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风水轮流转
宗人府里,郁谨颇有些烦恼。
虽说总有出去的那一日,可在这种地方多住一日都不得劲啊。
没有蒸肉,没有二牛,更重要的是没有媳妇!
一名内侍在小吏的带领下走过来,笑道:“给王爷请安。”
郁谨懒懒抬了抬眼。
有些面熟,好像是跟在潘海身边的小太监。
郁谨淡淡嗯了一声。
内侍笑道:“王爷,小人得了潘公公的吩咐,带您出去。”
郁谨陡然来了精神,面上却半点不露声色:“带我出去?”
“是,皇上让您回燕王府去,不用留在这里了。”
一旁的小吏因吃惊瞪大了眼睛,瞅瞅内侍,再瞅瞅郁谨,颇有种不真实感。
昨晚他还琢磨着燕王这种人至少要被关个一年半载的,怎么今日就被放出去了?
燕王是打了太子关进来的,太子挨揍,惩罚居然这么轻?
可怜小吏此时还不知道废太子马上要来小住了,满心困惑着。
郁谨施施然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微微点头:“有劳了。”
想到废太子的哭天抢地,再看看燕王的泰然自若,内侍暗暗摇头。
难怪太子被废,一国储君还没有自幼长在宫外的燕王有气度。
说真的,这样的太子被废掉未尝是坏事……
内侍心中一凛,自知想远了,赶忙收回思绪,赔笑给燕王带路。
郁谨从小吏身边走过,脚步微顿,淡淡道:“这些日子有劳关照。”
小吏擦了一把汗,忙道:“王爷客气了,以后王爷再来——”
收到内侍错愕的神色,小吏猛然住嘴,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看我这张破嘴,一紧张就乱说话,请王爷恕罪……”
对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吏,郁谨除了对他不给自己准备蒸肉有些不满,并不往心里去,只一点头便大步往前走去。
小吏忙跟在后边相送。
走出没多远,迎面来了数人,走在中间的正是废太子。
双方遇到了一起。
郁谨看看废太子,诧异扬眉:“二哥这是——”
废太子愣了愣,突然冲过来。
郁谨抓住废太子乱舞的手,皱眉道:“二哥虽然是太子,也不能二话不说就打人吧?”
废太子直盯着他,大口大口喘着气。
一旁潘海提醒道:“王爷,静王已经不是太子了。”
“静王?”郁谨脸上适时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废太子更觉羞辱愤怒,盯着郁谨的眼神像刀子一般。
郁谨越发诧异:“太子被废,莫非与我有关?”
潘海嘴角抽了抽。
这个燕王,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哪能呢,此事当然与王爷无关。”
郁谨看废太子一眼,笑了:“与我无关就好,我还以为是我害的呢,二哥看起来像要杀了我的架势。”
“老七,你这个混账,你那日打了我,还说——”迎上郁谨冷冰冰的眼神,废太子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没有再说下去。
那日他挨了老七的打,本以为老七要完蛋了,没想到老七居然嚣张不减,甚至趁人不注意对他说:“二哥莫要得意,风水轮流转,今日我去住宗人府,说不定哪日二哥就住进来了……”
当时他只觉荒谬可笑,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二哥,咱们都是读书明理的人,动不动喊打喊杀可不好。再者说,你又不会在这里久住,还是心平气和点好。”
潘海趁机劝废太子:“王爷,燕王说得有道理,您还是快过去吧。皇上正在气头上,要是传出什么事来,恐怕——”
废太子咬了咬牙,黑着脸拂袖往前走去。
潘海对郁谨微微点头,快步跟上。
郁谨弯唇笑笑,边走边问身侧的内侍:“公公可知道太子因何被废?”
