尔和尼采。后来,法西斯党徒和共产党人都否认他曾经是个马克思主义者。不过从1904年到1914年,别人还是把他当作马克思主义者虽然他认为马克思的某些理论已经过时,但多数仍然有用。据墨索里尼说,“马克思是所有社会主义理论家中最伟大的一位”,他重视物质利益、自我中心论和经济决定论的作用。马克思是最早指出阶级合作错误的作家,他将社会主义从基督教慈善家的垄断下拯救出来,使之成为一种科学
瑞士的旅馆业和旅游业所需的工人主要靠外国移民墨索里尼在意大利临时工中煽动制造骚乱,瑞士当局对此极其不满,先后两次在伯尔尼和洛桑以煽动罪将其逮捕。1903年7月,墨索里尼被瑞士驱逐出境,送交意大利警方。意大利警察只得收留然后释放,但却为这个“易于冲动,性情狂暴”的年轻人专门立档存查。
1904年1月,像墨索里尼这样年纪的青年都要参加军训,为躲避服役他又逃往瑞士当时他的护照已过期,他便弄虚作假将有效期改成1905年他逃避兵役并不是因为胆小怯懦、贪生怕死(这也和希特勒当年的情况相似),而是因为他不愿为他所不相信的爱国主义事业而战。他计划得十分周密,并且公开鼓动士兵开小差。后来他独裁当政时,谁若煽动士兵逃亡可是要枪毙的。但许多法西斯文献,例如意大利《名人录》关于墨索里尼的条目,对他逃避兵役这一事实都有意加以隐瞒。
1904年初,墨索里尼曾在法国呆过几个月,在那儿也被捕过据他回忆,他一路步行至巴黎,一度以相面算命谋生。他还到德国和奥地利作过短期旅行回瑞士后依然不时更换工作,曾在一家酒厂和一家农机厂干过活。由于没有工作,墨索里尼过着他所称的流浪生活;有些社会党的朋友曾资助过他,如社会党领袖塞拉蒂典当自己的财物帮他的忙,白天让他睡在自己的床上可是后来墨索里尼对他们不仅不知恩图报,反而加以残酷迫害。
墨索里尼从父亲那里也接受了彻底反教权主义的思想他宣布自己是无神论者;有几次,为出惊人之语,打动听众,他曾呼吁上帝显灵将他杀死他严厉谴责那些认为宗教是个人信仰问题或让孩子受洗礼的社会党人。他说,科学已经证明上帝并不存在;历史上的耶稣只不过是个愚昧无知的犹太人,连耶稣家里人也认为他是个疯子与释迦牟尼相比,耶稣简直无足轻重。墨索里尼还说,宗教是一种精神疾病,是一种需要精神病医生治疗的流行病;基督教的毒害尤深,它所宣扬的逆来顺受、懦弱为本等美德毫无意义社会主义的新道德提倡暴力和造反。
到1904年,墨索里尼已被公开认定为社会的敌人;意大利法庭对他进行了缺席审判,判定他犯有逃避兵役罪瑞士的好几个州都驱逐过他,关于他行为粗野,图谋暴乱的传说更是不计其数。有个时期他曾想远走高飞,离欧洲远远的:到马达加斯加的种植园去,或是到美国的弗蒙特加入其他流亡社会主义者的行列有一次他也曾考虑应邀去纽约为一家社会主义周刊《无产者》工作,因为他偶尔向该刊投过稿。在此期间,他继续学习德语及法语,练习从这两种语言译书。
墨索里尼急于向人们证实,他不是个无产阶级大老粗而是个知识分子为了提高受教育的程度他充分利用当时意大利国内所没有的、设备优良的瑞士公共图书馆。后来,他还力图让人相信,当他四处流浪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找活干时身边总带着一本诗集或哲学书有空就拿出来翻读揣磨也有人编造奇闻说他在苏黎世大学读过书萨法蒂编著的官方版墨索里尼传甚至虚构一章说他在日内瓦时就已是个大学生不过,他倒确实在洛桑大学夏季学期学习过两个月。他时常提起在洛桑时曾听过意大利社会学家维尔弗纳德·巴莱多的一系列讲课,也有材料证明他至少听过一次能有机会在大学图书馆里长时间地随意找书读对墨索里尼益处很多,这是他在瑞士流亡时期最主要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