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傅其人不详,王安石写这封书信给他,是为了通过他向别人呈献自己的一些文章。
他在《上张太傅书》中说:“我这个人很愚蠢,不了解事物的变化,唯一相信的就是古人。我听说古时候有尧和舜,他们的行为都是合乎正道,中规中矩的,讲的都是自然常理。我得到记述他们言行的书,在家闭门阅读,一点儿不知道疲倦。我的思想贯穿历史,在其中渐渐地扩展,小到没有缝隙,大到没有边际,就是要穷尽圣贤的道理啊。”
曾子固即曾巩,子固是他的字,他是王安石的老朋友,“唐宋八大家”之一。
他在《答曾子固书》中说:“当今迷惑世人的不是佛教,而是那些士大夫沉溺于个人的私欲,喜欢互相吹捧,不知道自我约束罢了。”
他在《答李资深书》中说:“天下事物突然发生变故的情况是很多的,而古代的君子或者拒绝这种变故,或者接受这种变故,他们的态度并不一样,但他们都是按照自己固有的想法去应对所发生的变化,并不随着事物的变化而改变自己。不随着事物的变化而改变自己,所以他们的行为有时好像就很可疑;而按照自己固有的想法去应对所发生的变化,他们的心里从来没有后悔过。像这种人,他们怎会把世俗的诋毁和赞誉放在心上呢?而我这个人,虽然做不到像古代君子那样,然而却有这样的志向,但如果不是我们经常往来讨论这些问题,我的这些话也不会这么坦率地说出来。”
你有千变万化,我有一定之规。很多时候,我们是不能与时俱进的,该坚守的还是要坚守。
李定,字资深,王安石的朋友和同乡,这封信写于何时已不可考。
他在《答史讽书》中说:“学习可以使自己充实,所学知识不是服务于国家,就是造福于百姓;不是传诵于当今,就是流传于后世。如果不幸你的所学既不能得到国家、百姓的赏识,又不能在当今或后世流传,古代的人好像也并不感到遗憾。真正了解我的不是‘天’吗?这就是《易》所说的‘知命’吧。‘命’这个东西并不仅仅关系着个人的贵贱生死,天下万物的兴盛与衰亡都是命啊!孟子说,君子只是遵行法度等候命运的降临罢了。”
宋代学者善谈道德性命问题,王安石是推动者之一。《易·系辞上》有所谓“乐天知命”的说法,就是从个人主体方面来说的,王安石将它演绎为不单是个人的贵贱生死,还包含“万物之废兴”,极大地扩充了该题的内涵,可以启迪人们把个人命运与社会命运联系起来考虑,其意蕴便丰富多了,价值也高得多。
他在《与王逢原书》中说:“君子对于学习一定要有胸怀天下的大志向。然而,先要搞好自身的修养,然后才能在治理别人方面有所作为。我的自身修养搞好了,而能否在治理人民方面有所作为,就要看我的志向能否得以实现。我的身体似乎是被‘命’管着的,天下的治理与否,难道就不由‘命’来决定吗?孔子说,不了解‘命’就做不了君子。又说,他的‘道’能够通行,是‘命’,不能通行,也是‘命’。孔子的学说就是这样,有人以为孔子的学说是为了入世做官而表现出急切的、忧心忡忡的样子。错了,它错在把孔子的学说当作了做官入世的敲门砖,像这种不了解孔子学说的人还是有的……我个人认为,孔子的心思不是为了入世做官而忧心忡忡。有人不同意我的看法,他们说,难道圣人忘了天下吗?我回答,这不能说是忘了天下。《易》中否卦的‘象’说,君子应该用崇尚俭朴的道德来逃避灾难,他是不能为利禄所诱惑的。其中的倒数第一阴爻又说,拔茜草应该按照它的种类来拔,占问是吉。‘象’又说,拔茅贞吉(占卜的一种方式),立志在为君主。为君主,就是不忘天下呀。不会被利禄所诱惑的人,是了解‘命’的人。我虽然心忧天下,而‘命’却未必与我的志向是一致的,我虽然很想实现理想,但能够要求‘命’和我一致吗?……孔子所以极力主张君子要了解‘命’,不要为此担忧,就是想让人知道治世和乱世都是有‘命’的,而君子入世做官不应该太马虎,这样先王的道才能够得到伸张。世界上有这样的人,他们明白应该了解‘命’的道理,却不能谨慎地对待进退。由此看来,他们还是不能坚守这样的道理呀。最初得到您的文章,特别珍惜您的才华。看到您衣衫不整的样子,坐下来谈话却不谈自己的穷困,离开的时候询问您的情况,您一年到头都吃不上肉,却不肯轻易地向别人出售自己。这个世界上像您这样自尊自立的人有几个呀!我认为真正了解孔子的学说又能自觉坚守这种学说的人,就是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