内侍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静王在翠螺山上指使金吾卫刺杀了安郡王……”
郁谨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就太子那样的蠢货,要是能想着用刺杀干脆利落解决对手,就不会蠢得连太子之位都作没了。
其中一定有内情。
当然,有没有内情郁谨毫不在乎,对他来说什么都没有回府与媳妇团聚重要。
走出宗人府的大门,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湿气吹到身上,郁谨只觉神清气爽,好似把连日来的晦气一扫而尽。
郁谨离开不久,躲到无人之处的小吏打了自己两巴掌。
说出的话得算数,不然要倒大霉的。
娘的,以后有关燕王的事再也不胡咧咧了。
午前的燕王府沐浴在冬阳下,朱墙成了温柔的橘红色。屋檐的积雪渐渐消融,只余枝头的雪在风中颤巍巍洋洒,好似春日乱飞的柳絮一般。
蒸肉的香气袅袅从厨房里传出来。
“主子,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阿蛮冲进了屋子,向姜似报喜。
姜似正由窦姝婉陪着说话,闻言眼睛亮起来。
还没等走出院门,迎面就匆匆走来一名身姿挺拔的青年。
几日不见,他身上的衣裳有些皱,发髻也不如在家中梳得整齐,眼睛却明亮如初,见到姜似更是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阿似,我回来了。”郁谨大步流星走过来,有力的手臂直接把姜似揽住。
一旁窦姝婉微微红了脸。
对她来说,夫妻如此亲密着实有些让人害羞。
姜似脸皮厚,强忍住踮脚在自家男人脸上亲一口的冲动,笑道:“进屋再说。”
“好。”郁谨拥着她往里走。
窦姝婉脚步没动,冲郁谨略略屈膝:“王爷回来就好,王妃这几日一直惦记您呢。我屋子里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回头再来给王爷、王妃请安。”
郁谨这才注意到还有窦姝婉这个人。
咳咳,一不小心又把人家当成大丫鬟了。
对知情识趣的窦姝婉,郁谨态度颇好,微微点头道:“这几日劳烦你陪着王妃了。”
窦姝婉欠欠身,赶忙走了。
打扰人家小夫妻团聚,可不是淑女该做的事。
一进屋,郁谨立刻把姜似抱起来,在她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
“阿似,想我了没?”
姜似忙拍了他一下:“毛手毛脚,当心伤着孩子,快放我下来。”
这时,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拍门声。
第482章 炫富
郁谨把姜似放下来,拧眉扫了一眼房门。
他与阿似没羞没躁的日子过久了,阿似身边的丫鬟们都颇识趣,这种时候自然知道回避。
是谁这么没眼力劲儿?
正腹诽着,敲门声突然停了,不久后窗户被拍响。
郁谨走过去,用力拉开窗子,就见二牛两只前腿扒着窗台,后腿用力一蹬,跳到了他身上。
“汪汪!”二牛冲郁谨亲热摇着尾巴。
郁谨本来要发的火顿时没了,无奈摸了摸二牛的脑袋,斥道:“快下去。”
他的怀抱是留给阿似的,二牛这家伙挂在他胸前干什么?
二牛四脚落地,撇下郁谨,走到姜似面前讨好叫了两声。
姜似笑着捋了捋大狗背上浓密的毛:“别急,蒸肉等会儿就好了。”
郁谨嘴角笑意一收,问道:“蒸肉?什么蒸肉?”
姜似笑盈盈道:“今日一早让厨房做了蒸肉。”
看看笑靥如花的妻子,再看看一脸垂涎的二牛,郁谨登时怒了:“二牛有肉骨头就够了,吃什么蒸肉!”
太过分了,太没天理了,他在宗人府想蒸肉想得望眼欲穿,二牛这狗东西居然想吃就吃,说不定还吃一盆刨坑藏一盆!
郁谨黑着脸一指门口:“出去!”
二牛从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哝声,见主人杀气腾腾,决定避其锋芒,甩着尾巴就出去了,还用前爪用力关上了房门。
出去就出去,反正少不了它的蒸肉吃就行。
随着关门声停歇,室内恢复了安静。
郁谨拉过姜似,委屈道:“阿似,我也想吃蒸肉了。”
姜似睨他一眼,弯唇道:“今日让厨房做了许多,少不了你的。”
郁谨拉着姜似坐到床榻上,不甘心问:“难不成我不在府中这几日,二牛每天吃蒸肉?”
姜似不再逗他,笑道:“没有。想着你爱吃蒸肉又不在家,就懒得做。”
郁谨这才欢喜起来,伸手轻轻摸了摸姜似小腹:“孩子怎么样,没让你受累吧?”
“还好,现在已经没有想吐的反应了,只是还是总想睡觉。”
提到孩子,姜似面上神情越发柔软。
良医正与御医都说她胎相稳健,这个孩子确实让她很省心。
她将拥有一个与心爱的人血脉相连的孩子,这是前世不曾有过的。
想着这些,姜似有时会生出不真实的感觉,但是与腹中胎儿的玄妙联系一直在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它会动了么?”郁谨兴致勃勃问。
在宗人府的几日,他想起孩子的时间远比想媳妇少得多,一般都是顺带想起,比如孩子有没有让阿似睡不好吃不好……
可是当手落在妻子腹部,小家伙的存在仿佛更真实了些。
姜似摇头:“感觉不出来,良医正说再等一个月差不多就能感觉到了。”
夫妇二人就着孩子的话题说了几句,郁谨脸色一正:“阿似,你听说太子被废的事了么?”
