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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298)

作者: 玛格丽特·米切尔

“玩笑?哈!我永远也无法恢复的!”

“噢,不,你会的。你只是装出这一副愤怒的面孔来罢了,因为你认为这样才合适,才会被人尊敬。我可以坐下吗?”

“不行。”

他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咧嘴笑了。

“我听说你连等我两星期都等不及。”他说,装着叹了口气,“女人真是喜怒无常啊!”

她没有答话,他便继续说下去:

“告诉我,思嘉,就像朋友与朋友之间的谈话一样——像老朋友和很亲密的朋友间的谈话一样——等到我出狱不是会更明智一些吗?和老弗兰克·肯尼迪结婚难道比跟我保持不正当的关系更有吸引力?”

跟以往一样,他的嘲讽燃起了她心中的怒火。对他的无礼,她真是又气又恼。

“别这么荒唐了。”

“你不在乎在这点上满足我的好奇心吧?这已经令我恼火了好一段时间了。你怎么就没有跟别的女人一样有那种厌恶、柔弱的心理,居然嫁给你根本不爱,甚至连好感都没有的男人?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还是说,我得到的有关南方女性的柔弱方面的信息是错误的呢?”

“瑞德!”

“这个问题我自己也能回答。尽管从小我就有这么个漂亮的观点,女人是弱小、温柔、敏感的生灵,但我总是认为,女人有一种男人所不知道的硬性和耐力。然而,根据欧洲的礼仪准则,让丈夫和妻子互相爱慕,那毕竟是很糟糕的形式。确实是很糟糕的品位。我总认为,在那点上,欧洲人是对的。为方便起见而结婚,为了快乐才去爱。真是挺理性的体系,你说呢?你比我想象的还更接近欧洲。”

要是能对他大喊出来“我不是为方便而结婚的!”那该有多惬意呀。可是,不幸的是,瑞德击中了她的要害。如果因为自己无辜受到伤害而表示抗议的话,那只会让他说出更能讽刺人的话来。

“你说得倒是没完没了了!”她冷淡地说。由于急于改变话题,她便问道:“你是怎么从狱里出来的?”

“噢,那个呀!”他回答着,逍遥自在地做了个手势,“没什么麻烦的。他们是今天早晨放我出来的。我用很微妙的方式敲诈在华盛顿的一个朋友,他在联邦政府委员会中的地位相当高。他真是个杰出人物——是联邦的一个忠诚的爱国者,我过去常常从他那为南部邦联购买滑膛枪和有裙环的裙子。当我令人沮丧的处境通过适当的渠道引起了他的重视时,他便赶快利用了他的权势,我就这么被放了。权势就是一切,思嘉。你要是被捕了,千万记住这一点。权势就是一切,而有没有罪,那只是个学术问题。”

“我可以发誓你是有罪的。”

“不,既然我现在已经逃脱了罗网,我得很坦率地承认我跟该隐[4]一样有罪。我确实杀了那个黑鬼。他对一位女士傲慢无礼,那么,一位南方的绅士还能做些什么呢?我忏悔的时候,我还得承认,在一个酒吧里,我和一个北方佬的骑兵口角之后也对他动枪了。我并没有因这点小过失遭到指控,所以,也许因为这事,不知哪个倒霉蛋早就被绞死了。”

他谈起自己的谋杀案来还这么愉快,她连血液都凝固了。她嘴边坚持道义的义愤之词就要脱口而出了,可是突然想起了如今躺在塔拉葡萄架下的北方佬。他从来没有使她良心不安过,就像她用脚踩死过的一只蟑螂一样。她跟瑞德一样有罪,自然不能坐在审判席上审判他。

“再说,既然我好像是在坦白认罪的话,我还要告诉你,这你得绝对保密。(那就是说,你别告诉白蝶小姐!)我真的有钱,在利物浦的一家银行里稳稳地存着呢。”

“钱?”

“是的,就是北方佬非常好奇的那些钱。思嘉,我没有给你你所需要的钱,完全不是吝啬的缘故。如果我支取款项的话,他们就会由此追踪出来。那样的话,我很怀疑你还能不能拿到一分钱。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什么都不干。我知道钱是安然无恙的,即使最糟的事发生了,就算他们知道钱存在哪儿,想把它从我这夺走,我也会把在战争期间把子弹和兵工机械卖给我的每个北方爱国者的名字说出来。那将会是件丑闻,因为他们中有些人现在在华盛顿身居要职呢。实际上,正是我威胁说要告发他们,他们才让我出狱的。我——”

“你是不是说——你确实拥有南部邦联的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