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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金蝉脱壳(五)

“你在说谎!”

吴东的突然发作,不仅让苏牧凡惊得失了魂,一边的周觅和身后旁听的宋博也是吓了一跳。

连续作战的疲惫再加上刚刚的懊恼,让自己有些急火攻心。吴东知道这样对于自己和案件都是无益,于是点上了一支烟,稍稍缓了缓情绪,然后降下了语调继续发问:“你说没有联系曲桐,那你短短两周内给她发了 4 次辣酱快递怎么解释?怕她一个人没胃口吃不下饭?”

吴东有些纳闷,苏牧凡明明知道自己的处境,却依然在隐藏,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还是说其中还藏着其他的隐情。

似乎没有想到警方会查到辣酱快递的事情,苏牧凡的表情显得有些滞顿,过了许久才畏畏缩缩地回答道:“我,我是给她寄过快递。”

“通过快递联系曲桐?”

“是的,回到东港后那天下午,我才想起来,她说要给我钱和身份让我跑路,但是她既不知道我的下落,同时也清楚我没有身份不可能办银行卡,所以我才借了一张银行卡,然后通过快递告诉她卡号。”

“那你为什么刚才要说没有联系过她?”

“我,我是担心这样会对我不利。如果你们知道了我给她寄快递的事情和传达的信息,肯定会认为我是帮她杀了人后再反找她讹钱,毕竟这么大一笔钱,足够买一条人命了。”

“你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接下来你再有什么隐瞒行为,我们真的就没办法帮你了。“吴东敲着桌子严肃地说道。

苏牧凡颇为羞愧地点了点头。

“一直是你单向地联系曲桐吗?她有没有给你回复?”

“没有。”

“你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她的?”

“盲文。”

“具体点。”

“我把盲文点在快递里的一张好评返现卡上,之前我简单地教过她盲文规则,她对照盲文表的话,看明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吴东仔细回想了下,在盲人按摩店那个没有寄出的快递中的确有张类似的小卡片,他记得当时自己检查时专门有摸过,是没有什么凹凸的,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他相信苏牧凡应该不会再去说谎,回头去复检一遍就是了,说不定之前是有什么疏漏。

“你刚说曲桐不让你联系她,同时也不知道你的下落和银行账户,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

“怀疑什么?“

“怀疑她本来就没准备给你钱,或者,或者说她只是利用你,而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计划和目的。”吴东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之前关于曲桐要杀他灭口的推断告诉苏牧凡,毕竟那只是猜测,目前定性还为时过早。

“不会吧,她本来就答应好的,我想应该只是情况比较紧急遗漏掉了,毕竟我当时也没有想到这一点,而且她不是也给我汇了钱吗?”

看着苏牧凡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吴东心里有些莫名的觉得无奈和好笑,不知道是该说他无知还是愚钝。这样看来,曲桐倒真是找到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傀儡。不仅眼盲,心地单纯的也像只羔羊。不过转过念来一想,他未成年便双眼失明,偏于一隅,又没经历过社会的残酷洗礼,如此心性,倒也合情合理。

“你联系过她四次,内容分别都是什么?”

“第一次是回到按摩店的那天下午,我想起了钱的问题,刚好发现老板娘在做辣酱生意,所以就发了银行账号给她;第二和第三次是看到她只汇了一小部分钱,所以发快递催她;最后一次是告诉她我准备先离开。”

“陈顺才你认识吗?”开始问起了陈顺才的案件,吴东扭头给了宋博一个眼神,宋博会意,立刻把凳子搬到了审讯桌旁,他对案子情况最熟,自然也是最有发言权。

“认识。”

“你和他之前有过过节吗?”

“他真的不是我杀的,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牧凡又泛起了哭腔。

“回答问题就好。”

“吵过几次,之前他老是到店里耍无赖。”

“那晚为什么要给他送烟酒?”

“是他威胁我的,他让我晚上给他送东西,要不他就告我偷他手机。”

“你为什么要偷他手机?”

“我真的没有偷,我要他那破手机干吗?我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发现有东西挺在背后,起身摸了下才发现是个手机,刚开始还觉得纳闷,没想到没过一会儿,陈顺才就带了老板娘冲进了房间,说我偷他手机,我是被冤枉的啊。”

听到这里吴东也是觉得有些蹊跷,苏牧凡那时手里已经有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的确没有必要再去偷那破烂的老人机。难道真的只是陈顺才为了讹钱而故意诬陷他耍的小伎俩?