太子被废是震惊朝野的大事,早随着百官勋贵从奉天殿离去而传开了。
“已经知道了。”
“我总觉得太子不会唆使金吾卫刺杀安郡王,只可惜这次祭天没有跟去,不然还能窥见真相。”郁谨颇为遗憾道。
姜似嘴唇翕动,还是没有说出太子被废的真正原因,笑道:“真相是什么,反正与咱们不相干。”
郁谨点头:“也是。阿似你没看到,我从宗人府离开时正好碰到废太子被押送到宗人府,废太子还想揍我呢。”
“废太子现在是落水狗,没必要与他计较。”姜似说着,突然想到眼前这位爷连二牛的醋都能吃好几天,有些事还是要提醒一下。
“阿谨,我虽与父皇接触很少,却看得出来他对废太子其实是重视的……”
“你的意思是——”
姜似意味深长道:“也许等父皇气消了会改变主意呢。”
郁谨一怔,陷入了思索。
如果以后皇帝老子还会复立太子,那对废太子的态度确实不宜太糟。
他是无所谓,可还有阿似,还有未出世的孩子,他不能连累她们跟着他吃苦。
“阿似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了。”
“嗯,先去用饭吧。”
饭桌上很快摆好了碗碟,最中央放着一大碗蒸肉,色泽诱人,用筷子夹起切得薄薄的一大片,便露出铺在底下的酸豆角。
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郁谨漱过口,对姜似道:“你先回房歇着吧,我去沐浴,洗完澡就过去。”
许多重规矩的人家,男主人白日里鲜少去内院,大半时间都留在前院书房里,这个规矩放在燕王府就是浮云。
对郁谨来说,什么狗屁规矩都没搂着媳妇睡觉重要。
姜似对此亦习以为常:“嗯,那我先回屋等你。”
刚刚用过饭就躺下会不舒服,姜似便在屋子里溜达了几圈,还没等到郁谨沐浴回来,就等到了鲁王来串门的消息。
几座王府坐落在一条街上,而鲁王府与燕王府离得最近。以往两兄弟见面就掐,从来没有走动过。
这个时候鲁王上门?
等郁谨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回来,姜似便把鲁王来串门的事告诉了他。
郁谨听得眉头一皱:“他来干什么?那阿似你先休息,我去前边瞧瞧。”
他从宗人府出来的事想必都知道了,眼下避而不见没有合适的理由。
洒脱不羁算是郁谨的保护色,一味张狂就是犯傻了。
他是有媳妇孩子的人,可不能犯傻。
鲁王坐在花厅里,无聊打量着四周。
老七府里布置还真简单——等等!
鲁王突然起身,快步走向一处高几,那里摆着一只蒜头瓶。
青花鱼藻纹的长颈瓶,看起来简单古朴,事实上也确实古朴。
在金银窝中长大的鲁王显然是识货的,看了几眼便可以肯定眼前这只蒜头瓶竟然是大汉传下来的古物!
一只大汉时的蒜头瓶,价值可就高了。
老七不是从小被扔出宫外的野孩子吗,这次进宗人府听说还被罚了一年薪俸,他哪来的钱!
等郁谨进了花厅,鲁王忍不住问起瓶子的事。
郁谨微微一笑:“哦,先前不是给王妃买了一间脂粉铺子嘛,没想到小铺子还挺赚钱的。”
第483章 就是找你唠嗑
鲁王强忍着把茶水泼到郁谨脸上的冲动,暗暗劝慰自己:不能和老七动手,和老七动手从来讨不到好。
“五哥来干什么?”面对鲁王,郁谨也没想着客气,往太师椅上一坐,随意问道。
“咱们兄弟住得这么近,串个门不行啊?”
郁谨端着茶杯啜了一口。
他才从宗人府回来,还没来得及和媳妇亲近呢,串个屁的门!
鲁王凑过来,一副自来熟的语气:“七弟,你听说那位的事了吗?”
郁谨一挑眉:“哪位?”
鲁王压低了声音:“就是二哥,他现在是静王了,一下子与咱们平起平坐了。”
嘿嘿嘿,真是神清气爽。
老二改封了王爷,这是不是意味着找个机会他能实现多年夙愿了?
