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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金蝉脱壳(三)

“我知道如果我不帮她,她肯定能够找出一堆证据和铁一般的动机,将牧心的死完完全全地推到我身上。他们夫妻二人生活幸福,事业有成,而我刚刚出现,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换了谁都会把我看成一个不懂感恩,无视伦常,奸淫弟妻,甚至觊觎他们财产的不赦之徒。”

苏牧凡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而如果我选择了帮她,就像她劝我的一样,凭借我的身份,按照她的计划,只要不出意外,大概率可以蒙混过关,制造牧心自杀的假象,这样我不但不用承担任何罪责,还可以得到一大笔钱。而且她跟我保证,可以帮我弄到新的身份,让我远走高飞,而且会一辈子保我锦衣玉食。”

“当时的情况下,我已经几乎丧失了判断能力,而且牧心已经死了,我再做什么也是徒劳,所以反复权衡之后,我最终选择了向她妥协。”

听到这里,吴东心里又是微微一惊,无奈,荒唐,鄙夷,甚至佩服等各种情绪争相冒出,交织混杂,难以言述。这时,他才发现,对于曲桐的诡计多端,心思缜密,他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虽然有些不齿,但是不得不承认,曲桐这是留了一个极有心机的后手。如果她一开始就和苏牧凡摊牌计划,再想办法说服,虽然稳妥,但是万一他不答应,那不仅赔了夫人又折兵,而且还极有可能将计划全盘透露给苏牧心,让自己在博弈中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

而先杀苏牧心,再要挟苏牧凡做出选择这一看上去颇有些赌博的冲动性做法,如果仔细的分析,在当时的处境之下,反倒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方法,而且也应该是曲桐在反复权衡之后作出的选择。

大半年的共同生活,曲桐肯定是对苏牧凡的性格做了详细的观察和了解,再找准他的弱点,利用身体和感情攻势下了一剂猛药。三个月的温柔乡,足以麻痹任何一个男人,而在牧心身亡,木已成舟的情况下,再强加要挟,辅以利诱。这样缓疾并行,恩威相伴的多层次攻势之下,吴东自讨,当晚的情形下,如果换了他,估计也是不会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一句话,曲桐早已把苏牧凡吃的死死的,不怕他不就范,所以她才能心无旁骛地把后面更为详密的计划早早地规划妥当。

“说说曲桐的计划吧,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说到后面的计划,吴东更是有些好奇了,特别是曲桐是如何做到在苏牧凡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掉施悦和陈顺才,然后把罪责栽赃给了他的。施悦的死还好理解,只有她死了,才能完整地达成制造苏牧心杀人后再自杀的假象,同时按照曲桐现在表现出来的性格,她也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破坏她幸福的罪魁祸首。可是陈顺才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却不明不白地卷入其中,这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她当时跟我说的计划很简单,她告诉我牧心搬出去后一直住在施悦的家里,只要藏好了尸体,当着保安和监控的面出了小区,再到施悦住的地方晃上一圈,就不用我做其他事了,然后她会给我汇钱,我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样不论施悦还是警察都只会当作失踪案处理,而且会认为牧心是回了和盛街后才失踪的。”

“尸体早晚都会被发现,你就没有担心过尸体暴露之后,会顺藤摸瓜地把你找出来吗?”

“曲桐说我已经死过一次,警察再调查也不会查到我身上。而且在藏尸体的时候,她指挥我把现场布置成了牧心自杀的样子,这样就算尸体被发现,也应该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尸体肯定已经完全被破坏,根据现场线索,警察也只会当作自杀来处理。当时听起来我觉得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才按照她的指挥行事。”

“当时藏尸现场,你们是如何布置的?”虽然知道曲桐一起参与,隔空抛尸已经显得没有那么的不可思议,但是作为主要的作案手段,还是有必要弄清楚的。

“曲桐让我先爬上了水箱,再用绳子把尸体拉了上去,然后丢尸到水箱里,水箱的盖子没有上锁,费点力气就可以打开。”

“扶梯上苏牧心的指纹呢?要制造自杀的假象,这一点是你们计划的关键吧?”

“我没有一次性把尸体拉上来,而是按照曲桐的指示,每拉一段就停一阵,她会在每一段扶杆上留下牧心的指纹,我们都带着手套,这样扶梯上就只有牧心一人的指纹了。”

跟着丈夫的尸体一段段往上爬,然后再握住尸体的手在每一层栏杆上按下指纹,光是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看来曲桐对于苏牧心的恨,以及由此爆发出来的能量和果断,已经远远超出了她那看似孱弱的身体的限制。

“就算你们布置了苏牧心自杀的假象,但是当时苏牧心没有任何自杀的动机,你认为警察会这么轻易地判定是自杀吗?”