和宋博对视了一眼,他似乎也发现了其中不合常理之处。

“你知道陈顺才是怎么死的吗?”宋博接过了问话,他和吴东风格略有不同,不仅更直接,一上来就是开门见山,同时语气也更加的严厉,有点敲山震虎的意思。

苏牧凡苦着脸摇了摇头。

“他是喝了你送他的酒中毒身亡的,毒药成分和苏牧心还有曲桐致死的毒药一模一样,而且你是他在被发现身亡之前接触过的最后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人。”

“这不可能,哪里出了错,肯定是……会不会,会不会是巧合?”宋博三两句就把话说的死死的,让苏牧凡也是辩无可辩,一时间说的话颠三倒四,毫无逻辑。

“可不可能不是你一张嘴说了算的,我问你,就算是陈顺才让你送烟酒,为什么你买了高档烟酒后,又单独买了二锅头?”

吴东在一旁听出了宋博的用意,之前他说过陈顺才生性爱赌,生活也极其抠门,有了钱基本上都贴在了赌场,这从他还在用诺基亚老人机就可见一斑。所以高档烟酒肯定是舍不得自己喝的,要想在酒中下毒取他性命,选择高档烟酒显然不合适,所以凶手才在礼品中夹带了他常喝的二锅头。

但是从送礼的常识来看,高档烟酒中夹杂着低端货肯定是不合常理的。就算是陈顺才亲自要求多送两瓶二锅头自己喝,那也说不过去,如果他是为了谋财,直接讹钱便是了,干吗还大费周章地让苏牧凡送烟送酒。

“所有送的东西都是他亲口点名的,我一样都没多买。”

“如果照你所说,陈顺才是为了讹你,为什么不直接讹你钱?”果然宋博也想到了这点。

苏牧凡这时也似乎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合理处,想张口辩解,却半天发不出一声。

“还有,为什么给陈顺才送完东西的当天晚上,你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盲人按摩店?”

“我本来就准备那晚离开,只不过白天倒霉被陈顺才赖上了,所以我才说是巧合。”

“哪有这么多巧合?”

说完,宋博便对吴东摇了摇头,一副完全不信的表情。不过吴东此时却另有想法。如果单纯从陈顺才的案子来看,苏牧凡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辩驳的空间。但是如果结合前面的案件一起来看,倒是还真有另外一种可能。

在苏牧凡落网之前,吴东就曾提出过曲桐要想完美地达成目的,就一定会杀苏牧凡灭口的推断。曲桐曾经两次颇为蹊跷地赶往过东港,一前一后总共 3 天。对于曲桐这 3 天看上去目的性并不明确的行程,吴东最开始的猜测是,她是在想办法做灭口苏牧凡的布置,而突然冒出来的陈顺才有可能就是她结合苏牧凡生活环境,找到的相对合适的执行人,只不过后来却被苏牧凡识破反杀。

现在看来,这种猜测已经站不住脚,但是倒并不能说明陈顺才与曲桐无关,也不能说明曲桐并不想灭口,只是曲桐应该是采取了其他的方式。不过要想论证新的猜想,吴东还需要先搞清楚几个前提。

“你认为曲桐一直不知道你离开后的下落是吗?”

“她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苏牧凡有些摸不着头脑。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咯。你是盲人,行动不便,选择并不多。而且你还给她发了快递不是吗?”吴东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说她一直在跟踪我?”苏牧凡眼眉上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过她为什么要跟踪我?”

吴东对于苏牧凡的问题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陈顺才不会无缘无故地被卷进来。他应该经常到你们店吧,你想想,在这次你回到店里后,他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说和之前到你们店里消费时有没有什么不同?”

苏牧凡眉头紧锁,似乎知道这是自己能否洗脱罪名的关键,所以思考的特别认真,不过没过多久,他便面带失望地摇了摇头:“我两眼看不见,就算他有什么异常我也是不会知道的。”

苏牧凡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不过一旁的宋博却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拍了拍吴东示意他出去说话。

吴东会意,留下了苏牧凡,三人一起出了审讯室。

“这里有一个线索,我觉得应该会有用处。”宋博挠了挠鬓角然后说道:“陈顺才并不是一直无所事事,有时候输的厉害时,会到周边工厂打打零工。他去年秋天的时候就在久奥的工厂做临时工,一直到今年过年后,大概三四月的样子,因为偷窃合金废料才被开除。”

“之前因为和案子没什么关联,就没当成线索来对待,不过你刚刚一说,我就想起这件事来。我的意思是,既然他在曲桐的工厂呆过,那曲桐就有可能认识陈顺才,这是我能想到曲桐和陈顺才唯一的关系了。”

周觅听完一拍手:“应该就是这样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曲桐肯定在跟踪苏牧凡时,认出了因盗窃而被开除的陈顺才,这才买通他杀苏牧凡灭口。”

吴东笑着看了看周觅,又看了看宋博,然后故弄玄虚地摇了摇头。

“曲桐并没有买通陈顺才杀苏牧凡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