鲁王的夙愿就是把太子狠揍一顿还能全身而退。
有郁谨树立好榜样在先,他一颗心已经蠢蠢欲动。
“不是很清楚。”郁谨端着茶杯,淡淡道。
老五他们这些人都跟着去祭天了,算是见证了安郡王的死,从外头听来的哪里比得上当事人叙述详细。
鲁王一听郁谨这么说,立刻讲起翠螺山上的事。
盯着鲁王眉飞色舞的脸,郁谨默默想:他与老五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在喝了三杯茶后,鲁王总算说到了最后:“谁想到二哥一个常年呆在东宫的人居然也能认识金水河上的美人儿,还为此把安王叔给弄死了呢。”
“这么说,案子是甄大人破的?”
看来他有必要早点去顺天府打个晃了。
鲁王点头:“是啊,幸亏有甄大人在场。七弟你不知道,甄大人太神了,一眼就瞧出那名金吾卫的衣袖绑带颜色与其他人略有区别,后来有一名金吾卫把那名金吾卫换下的衣裳给找了出来,这才揪出了动手的人。对了,立功的那名金吾卫好像是你大舅哥。”
“是么?”郁谨微微有些诧异。
这样的细节,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
“可惜啊,父皇正在气头上,恐怕想不到你大舅哥立功的事了。”
郁谨淡淡一笑:“无妨,舅兄本来也不图这个,他就是个尽职尽责的人。”
没想到说八卦时还要听郁谨盛赞大舅子,鲁王默默翻了个白眼。
“七弟,你说二哥这回算是完了吧?”
“父皇的心思我可不敢猜。”
鲁王摸摸鼻子:“我也不是猜测父皇的心思,就是觉得太突然了,二哥一下子就不是太子了,跟做梦似的……”
“所以五哥找我是——”
老五难道这么积极,这就要拉帮结派觊觎太子之位了?
鲁王一脸理所当然:“这么大的事,总要找个人聊聊啊。”
尤其老七才刚打了老二,多好的说八卦人选。
郁谨怔了怔,脸上笑意真切几分。
老五若是没有争位的心思,倒是可交。
太子被废这道惊雷砸下来,顿时砸出了许多人的心思。
储君关乎着人心安稳,定然不能一直空悬,用不了多久皇上就要从皇子中选出一位立为新太子了。
晋王府与齐王府的门庭一下子热闹起来。
子承父业,向来讲究立嫡立长。
众多皇子中太子占着个“嫡”字,又是景明帝实际上的长子,储君当得名正言顺,哪怕再不成器都没人想过太子会被取代。眼下太子倒了,新太子归属就有些难说了。
大皇子秦王是过继来的,自然没有机会。
五皇子往后的几位皇子排序靠后,也轮不着,那么热门人选就落在三皇子晋王与四皇子齐王头上。
除去秦王与废太子,晋王就是众多皇子中最年长的,占了个“长”字机会自然大,而齐王也有一争之力。
晋王有个最大的缺憾,就是母妃是宫人出身,只比湘王舞姬出身的母妃强一点。
大周对继承人母族的血统很重视,景明帝在上一代众多有力的竞争对手中最终脱颖而出,皇后养子的身份是他最大的助力。
晋王母妃出身不显,便让一些人不怎么信服这个“长”字,把宝押到了齐王身上。
齐王的母妃是贤妃,出身安国公府,更是育有两位长成的皇子,根基深厚。
而齐王本身比晋王要出色不少,一直以来都有礼贤下士的好名声,想必要是坐上那个位置,定然会如当今圣上一般体贴臣子,勤政爱民。
齐王府里,齐王妃柔声问齐王:“王爷,今日又有不少人递了帖子拜见,您还是一个都不见么?”
