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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冤家(49)

作者:(明)西湖渔隐主人

香姐想道:“看这黑蛮子不出,倒要想白白得人妻子。若前日不移开,毕竟他也难分黑白了。”又想道:“我丈夫已是告消乏的了。便和这黑蛮来消消白昼,倒也好。”想道:“有计了。有的是金华酒在此,待他明日来,我学一出潘金莲调叔的戏文,看看何妨。”又想道:“这黑汉子,要像武二那般做作起来,怎生象样。”又想一下道:“差了,那是亲嫂嫂,做出来两下都要问死罪的。为怕死,假道学的。我与他有何挂碍,有何妨!”又笑道:“潘金莲有一句曲儿,甚是合题:‘任他铁汉也魂销,终落圈套。’”

到了次日,老崔又去挑柴卖。这香姐煮了一块大肉,摆下些豆腐干之类,都是金华土产,等着念三。不期起一阵大风,有诗为证:

善聚亭前草,能开水上萍。

动帘深有意,灭烛太无情。

入寺传钟响,高楼送鼓声。

绣裙轻揭起,僧帽落尿坑。

风过处,那云一阵堆将起来。香姐看了一看,笑一声道:“天都要云雨起来,而况我乎。”有风雨欲来,极说得好:

环阁皆山,入村有径。阑风伏雨,徒吟杜甫之诗;石执峰文,酷肖米颠之笔。顿而花枝变幻,紫绿之色尽藏。族羽翱翔,悲鸣之音不再。十叶飘如落雁,万松响似龙吟。白昼寒空,隐隐村人归去;青芜际海,蒙蒙潮水推来。窗帘吹开,沾书温案。圆扇撼动,摆柳摇花。湖头且罢垂纶,楼上应无吹笛。渔人钓艇,系于芦苇丛中,牧子牛衣,避在豆棚阴里。蝉琴凄断,蛛网摧残。堂坳之莽为舟,行瓦之檐飞瀑。如逢春月,可以沤丝。及我公田,何殊两菜。二崤可避,五松就封。襄王正坐披襟,神女犹能行暮。斜阳蔽树,桑榆忽尔无光;白云在天,丘陵因而不见。岂惟足净尘埃,且复顿消残暑。

正在油然作云、沛然下雨之际,铁念三忙忙而来。香姐见了,满面堆下笑来,道:“略迟一步,便着雨了。”念三道:“正是,正是。”那雨来得快,一声响处,如泻银河,落一个倾盆不住。香姐道:“叔叔,外边雨打进来,里面来坐。”念三进到后边,祇见壁上挂一柄刀。念三除下一看,道:“好刀。”香姐说:“挂在此防贼的。”念三道:“正是。”回头见桌上摆着对象,念三说:“嫂嫂打点做夜宵了么?”香姐说:“昨日因叔叔不曾吃得茶去,你约今日又来,故此是我备在此间,等你来当茶的。”念二道:“何须嫂嫂这般费心。”便坐下了道:“哥哥不知在那里着雨了。”香姐道:“今日他正该上宿。晴也不回,而况这般大雨。”念三道:“我倒忘了。早知他上宿,我再迟一日,就见他了,何必赶来。遇了这般大雨,怎生回去。”香姐道:“雨落天留客,正好吃酒吃醉了,就在此睡了,何必忧他。”念三道:“怎好打搅嫂嫂。”香姐说:“原是一家人,如今倒说起客话来。”

筛了酒,劝念三吃,一连吃了六七杯,两下里都有些酒意了。香姐说:“叔叔昨日说的典妇人一事,我到在心,与你寻下一个了,他竟不要你破费半厘。”念三说:“多承嫂嫂留意。那里有个不要银子的妇人,敢是个丑儿。”香姐说:“比着我好得多哩。”念三笑道:“像得嫂嫂已有二十四分,还好如嫂嫂高些,便是西施了。望嫂嫂指引我看看。”香姐道:“这样性急,怎好去得?你且吃酒,后生家说了,便这般高兴。”念三说:“我被嫂嫂说得心热起来。”香姐道:“看你蛮子,好上钩的。说得几句,便动起火来。”道:“叔叔多吃几杯,有这酒兴,与你完就么。”念三祇说真个,一连又吃了几杯。那雨一发大了,天又黑将下来。说:“嫂嫂,天晚了,怎好?”香姐说:“夜深些,方好与你去。终不然,偷妇人,可是青天白日做的?”念三说:“这雨不住点奈何?”香姐说:“不妨,少不得有住的时节。”祇顾笑嘻嘻哄那念三,弄得念三存坐不安。欲待要回,香姐说没有雨伞,欲要一困,又无所在,就靠在桌上。香姐抚了背脊道:“这床上不睡,靠在这里,岂不冷了成病!”念三道:“嫂嫂的床,我怎生睡!”香姐道:“没人在此,便把你睡一次儿也不妨。”念三见说没人在此四个字,起了他一点念头,方纔哪有个妇人!明是个假的了。待我再挑一句,看他怎生答我,便知他心事了。道:“嫂嫂,你许了我那人,又教我睡在这里,莫非哄我!”香姐说:“不教你落空便了。十分去不得,赔也赔你一个。”念三笑道:“若是赔我一个,祇是嫂嫂。难道嫂嫂肯赔?”香姐说:“我也赔得你。”铁念三大喜,近前拘住,去乱扯他裤子。香姐说:“待我自解。”去了裙裤在床里。念三扯下自己裤子,挺着身子就弄。何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