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我?我可不怕你,白瑞德,也不怕任何穿皮鞋的男人!”她叫了起来,声音发颤,双手发抖,她为此感到很恼怒。
“多令人钦佩的观点呀,可还是请你小点声。卫太太会听见的。请你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听上去他对她的慌乱感到很高兴。
“思嘉,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这倒更像是她所期待的。
“哦,有时候是,”她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在你的举止不像流氓的时候。”
他又笑了,把她的手心放在自己硬邦邦的面颊上。
“我认为,你喜欢我,正是因为我是个流氓。在你备受呵护的生活中,你认识的十足的流氓太少了,所以这点差别对你有着神奇的魅力。”
这可不是她所期待的话。她又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却没有成功。
“那不是真的!我喜欢好人——你可以指望他永远是绅士的男人。”
“你指的是可以永远让你欺负的男人。这只是定义不同,但不是什么问题。”
他又吻了吻她的手心,她脖子后背的皮肤又激动地颤栗了。
“可你确实喜欢我。你能不能爱我呢,思嘉?”
“啊!”她得意洋洋地想,“现在我可逮住他了!”她考虑了一下,冷淡地回答说:“真的不行。就是说——除非你彻底改变一下你的行为举止,否则不行。”
“可我不打算改。这么说你就不能爱我?那正是我所希望的。因为,虽然我非常喜欢你,可我不爱你。若让你两次为这种没有回报的爱受罪,那确实也太可悲了,对不对,亲爱的?我能叫你‘亲爱的’吗,韩太太?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都要叫你‘亲爱的’,所以这不是什么问题,可还是要得体一点。”
“你不爱我吗?”
“不,确实不爱。你希望我爱你吗?”
“别这么自以为是!”
“你希望过!哎呀,让你的希望破灭了!我应该爱你的,因为你很迷人,在很多毫无用处的方面中又很有才能。可许多女人也都有魅力,也创下了很多伟业,可还是跟你一样没用。不,我不爱你。可我确实非常非常喜欢你——因为你的良心有弹性,因为你很少费心去掩饰你的私心,还因为你身上那种精明的实用主义,恐怕这点你是从某个辞世不久的爱尔兰农民祖先那继承下来的。”
农民!好呀,他在侮辱她!她气急败坏地张嘴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别打断我,”他请求道,捏了捏她的手,“我喜欢你,是因为我自己身上也同样有那些特点,相同的特点就导致了喜欢。我发现你对神圣的、有着木鱼脑袋的卫先生仍然保留着美好的回忆,而他这六个月中很可能已经躺在坟墓里了。可你的心里也应该有我的位置。思嘉,别再动来动去了!我向你声明,自第一次在十二棵橡树看到你,我就一直想要你。那时你正在对可怜的韩查理施展魅力呢。我想要你的欲望比想要任何女人的欲望都更强——而我等你的时间也比等任何女人的时间都更长。”
他最后说的话使她大吃一惊,连气也喘不过来了。虽然他一再侮辱她,可他确实很爱她,然而他却采取了截然相反的举动,不想坦率地用言语表达出来,因为担心她会笑话他。得,她得教教他,马上报复他一下。
“你是在求我跟你结婚吗?”
他放开她的手,大笑起来,搞得坐在椅子上的她不禁往后缩了缩身子。
“我的上帝,决不是!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是个适合结婚的人吗?”
“可是——可是——什么——”
他站起身来,手放在胸口,滑稽地鞠了一躬。
“亲爱的,”他平静地说,“我一次也没有引诱过你,在这种情况下,我要你做我的情妇,借此赞美一下你的聪明才智。”
情妇!
她从心里喊出了这个字眼,呐喊着自己被卑鄙地侮辱了。但她虽然万分惊讶,但在最初一刹那,她并没有感到受了侮辱。他居然认为她是个傻瓜,她只觉得愤怒得不得了。如果他给她提供的是这样的位置,而不是她所期待的求婚,那他一定认为她是个傻瓜。愤怒、被挫败的虚荣心和破灭的希望使她的头脑一片混乱。还没想好用哪些合乎道德的理由来申斥他,她便脱口而出:
“情妇!那除了变成那群贱货,我还能变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