“不见。”齐王毫不犹豫道。
怕齐王妃不理解,齐王耐心解释给她听:“尽管老二烂泥扶不上墙,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却非同一般。眼下老二刚刚被废,父皇定然没有立太子的心思,这个时候让父皇觉得我觊觎太子之位,那就离倒霉不远了。”
齐王妃看向齐王的眼神带着崇拜:“王爷如此明白,我就安心了。”
齐王话头一转:“不过你这段日子倒是可以与燕王妃好好打交道。”
听齐王提起姜似,齐王妃下意识皱了一下眉:“王爷——”
对结发妻子,齐王丝毫不掩饰那个心思:“不管父皇愿不愿意,新太子早晚要立的,老三有机会,我也有机会。论“长”我争不过老三,就要从别的方面下手。母妃那边你要常去请安,老五他们几个也要尽量拉拢。这方面我暂时不好做得太明显,就要靠你与几位王妃交好了。”
齐王妃露出为难之色。
鲁王妃是个醋坛子,她素来看不惯。
蜀王妃一脸清高,她素来看不惯。
燕王妃——燕王妃素来看她不惯……
想一想这三位妯娌,齐王妃就有一种无力感。
“鲁王妃与蜀王妃也就罢了,燕王妃似乎一直对我有成见……”
“我正要说这个。老七几次惹祸,父皇最后都不疼不痒放过,我觉得父皇对老七有些不一般,所以你一定要和燕王妃打好关系,好使老七成为我的助力。”齐王说着握住齐王妃的手,深情道,“委屈你了。”
老七对他似乎一直有成见,比起他与老七那个混不吝交好的难度,从老七媳妇入手应该好办些。
他冷眼瞧着,老七对媳妇很是在乎。
“我尽力就是。”
齐王妃很快送了拜帖到燕王府去。
第484章 有功当赏
“王妃,这是齐王府送来的帖子。”
姜似从纪嬷嬷手中接过一张精美的鎏金印花拜帖,随意看了两眼便把帖子丢到桌几上,吐出两个字:“不见。”
纪嬷嬷皱了皱眉。
王妃拒绝得未免太干脆利落了点儿。
身为燕王妃的女主人,打理王府庶务、处理好与京城各府人情往来是分内之事,齐王妃来探望有孕的弟媳妇名正言顺,岂能说拒就拒了?
任性,王妃实在太任性了。
瞄了一眼姜似尚未隆起的小腹,纪嬷嬷暗暗叹口气。
没办法,有孕的人不能惹,不见就不见吧。
“燕王妃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得到回复,齐王妃心头一闷。
燕王妃拒绝得真直接,给出的理由如此敷衍。
什么身体不适,明明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孕了,前期的不适早过去了,如此回复就是摆明了不想与她打交道。
这个燕王妃,还真是油盐不进。
姜似自从有了身孕就再没出过燕王府的大门,齐王妃连人都见不到,交好自然无从谈起。
齐王妃只好拜访了一趟鲁王妃,拜访了一趟蜀王妃,随着齐王的闭门谢客,齐王府一时清净下来。
御书房里,景明帝藏在暗格里的话本子已经许久没有换新的了。
自从废了太子,他早没了看话本子的悠闲心情。
虽然大臣们还没提,可他已经从那些人蠢蠢欲动的眼神里瞧出了催促他立太子的心思。
可是他不想。
不是对废太子还心怀期待,而是一想到那么多年的太子之位突然换上别的儿子,有一种难以接受的感觉。
走到御书房外,景明帝靠着栏杆仰头望天。
天上无星也无月,便如他此刻空荡荡的心情。
“素月,我废了琅儿,你是不是怪我了?”景明帝喃喃问,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可景明帝却深知他最多能过一个清净年,待来年开春那些臣子就要跳出来,逼着他立太子了。
罢了,至少这两个月先清净一下。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景明帝没有回头。
“皇上,您还不歇着么?”潘海低声问。
景明帝转过身来,半边脸上投着阴影:“宫外有什么动静?”
潘海犹豫了一下,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听说晋王门前车水马龙?”
潘海没敢接话。
“齐王那里呢?”
“齐王闭门谢客多日了。”
景明帝听了稍稍缓了神色。
老四素来兄友弟恭,还是不错的。只可惜,名分上到底不如老三站得住……
收回思绪,景明帝转而问道:“宫里呢?陈美人与杨妃背后之人可查出什么了?”
本来没有东厂暗查后宫的规矩,景明帝还是破了例。
甄世成虽然只是推测,可他还是选择相信。
那个人非要揪出来不可。
潘海一脸惭愧:“目前还没有线索,陈美人与杨妃生前常来往的人还没查出异常。”
既然是暗查,自然不能打草惊蛇,可那个人能影响陈美人与杨妃,说不定是早早就在宫里的,一时想要查出端倪岂是易事。
景明帝自然知道这个,倒也没有怪罪潘海的心思,只是再一次想起郁谨。
或许该叫老七来试试?
可太子与杨妃的事,他并不想让老七知情……
景明帝一时纠结起来。
“皇上,夜深了,您歇着吧。”潘海劝道。
景明帝点点头,声音透着疲惫:“嗯。”
暂且等等看,或许再给潘海一些时间就能查出线索来了。
景明帝心心念念的清净日子第二日上朝就被打破了。
居然有一位御史弹劾甄世成。
“皇上,顺天府尹甄世成查出静王为了金水河上一名妓子唆使金吾卫杀害了安郡王,可微臣听闻那名妓子根本不认识安郡王……臣以为甄世成断案有误,事关储君之位,还望皇上明鉴!”
