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长毛浙东已退,各县追粮丝毫不能欠,镜如家私被人家弄了手脚了,遂觉入不敷出,无奈何只得将城中先开一处房子去卖。其时长毛才退,无人买产业,明明值得五千金产业,一二千便买得来。镜如不得已要钱用,只得折本卖了。其中又被过手的赚了钱去。此时玉英虽系丫头,心下明白,劝月娥说:“大少爷吃鸦片,诸事懒得去管,件件被人欺弄,少奶奶何不去管管。”
月娥说:“我从末走出大厅上的人,这班人皆在外间欺弄少爷,我哪里管得到。”
玉英道:“若少奶奶管不到,不如叫三爷四爷去管。其实二人已长大,亦可管家。”
月娥恐权柄交出去无钱用,又恐他二人赚钱,对玉英说:“他二人晓得什么。”
原来月娥心地小气,自己无本事,却恐怕人家弄他,又吝惜钱财,便无人肯替他出死力。不听玉英说,玉英遂不肯再说了,因此家中不成人家。
其时水如已廿岁,见家中如此情形,“我的亲事大哥全不关心,若再过两年,家中更拖不出钱来了”,便亲身问镜如说:“大哥,我已二十岁了,应该讨亲不讨亲?”
大哥道:“现在无钱,你还不知么?”
水如说:“你吃鸦片便有钱,我正经讨亲便无钱。”一句便问定了,镜如不能回驳,水如便说:“将城中店屋再开一处卖卖便够我讨亲了。”镜如应允。
这边水如心想:“我仍要讨一个如春云—般的小脚方不讨厌。我须细心自检。”
这一日便在城中有一家做喜事,正在庙见之日,厅堂上女眷如云,内中有一个女子,品貌亦下得去,两只金莲贴地,确是真脚,不是假扮。向人打听方知这女子姓潘名赛金,亦是官家女。这赛金家很有钱,只有母亲在堂。赛金小时,娘即容纵。水如见了这个小脚,又不记得春云及赵姨娘故事,亦并不记得脚小不得做事,当年自己说不妨,有下人可以代做。今家境不如从前,再无钱用下人。一切不便处亦不记得。遂托人去做媒。
这潘奶奶起初只知魏家好家私,却不知镜如吃烟的弊端,家私已去了一大半,原来是好看不好吃的。潘奶奶却不知,遂把女儿许了水如。遂择日娶过了门。寻常规例自不必说。
且说水如娶了赛金成亲这一夜,仔细一看面貌却是个瓜子脸,额角却有三指阔,两道细眉,并无几根眉毛,鼻也生得统统的,口却不能如樱桃一般。此种相貌就是个淫而无耻的妇人。水如别样不爰,单爱他两只脚,这夜便把两只脚看了又看,捏了又捏。赛金初来便知丈夫喜欢他脚,因听丈夫捏弄,这水如居然当做宝贝一般看待。当夜成亲,原不知赛金淫妒,有话不能直说的。至第二夜,赛金问丈夫:“为何要讨我?”水如便把看见他脚小,因此娶他的说了一遍。赛金便说:“我的脚是人人称赞,说小如金莲一般,又姓潘,故小名叫出实系我脚小,无人能及。”水如听了便淫肆无度,赛金亦不推辞。
过了一月,水如说:“你的脚无人能及,实系可爰,我见妇人亦有脚小。但捏上手却不软。”赛金便知他丈大偷过妇人,心中不觉妒忌起来,便问:“你见过几个小脚可对我直说。”水如便把前头与家中丫头春云偷情说出来。岂知赛金听了登时便怒,说:“你难怪见得多,哪在乎我?”遂不理他。水如自悔失言,遂百端引逗亦不理,便在床上将身子侧转向里睡。水如无法,将他身子扳转来,觉得身上如柴棍一般,浑身硬梗,赛金竟被他扳转了身。私想:“不趁此时压服了丈夫,日后不能归他管束。”遂说:“你前头原来如此。今我已与你为妻,哪般不如那死丫头,你还记挂他,从今以后不许你与妇人相近,我若得知便不依。”水如听了赌咒不迭,说:“我依,我依!”赛金听了嘻的一笑,便又听丈夫摸索。这水如摸他通身,觉腰肢细得只有六七寸两个乳头全然无肉抱了起来只有六七十斤重。水如道:“你可像个赵飞燕。”便把他搂在身上,欲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撞时文偿他夙愿嫁小脚得了祸胎
却说水如将赛金搂在身上说他像赵飞燕,便说:“明日赵飞燕迷死你,你仔细。”说了两人皆笑。自此水如事事听老婆执掌。老婆脚小不能做,要东要西皆是水如代劳,并且甘心为之服役,这皆不在话下。
且说华如这几年在玉山乡间教书,这东家人家是贩运京货的。是时长毛早已肃清,惟西北一带捻匪末平,江西已全省平静。这贩运京货的姓金名有才便仍理旧业。见先生与两个儿子如此用功,大儿子名孔芳,尝去考怀玉书院历次第一。这金有才便有心要把儿子捐监生,下北场。便问先生:“今科下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