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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新传(22)

作者:李一冰

老苏求官,千回百转,始终没能得到一个合意的职位。至嘉祐六年,儿子们忙着准备制科试,老苏百无聊赖,他又再函韩(琦)丞相,一则声明上年朝廷除试校书郎,辞不愿赴的原因,继言:“相公若别除一官而幸与之,愿得尽力,就使无补,亦必不至于恣睢漫漶以伤害王民也。……今洵幸为诸公所知,似不甚浅,而相公尤为有意。至于一官,则反复迟疑不决者累岁。嗟夫,岂天下之官,以洵故冗耶!”语意颇有不平。韩琦先曾对老苏说过,“关于你的出处问题,几次想与欧阳修商量。但是见了面,总是忘记,实在很是奇怪”。老苏就抓住这一点,作此函的结尾说:“洵诚惧其或有意欲收之而复忘之,故忍耻而一言。”则仍不免有腼貌求人的畏葸。

嘉祐六年(1061)八月,苏洵得除霸州文安县主簿,命同编纂礼书。这很可能是韩琦与欧阳修商量后协力的结果。

一个月后,欧阳修出任参知政事(副相),兼任提举太常修礼的工作。宋之典礼,初时沿用唐之开元礼,宋太祖开宝年间,曾补遗逸,通以今事,成《开宝通礼》二百卷。现在,欧阳以为太常修订新书,遗略甚多,目前所存简牍,日久残脱,将不能应用,奏请续编建隆以来的遗礼。诏许,即以苏洵与项城令姚辟两人,专领其事。

苏洵的政治理想,见于其所撰《六经论》者,以为人类有惜生、好逸、安常、知耻等各种性情,以儒学之礼、乐、诗、易为用,因其性情而为社会行为之控制,求其演化而进步。

生民之初,自然纵逸,无所谓贵贱尊卑、长幼老少,人民好逸恶劳,如水趋下,久之,不免自相残杀。圣人乃利用惜生之情,设礼制以矫制自然之纵逸,利用人类安常知耻的天性,用礼来服人心。而统治者亦必须立德以取信,使礼成为控制人类行为、维持社会秩序的基本工具;利用易的宗教性质,倡导尊君崇圣,以巩固政治力量;用乐的正声,化育人民,使有奉事君父之心;用诗来畅发人之天赋情欲;以诗的教化来阻遏人欲横流。所以,治礼书这个工作,适合苏洵政治理想之一部分,他就欣然接受了。

苏洵认为编修礼书,是属于史家的工作,礼书乃史录,所以他主张:“遇事而记之,不择善恶,详其曲折,而使后世得知,善恶自著。”(《嘉祐集·议修礼书状》)

但有一部分朝士,不以为然,他们说:“祖宗所行,不能无过。若不经之事,欲尽芟去,无使存录。”目的是在掩恶讳过,以全臣子之义。苏洵不从,径行其是。

其时,洵年已五十三岁,阅五年而谢世,官止于是。

十一 制策之试

宋沿隋唐的贡举制度,设进士科以得常才,又设制科以待非常的人杰。士人出身进士,固已受人敬重,而制科得隽者,则更被人矜贵,莫不以国之大器待之。

制科又名制举,唯待天子特诏才举行的特试,须由大臣奏荐,受天子亲自策问与拔擢,其隆重可见。仁宗一朝,有贤良方正极言尽谏科、博通坟典明于教化科、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详明吏理可使从政科、识洞韬略运筹帏幄科、军谋宏远材任边寄科等,习称“六科取士”。

制科之试,始于汉文帝之诏举贤良。宋因前代成规,而制度更加严密,每届对策者最多不过五人,取精用宏,目的即在拔擢非常的人才,而出身制科者,自有上承天子特达之知的荣宠,比常科进士更加一等。

嘉祐五年(1060)八月,仁宗皇帝诏求直言,礼部侍郎兼翰林侍读学士欧阳修以才识兼茂荐苏轼于朝,天章阁待制、知谏院杨畋(乐道)对苏辙说:“闻子求举直言,若必无人,畋愿备数。”荐举了苏辙。

苏轼说制科特考之难,有曰:“特于万人之中,求其百全之美,又有不可测知之论,以观其默识之能,无所不问之策,以效其博通之实。……犹使御史得以求其疵,谏官得以考其素,盖其取人也如此之密。”为应付这项漫无范围、无所不问的考试,他们必须有个清静的地方读书准备,因此于翌年(六年)正月,便从西冈移往京师丽景门外,汴河南岸之怀远驿居住。

应考制科,须历三个规定的程序:一是缴进辞业,二是秘阁六论,三是殿试策问。

应试人于大臣论荐奏可后,先自选录所写的策论五十首,分为十卷,检同荐状诣阁门或附递投进,送两省侍从“看详”。经评定等次,选取文理优长者,择日参加阁试。苏轼因此有上两制(中书舍人与翰林学士)丞相富弼、曾公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