景明帝听得额角青筋直跳。
明鉴个屁,再明鉴难道要把太子与宫妃有染的事昭告天下吗?
多事的御史毫无疑问挨了一顿呵斥。
看着神色各异的群臣,景明帝回过味来:看来有些人还不能接受太子被废掉的事实。
人心浮动,对废太子还抱有幻想可不是好事。
景明帝略一琢磨,问道:“那日制伏凶徒救下甄大人的金吾卫是何人?”
他记得是老七的舅兄,挺俊秀的年轻人。
立刻有人道:“回禀皇上,那名金吾卫是东平伯府的公子。”
“传他进殿。”
姜湛正好当值,没过多久就由内侍领着进了大殿。
这还是姜湛第一次走进这样的场合,好在他天生胆大,且对阶层没有那么看重,表现坦荡。
景明帝瞧着挺拔如一株白杨的年轻人大大方方给他见礼,暗暗点头。
难怪与老七媳妇是兄妹,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那日忙乱,后来一直没顾上,但你的功劳朕一直记在心里。”景明帝语气温和,问姜湛,“姜二,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有人弹劾甄世成,那他就要好好嘉奖保护甄世成的人,好让那些人瞎蹦哒之前好好琢磨琢磨。
姜湛抬起头来,眼睛一亮:“皇上要奖励卑职?”
众臣险些绝倒。
从皇上这里如此迫不及待讨赏,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识。
东平伯府这位二公子与他老子真是亲爷俩儿。
对姜湛的坦率,景明帝反而颇欣赏,笑道:“不错,有功当赏,有过当罚。只要你讨要的奖励合理,朕就给你。”
王妃的兄长,即便没有立功,由一个普通小侍卫往上提一提也是人之常情。
这么一想,景明帝对姜似好感又加深几分。
一朝得志没有死命帮父兄升官发财,是个不错的。
姜湛目光明亮,巴巴望着景明帝:“皇上,卑职能不能去南疆或者北地当一名小卒?”
景明帝以为听错了,一下子坐直身子,再问道:“你说什么?”
姜湛朗声道:“卑职想去南疆或北地当一名小卒,保卫咱大周疆土。”
听着年轻人坚决而热切的请求,景明帝心情莫名有些激荡,口中却道:“胡闹!”
第485章 得偿所愿
景明帝这声“胡闹”半点没有吓唬住姜湛。
开玩笑,从父亲大人的拳脚下坚强长大的,一声斥责简直是毛毛雨。
姜湛神色越发坚决,抱拳道:“求皇上成全!”
景明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年轻人,问道:“姜二,你可知刀剑无眼?”
姜湛跪得笔直,闻言立刻点头:“卑职当然知道。正是因为这样,才更需要男儿不惜己身,护卫我大周国土。”
景明帝眸子亮起来,一拍龙椅扶手:“好一个不惜己身!既然如此,朕就封你为宣武将军,来年春南下去冯将军麾下效力。”
姜湛大喜:“多谢皇上!”
众臣看着姜湛的眼神一时极为复杂。
既觉得这小子傻,放着京城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去战场上作死,又觉得这小子今日在皇上面前狠狠露了一把脸,别的不说,只要在南疆熬个几年全手全脚回来,定然前途无量。
啧啧,由一个寻常的金吾卫一跃成为从四品的宣武将军,东平伯府的这位二公子也算一步登天了。
姜湛由衷流露的喜悦感染了景明帝,令他神色松快许多,鬼使神差问了一句:“姜将军可有娶妻?”
姜湛心里美滋滋,脸上挂着傻笑,直到景明帝又问了一句,才反应过来原来皇上口中的“姜将军”居然是在叫他。
姜将军……
姜湛有种晕乎乎的感觉。
他居然被人叫将军了,那个人还是皇上!
姜湛的傻样令景明帝感到好笑,咳嗽一声:“姜将军?”
姜湛醒过神来,老老实实道:“回禀皇上,卑职尚未娶妻。”
“这样啊。”瞅着丰神俊朗的年轻人,景明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姜湛忙道:“卑职马上要去南边了,暂时没有成亲的准备,让人家姑娘空等不好。”
景明帝微微颔首:“嗯,有几分道理。既然这样,等你从南边回来再谈婚事不迟。”
看看和颜悦色的皇上,再看看意气风发的少年,众臣又开始琢磨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操心得有点多……
领了赏的姜湛退至一旁,景明帝面无表情问众臣:“诸位爱卿还有要奏的么?”
