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哪?”她突然问道,脸拉长了,“我只有五十美元,但下个月——”
“大约得两千块,南部邦联的钱币。”看着她愁眉苦脸的表情,他笑着说。
“噢,天哪——哦,要不现在我给你五十美元,然后,等我——”
“我不想要你的钱,”他说,“这是礼物。”
思嘉的嘴都张大了。在男人送礼物这个问题上,那界限是得很准确,很小心的。
“糖果和花,亲爱的,”埃伦一再说明,“也许一本诗集,或是相册,亦或是一小瓶香水,这些才是一个名门闺秀能从一个绅士手里接受的礼物。决不能,决不能接受任何贵重的礼物,即使从你的未婚夫那里也不行。绝对不能接受珠宝或是衣服之类的礼物,连手套或是手帕也不行。如果你接受了这样的礼物,男人们就会知道你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就会想放肆地占便宜了。”
“噢,天哪。”思嘉想着,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再看看瑞德脸上令人不解的神情,“我真是无法告诉他我不能接受这个礼物。这太漂亮了。我——我几乎是宁愿他放肆地占点便宜,只要这只是个小便宜。”紧接着,她便为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很吃惊,脸一下涨得绯红。
“我会——我会给你五十美元——”
“你要是给我,我就把它扔到臭水沟里去。或者,更好的办法是,为你的灵魂买台弥撒。我相信,你的灵魂还是忍受得了弥撒的。”
她勉强地笑了,绿色帽檐下自己含笑的身影使她迅速作出了决定。
“你到底想对我做些什么?”
“我在用上好的礼物引诱你,直到你那孩子气的理想消失殆尽,而你则任由我摆布为止。”他说,“‘只能从男人那里接受糖果和花,亲爱的。’”他模仿着说,而她则不禁笑出声来。
“你真是个聪明、黑心肝、卑鄙无耻的人,白瑞德。你知道得很清楚,这顶帽子太漂亮了,我根本无法拒绝。”
他的眼里带着嘲弄意味,同时也在欣赏着她的美丽。
“当然,你可以告诉白蝶小姐,说你给了我一顶由塔夫绸和绿色丝绸做的样品,画出了帽子的样子,而我从你这敲诈了五十美元。”
“不。我要说一百美元,她就会去告诉城里所有的人,而每个人都会嫉妒我,对我的奢侈说三道四。可是,瑞德,你不能再给我带这么贵重的东西了。你真是太好了,可我真的不能接受别的东西了。”
“真的吗?哦,只要这会让我高兴,能让我看到这些东西能够使你更加迷人,我就会继续带礼物给你。我要给你带深绿色的波纹绸,做件上衣来配这顶帽子。我还要警告你,我并没那么好。我在用帽子和手镯来引诱你,把你领入一个深渊。你得一直把这记在脑子里:我从来不会毫无理由地做什么事,也从来不会给别人东西而不希望得到什么来作为回报。我总是要获取报酬的。”
他乌黑的眼睛在她的脸上搜寻着,慢慢转向她的嘴唇。思嘉垂下了眼睑,心里一阵激动。现在,他要试图占点便宜了,就像埃伦所预料的那样。他要吻她,或说试图去吻她了。慌乱中她也无法确定会是哪一种情形。如果她拒绝,他就会从她头上扯下这顶帽子,送给别的姑娘。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她第一次让他匆匆忙忙吻一下,那他就可能会给她带其他漂亮的礼物,希望能再次吻她。男人们对吻看得很重,只有天知道这都是为了什么。有很多时候,一个吻便能使他们全身心爱上一个姑娘,而如果这个姑娘很聪明,被吻了一次后便不再让他亲吻的话,就会闹出很多有趣的笑话来。让白瑞德爱上她,并且承认这一点,哀求她让他吻一下或是给他一个微笑,那是多令人激动的事啊。是的,她还是让他去吻她吧。
但他并没有去吻她。她低垂眼睑从旁扫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着怂恿他。
“这么说,你总是要获取报酬的,是吗?那你希望我给你什么报酬呢?”
“那得等着瞧。”
“如果你认为我会用和你结婚来为这顶帽子付账,那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她放胆说道,还摆摆头做出一副漂亮的挑逗模样,使上面的羽毛欢快地动来动去。
他露出了小胡子下面洁白的牙齿。
“夫人,你真是自以为是。我并不想和你结婚,也不想和别的人结婚。我不是个适合结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