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宁定元祐为奸党,元符上书人为邪等,以附元祐之末。且奸邪之名,人所甚恶;而子孙矜以为荣,作史者又以奸魁邪上为最荣。然则,谓随夷溷,谓跖蹻廉,千数百年间用事之臣,盖一辙也。除出人们内心里一致的公意之外,还有天变。
崇宁五年(1106)正月,彗星出现于西方,尾长竟天,太白昼见。某夜,暴风雷雨大作,无巧不巧,单单将党籍碑打碎了。当风雷毁碑时,蔡京厉声道:“碑可毁,名不可灭!”但是,徽宗皇帝怕了,立即诏除朝堂外处的党禁石刻,下诏自咎,求直言,罢方田、岁贡、科敛、市易、香盐矾茶诸事。
二月,遂罢蔡京,畏天怒也。但所重用为右相的却是赵挺之。
政和改元,崇信道教的徽宗皇帝于宝箓宫内设醮祈禳,道士焚章伏地,历时甚久,才起来。皇上问是何故,答曰:“适才到了玉皇大帝殿上,恰逢奎星奏事,等他完事后,才得上达。”皇上问:“奎星何神?”答曰:“就是本朝的苏轼。”徽宗大惊,随即下诏追赠龙图阁待制,时在苏轼逝世后十年。
这是道士以神道设教的故技,谏诤皇帝的神话,徽宗也欢喜受骗。能够管束皇帝的,毕竟只有“天”。
靖康元年(1126)金兵围京师,移文开封府指名索取《东坡文集》、司马光《资治通鉴》诸书。大概因为金人都那么敬爱苏轼的著作,所以这一年又诏复翰林侍读学士的官衔。
宋高宗朝的建炎二年(1128),诏复苏轼为端明殿学士,尽还该得的恩数。绍兴元年(1131)特赠朝奉大夫,资政殿学士。绍兴九年(1139)诏赐汝州郏城县坟寺名为旌贤广惠寺。
宋孝宗说得上是苏轼的“异代知己”,他爱好苏轼的诗文,以一个日理万机的皇帝,却能挪出时间来精读苏轼卷帙不少的全部著作,已经难得;又甚敬重他的高风亮节,欣赏他的才华与迈往之气。乾道六年(1170)以知眉州的何耆仲之请,赐谥文忠。复又感念苏轼生平“经纶不究于生前”的寂寞,决然要“议论常公于身后”,再崇赠太师;九年(1173)复诏有司重刊《东坡全集》,御笔亲撰序赞,弁于集前,书赐轼之曾孙苏峤。这时候,距苏轼之逝,已经七十多年了。
理宗端平二年(1235)正月,诏议胡瑗等十人从祀孔子庙庭,苏轼位列张载、二程之上。这是“春秋俎豆”的大事,对于终身服膺儒学的苏轼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认定,并不等闲。
1编者注:据《中国地名沿革对照表》,应为今广西玉林。
2〔清〕张宗橚:《词林纪事》。
3〔宋〕曾敏行:《独醒杂志》。
4〔宋〕洪迈:《容斋三笔·何公桥诗》。又何薳《春渚纪闻》云:“先生翰墨之妙,既经崇宁、大观焚毁之余,人间所藏,盖一二数也。至宣和间,内府复加搜访,一纸定值万钱,而梁师成以三百千取吾族人《英州石桥铭》,谭稹以五万钱辍沈元弼‘月林堂’榜名三字。至于幽人释子所藏寸纸,皆为利诱,尽归诸贵近,及大卷轴输积天上。丙午年金人犯阙,输运而往,疑南州无一字之余也。”记中梁、谭二人,都是宋宫的大太监。
5本集:《次韵韶倅李通直诗》自注。
6〔宋〕曾敏行:《独醒杂志》。
7〔宋〕曾敏行:《独醒杂志》。
8〔宋〕赵令畤:《侯鲭录》。
9〔宋〕何薳:《春渚纪闻》。
10〔宋〕佚名:《瑞桂堂暇录》。
11〔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又释惠洪《冷斋夜话》。
12〔明〕陈邦赡:《宋史纪事本末》。
13〔宋〕曾敏行:《独醒杂志》。
14〔宋〕邵博:《闻见后录》。
15〔宋〕彭乘:《墨客挥犀》。
16据徐度《却扫篇》。刘恕子羲仲,字壮舆,尝摘欧阳《五代史》之讹误为纠缪,以示东坡。东坡曰:“往岁欧阳公著此书初成,王荆公谓余曰:‘欧阳公修《五代史》而不修《三国志》,非也。子盍为之乎?’余固辞不敢当。夫为史者,网罗数十百年之事,以成一书,其间岂能无小得失耶?余所以不敢当荆公之托,正畏如公之徒,缀拾其后耳。”
17林希初因章惇许以执政,所以欣然投靠,甘心降级为中书舍人,撰拟制诰,丑诋正人,不留余地。曾布为枢密院,章惇使林希为副,命他做伺察的工作。林希怨惇不令他做同省的执政,渐为曾布所诱,终于背叛了章惇,遭到邢恕的攻击,出知扬州,徙舒州,在任上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