众臣顿时鸦雀无声。
皇上借着奖赏东平伯府二公子敲打人,谁还作死出头啊。
景明帝很满意众臣的识趣,缓缓起身:“如此就都散了吧。”
“退朝——”
随着太监一声高唱,众臣纷纷散去。
挨了弹劾毫发未伤的甄世成踱步来到姜湛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甄世伯。”姜湛扭头一看是甄世成,露出爽朗的笑容。
甄世成摸着胡子笑眯眯问:“贤侄要去南疆的事,有没有与你父亲说过?”
姜湛笑容一僵。
甄世成再次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贤侄保重啊。”
要是他儿子,他早揍死八百回了。
姜湛飞扬的心情陡然沉重下来,夹着尾巴回到伯府就溜回了房。
姜安诚是拎着棍子杀到听竹居的。
“姜湛,你给老子滚出来!”
一时没有动静。
姜安诚大步走到门口,抬脚欲踹,房门一下子打开了。
“父亲——”姜湛讨好笑着,飞快瞄了姜安诚手里茶碗粗的棍子一眼。
姜安诚用棍子敲了敲地面:“说说你今天都干了什么!”
“儿子——”迎上姜安诚杀气腾腾的眼神,姜湛心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老实交代道,“儿子请求皇上让我去南疆战场……”
“你这个混账,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和我商量!”
姜湛往后挪了挪,干笑道:“儿子也不知道今日皇上会突然召我入殿啊。”
姜安诚一听有道理,稍稍消气,一冷静突然反应过来:“皇上突然召你入殿是一回事,你能提出这种请求,可见是早就想过的!”
姜湛嘿嘿笑着,算是默认了。
姜安诚抄起棍子砸向他的小腿:“那你为何不先与家里人说好?你是翅膀硬了啊?”
他一子二女,本不指望他们出人头地,只求平安康健过一辈子。
姜湛躲过袭来的棍棒,灵光一闪喊道:“儿子与四妹商量过了——”
飞来的棍棒顿时停在半空。
“与你四妹商量过了?”
姜湛猛点头:“是啊,之前儿子不是莫名被废太子折辱嘛,因此还连累燕王进了宗人府。当时就觉得太憋屈了,还不如上战场杀敌痛快。”
姜安诚一巴掌打过去:“挨刀子也痛快!”
骂过后,又有了几分迟疑。
“你四妹怎么说?”
姜湛露出灿烂笑容:“自然是同意了啊。四妹要是不同意,儿子就不会跟皇上提了。”
姜安诚一下子被噎个半死。
这么大的事不和当爹的说,先和妹妹说,除了他儿子还有谁能做出这种事来?
不过似儿素来靠得住,既然似儿觉得没问题,那他也就放心了。
“咳咳,既然与你四妹商量过了,那就罢了,下不为例。”
姜湛险些哭了。
他就知道先和四妹提有保障多了。
盯着儿子年轻的面庞,姜安诚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混账东西,你真的不怕受伤流血?”
姜湛与姜安诚对视,神色罕有的郑重:“父亲,为了守护与实现一些东西,总会有人流血的。那些在战场上受伤甚至捐躯的年轻人同样是别人家的儿子,兄长……他们既然可以,儿子为何不能?”
他是认真想过将来的。
被废太子折辱只是一方面,他骨子里就不愿意这样锦绣膏粱过一生。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这才是他想追求的人生。
姜安诚凝视着儿子朝气蓬勃的脸,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拎着棍子默默离去。
郁谨脚步匆匆进了毓合苑,带来一阵寒气。
他先脱下大衣裳交给丫鬟,蹭了蹭脚底泥泞,这才大步走进里室。
“阿似,今日父皇在上朝时嘉奖了舅兄,不过舅兄要的奖赏有些出人意料……”
“二哥莫非要去南疆?”
郁谨微怔:“你早知道了?”
姜似点头:“嗯,二哥先前就与我提过。”
郁谨抿了抿唇。
是该给姜湛找个媳妇了!
第486章 贤妃生辰
过了腊八,年味越发浓。
京城繁华依旧,尽管天寒地冻却挡不住百姓逛市集的热情。
有些年货需要早早采买,越是往后拖价钱就贵了。
走上街头,就能看到人们挂着笑容,一手提鸭,一手拎着糕点等物脚步匆匆。
废斥太子对百姓们来说还是件遥远的事,至少现在他们还没觉出与往常有何不同来。
然而百官勋贵却在年关即将到来之际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尽管还无人站出来提出立太子的事,三皇子晋王与四皇子齐王的交锋已经缓缓拉开了序幕。
今日晋王这边有官员弹劾亲近齐王的某位官员贪污受贿,明日亲近齐王的官员就弹劾晋王这一方的某人欺男霸女。
双方动作都不大,不疼不痒,却让不少人心思浮动起来。
皇上年纪不小了,就算考虑皇上的心情暂且缓缓,等到明年立太子的事也必须要提上议程。
晋王与齐王,如何站队呢?