“这个当时曲桐有提到过,她好像用牧心的手机给施悦回复过信息,具体发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肯定是挑拨牧心和施悦矛盾的内容,当然也是故意留给警方看的。之后她点了外卖买了酒,还特地嘱咐我在外卖员面前装醉提到和施悦的矛盾。她说这样就可以制造牧心为情所困,夹在中间难以解脱后自杀的动机。当然,也可以利用喝醉酒的借口,让出租车司机把我送到施悦的家里,避免监控和目击者发现我行动上的异常。”

“我说的这些没有任何隐瞒,所做的也都是按照曲桐指示,如果有任何其他选择,我都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毕竟牧心是我的亲弟弟。那晚处理完尸体后,趁她到地下车库检查牧心是否有开车过来的时候,我曾经尝试找过她拍摄的录像,当时我想的是如果能够找到,就直接毁掉然后去自首,但是恨就恨我是个瞎子,摸遍了每个房间最后还是没有结果。”

听到这里,吴东突然想起房间开关上留下的指纹:“你找东西的时候,有开过房间的灯吗?”

苏牧凡似乎并不清楚吴东忽然问这些是什么意图,想了想回到道:“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有可能吧。”

吴东点了点头,如果苏牧凡只是因为眼瞎前留下的习惯动作,的确不会刻意去记是否有按开关。

“你们在抛尸之前,有对尸体做过什么特别处理吗?”吴东指的是苏牧心指纹上的油脂。

“曲桐脱了尸体的衣服,然后帮我穿上,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看来应该是曲桐自己往苏牧心的手上涂了食用油,从这一点来说,她考虑的是非常周到了,按照他们制造的假象,‘苏牧心’是有在家里吃过小龙虾的,指纹上留下油渍显然更显真实,当时得知指纹上沾有油渍时,吴东也是第一时间联想到小龙虾外卖。当然,手指上沾了油渍,留下的指纹也更容易保存,指纹的留存对于尸体曝光后引导警方作出自杀的判断非常关键。

“处理完尸体之后呢?”吴东继续问道。

“之后,我就搭车去了和盛街。”

“是曲桐帮你叫的车吗?”如果是曲桐叫的车,不管是通过搭车软件还是大门口拦的出租,都是有迹可循可以查证的,这样的话也可以作为曲桐涉案的证据。

“不是,施悦家的地址是她告诉我的,她特意交代让我借酒醉让小区保安帮我叫车,然后还给了我一些现金,让我多花点钱,让出租司机扶我到施悦家。”

“按照你说的不知道施悦死亡的情况,当时你是没有进施悦家里咯?”

“是的,她只是交待我在施悦家门口逗留一会儿,凌晨的时候再去砸一下门,她的意思是如果有人看到或者听到的话,会认为牧心和施悦产生了矛盾被关在门外。对了,当时好像有个老阿姨路过,还问了我话,我怕露馅,就没有搭理她。”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第二天早上,她让我赶在第二天早上 9 点半左右人多的时候离开,这样就会有更多的目击者,牧心没死的假象也就更加做实了。”

“那这一夜你呆在哪里?”

“楼顶。”

“你是怎样知道时间的?我是说第二天离开的时间。”

“曲桐之前教会了我用手机,里面有盲人辅助功能,那时我已经用的很熟悉了,看时间还是很简单的。不过第二天早上,我在楼顶有点睡过头了,快 10 点的时候才离开,那时街上也还热闹,应该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你们可以去调监控或者去询问街上的住户,肯定有人记得那时我是离开的。”苏牧凡说道这里显得有些兴奋,似乎找到了能够自证清白的关键点。

看着苏牧凡言之凿凿却又一无所知的样子,吴东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悲,甚至有些可怜。他似乎还在期待可以通过证明自己那天早上离开了和盛街而自证不是杀害施悦的凶手。可是他不知道施悦的死亡时间却刚好和他离开的时间重合。

吴东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施悦就是在你离开的那天中毒身亡的,死亡时间刚好就是早上 9 点到 10 点间,毒药成分和苏牧心一模一样。”

“怎,怎么可能!”苏牧凡两眼圆睁,大惊失色,虽然依然是空洞无神,但还是可以看得出他眼中透露出的难以置信和绝望:“我根本连施悦的面都没见到过,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