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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缘(175)

作者:李汝珍

唐闺臣指花盆所摆红白玛瑙两块道:“此可算么?”兰芬道:“如知长短,就可算出斤重。”取尺一量,对方三寸,算一算道:“红的五十九两四钱,白的六十二两二钱。”宝云命人拿比子一秤,果然不错。闺臣问道:“一样玛瑙,为何两样斤重?”兰芬道:“白的方一寸重二两三钱,红的方一寸重二两二钱,今对方三寸,照立方积二十七寸算的。凡物之轻重,各有不同,如白银方一寸重九两,红铜方一寸重七两五钱,白铜一寸重六两九钱八分,黄铜一寸只重六两八钱。”闺臣点头道:“原来如此。”

说话间,阴云满天,雷声四起。兰芝道:“莫要落雨把今晚的灯闹掉,就白费宝云姐姐一片心了。”兰芬道:“如落几点,雨后看灯,似更清妙。”说着,雨已大至,一闪亮过,又是一个响雷。唐闺臣道:“算家往往说大话,偷天换日,只怕未必。”兰芬道:“此是诳话。但这雷声倒可算知里数。”闺臣道:“怎样算法?”兰芬指桌上自鸣钟道:“只看秒针,就好算了。”登时打了一闪,少刻又是一雷。玉芝道:“闪后十五秒闻雷,姐姐算罢。”兰芬算一算道:“定例一秒工夫,雷声走一百二十八丈五尺七寸。照此计算,刚才这雷应离此地十里零一百二十八丈。”唐闺臣道:“此雷既离十里之外,还如此大声,只怕是个‘霹雷’。”毕全贞道:“雷都算出几丈几里,这话未免欺人了。”少时,天已大晴。成氏夫人因宝云的奶公才从南边带来两瓶“云雾茶”,命人送来给诸位才女各烹一盏。盏内俱现云雾之状。众人看了,莫不称奇。宝云把奶公叫来,问问家乡光景,并问南边有何新闻。奶公道:“别无新闻,只有去岁起了一阵大风,把我院内一口井忽然吹到墙外去。”绿云道:“如此大风,却也少见。”奶公道:“不瞒小姐说,我家是个篱笆墙。这日把篱笆吹过井来,所以倒像把井吹到墙外去。今日为何我说这话?只因府里众人都说我家乳了宝小姐,十分发财,那知我还是照旧的篱笆墙。倒是人不可不行善,那恶事断做不得。若做恶行凶,人虽欺了,那知那雷惯会报不平。刚才我在十里墩遇雨,忽然起一响雷,打死一人,彼处人人念佛。原来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素云道:“十里墩离此多远?”奶公道:“离此只得十里。那打人的地方离墩还有半里多路。我在那里吃了一吓,也不敢停留,一直赶到十里墩才把衣服烘干。”众人听了,这才佩服兰芬神算。

用过点心,来到白朮亭。大家意欲联句,又因婉如、兰音韵学甚精,都在那里谈论双声、叠韵。兰芬又教众人“空谷传声”,谈了多时。玉芝因昨日红珠说的“言游过矣”甚好,只劝众人猜谜。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第八十回

打灯虎亭中赌画扇

抛气球园内舞花鞋

话说玉芝一心只想猜谜,史幽探道:“你的意思倒与我相投,我也不喜做诗。昨日一首排律,足足闹了半夜,我已够了。好在这里人多,做诗的只管做诗,猜谜的只管猜谜。妹妹既高兴,何不出个给我们猜猜哩?”玉芝见幽探也要猜谜,不胜之喜。正想出一个,只听周庆覃道:“我先出个吉利的请教诸位姐姐,‘天下太平’,打个州名。”国瑞征道:“我猜着了,可是‘普安’?”庆覃道:“正是。”若花道:“我出‘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打个花名。”谢文锦道:“好干净堂皇题面,这题里一定好的!”董宝钿道:“我猜着了,是‘凌霄花’。”若花道:“不错。”春辉道:“真是好谜。往往人做花名,只讲前几字,都将‘花’字不论,即如牡丹花,只做‘牡丹’两字,并未将‘花’字做出。谁知此谜全重‘花’字。这就如兰言姐姐评论他们弹琴,也可算得花卉谜中绝调了。”言锦心道:“我出‘直把官场作戏场’,打《论语》一句。”师兰言道:“这题面又是儒雅风流的,不必谈,题里一定好的。”紫芝道:“既是好的,且慢赞,你把好先都赞了,少刻有人猜出,倒没得说了。”春辉道:“妹妹,你何以知他没得说哩?”紫芝道:“卿非我,又何以知我不知他没得说哩?”林书香笑道:“要像这样套法,将来还变成咒语哩,连没得说都来了。”紫芝道:“姐姐,你又何以知其变成咒语哩?”书香道:“罢,罢,罢!好妹妹,我是钝口拙腮,可不能一句一句同你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