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 马 天哪,你真敢用词,爱,爱能随便用吗?这世界上只有恨,哪有什么爱?即便曾经有过,那也是充当欲望的遮羞布。所以,所谓的爱,都是交易,最终都会转化成恨。
无 惮 你进步很快,已经可以为《真真理报》写社论了。
瘦 马 那烂报纸,只能当生壁炉的引火纸。
无 惮 擦屁股不行吗?
瘦 马 用报纸擦屁股的时代早过去了。
无 惮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瘦 马 该背叛的就得毫不犹豫地背叛。
无 惮 好!我就欣赏你这种劲儿!我最怕的就是哼哼唧唧,哭哭啼啼。——昨天那份《真真理报》看了吗?
瘦 马 我吃饱了撑的?
无 惮 (问慕飞)你看了吗?
慕 飞 大概地翻了翻。
无 惮 必有一条消息会令你眼前一亮。
慕 飞 眼前没亮,是一黑。
无 惮 简单地说给她听听,为什么眼前一黑。
慕 飞 我市政协副主席老吴,让他侄子吴楚在雷桂香的车里安了一个爆炸装置。
瘦 马 是吴老结吗?如此毒辣,雷桂香可是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的。——炸了吗?
慕 飞 炸得七零八落。
无 惮 吴子和,略有口吃,但讲话很有魅力,人送外号吴老结。他在B县当县长时,即与这个当时在县政府招待所当服务员的雷桂香好上了。后来他利用职权,帮雷转成了事业编,又提拔她当了土地管理局办公室主任,还把她的弟弟妹妹,连同她的父母都转成城镇户口。但她一直为了名分催逼吴子和离婚,而吴子和的原配坚守阵地,寸土不让,雷桂香要吴子和赔她三百万,否则要到纪委举报。她把吴子和逼急了,于是……
瘦 马 我可没逼过你……
无 惮 即便你逼我,我也不会像吴子和那样,用这样笨拙的方式杀人灭口,结果人杀了,口灭了,自己也身败名裂。
瘦 马 吴老结可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你们是一丘之鹿。
无 惮 一丘之貉!
瘦 马 我偏要读一丘之鹿,你管得着吗?
无 惮 坦率地说,吴老结这头鹿还是有能力的,只可惜他睡了不该睡的女人,而且用错误的方法,把一个淳朴的农家女子,培养成了一条贪得无厌的鳄鱼,然后又以最糊涂的方式试图一劳永逸地解决这条鳄鱼。其实,既然连炸弹都敢往女人车上装,还有什么好怕的?
瘦 马 既然连炸弹都敢装,怎么连个婚都离不了?雷桂香要的就是一个名分。
无 惮 名分真的那么重要吗?
瘦 马 对女人来说,名分就是生命。
无 惮 总有一天人们会认识到,所谓的名分其实是套在脖子上的枷锁。
瘦 马 我宁愿套着枷锁!
〔老黑悄悄地溜下。
无 惮 (对老黑的背影喊)你搞点有营养的东西来,我希望能看到它尽快地长成一个庞然大物。
瘦 马 (对老黑背影)给我买剧毒的药物,一克能毒死一条鳄鱼那种。(转问慕飞)什么药物最毒?
慕 飞 (讪笑着)应该是耗子药吧?我记得我们老家集市上有个卖耗子药的老汉,他在集上喊:耗子药,耗子药,老谭秘制耗子药,百发百中真有效;耗子吃了我的药,满地打滚喊口号;公耗子吃了咬死母耗子,母耗子吃了咬死公耗子,只要有一只耗子吃了药,全村耗子都报销。
瘦 马 那就请你去给我买一包这样的耗子药。
慕 飞 后来,村子里一个妇女与丈夫打架,一时想不开,买了两包老谭的耗子药吃了,然后换上新衣,躺在炕上等死,结果美美地睡了一觉。那妇女到集上去找老谭算账,说他卖假药,老谭笑道,我卖的是耗子药,人吃了自然无效。那女人道,都说你是傻瓜,我看你比谁都精。
无 惮 装傻真是大智慧啊!
女 佣 老爷、太太,早餐准备好了。
无 惮 好吧,我们边吃边吵吧。慕飞,你与我们一起吃吧。
慕 飞 你们吃,我要去一趟教堂,马神甫帮我弄了两本简体字横排版的《圣经》。另外,您选定的“酒保”——.22 Barkeep转轮手枪到货了。
无 惮 好,赶快去取,赶快去取,我要看看伟大的《圣经》是如何描述鳄鱼的。我更想试试用转轮手枪能不能打碎鳄鱼的脑壳。
瘦 马 你既然养着它,为什么要打死它?
无 惮 我内心深处有两个执着的声音在召唤着我,一个喊:让我研究鳄鱼,让我观察鳄鱼,让我明白上帝为什么要创造出这样一种生物……一个喊:打死它,打碎它的脑壳,让它停止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