就在这种微妙的平静中,贤妃的生辰到了。
除了皇后,像贤妃、庄妃、宁妃这些有脸面的妃子,每逢生辰虽不会大操大办,贺礼却不少收。
特别是太子刚刚被废,齐王成了新太子热门人选,贤妃的生辰宴一下子热闹起来,就连进宫给太后请安的荣阳长公主都赶了过来捧场。
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贤妃对此颇得意。
姜似有孕后虽然躲过了初一十五进宫给贤妃请安,可贤妃的生辰却没理由再躲着。
更何况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到了恢复正常人际往来的时候。
“祝娘娘春秋不老,岁岁安康。”比起齐王妃精心准备的贺词与贺礼,姜似就简单多了,在贤妃看来纯粹是敷衍。
“嗯,你有心了。”贤妃淡淡说了一句。
对贤妃的冷淡,姜似丝毫不以为意,施施然坐回去。
贤妃视线往姜似腹部落了落,问:“有四个月了吧?”
姜似应一声是。
“瞧着不太明显,以后你要多活动一下,时常在屋子里窝着反而对孩子不好。”
这便是为姜似先前不来请安的事敲打她了。
众目睽睽之下,姜似自然不会唱反调,含笑道:“多谢娘娘提点,我记住了,以后会常来给娘娘请安。”
听姜似如此说,贤妃稍稍顺气。
坐在一旁的荣阳长公主突然道:“娘娘可真大度,儿媳几个月不来请安都不怪罪。想我当时怀着逸儿时,每日都会从公主府过去将军府给婆母请安。”
她说着看向姜似,唇角微勾:“燕王妃遇到如此贤明的婆婆,真是好福气。”
荣阳长公主在皇上与太后面前甚有脸面,多年来哪怕贤妃这样的后宫嫔妃对她都要敬着让着,此时说出这番话自然无人说什么。
不但不会多说,有些人还会偷笑,比如齐王妃。
她真的不满燕王妃很久了,如今终于有人能当众踩燕王妃的脸,算是给她出了口闷气。
齐王妃拿眼瞄着姜似,暗道恶人自有恶人磨,燕王妃再嚣张任性,面对荣阳长公主的冷嘲热讽也要受着。
后宫不比外头,齐王与燕王虽然是贤妃之子,进宫贺寿也只是略打一个晃儿就要出宫去,真正留下陪着的还是女眷。
齐王妃知道燕王是个连太子都敢揍的,但她不信燕王妃在荣阳长公主的挤兑下敢吭声。
谁知这时,一道微冷的声音响起:“这样说来,姑姑遇到的婆婆不够贤明,没有福气了?”
场面登时一静,无数道视线落在端坐的姜似身上。
他们莫不是听错了?
荣阳长公主却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耳朵,手往桌几上一拍,冷冷道:“燕王妃说我没福气?”
姜似微微一笑,眼神坦然无畏:“刚刚姑姑自己说的啊。您羡慕我遇到一位贤明的婆婆,觉得我有福气,那不就是说明姑姑运气不大好,遇到的婆婆不够贤明么?”
这种场合,换了别人来挤兑她,她或许能忍一顿饭的工夫,换了害死她亲娘的凶手,那是一瞬都不想忍。
“你大胆!”荣阳长公主万万想不到竟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人,众目睽睽之下敢顶撞她。
“燕王妃,随口妄议长辈,这就是你身为王妃的教养?”
姜似微微抬起下颏,云淡风轻笑道:“身为父皇钦点的王妃,当有人质疑我的教养时,我自然要证明给那人看,父皇的选择没有错。”
“你——”姜似如此利落祭出景明帝这面大旗,荣阳长公主登时被噎个半死。
姜似垂下眼帘,恢复了温顺乖巧的模样,软语宽慰道:“姑姑莫要难过,即便您的婆婆不够贤明,现在也都过去了,人总要往前看才是。”
当年母亲与崔将军已经定了亲,荣阳长公主横刀夺爱搬出太后这座靠山,崔将军一开始是激烈反对的,崔将军的母亲以死相逼才使他放弃了抗争的念头。
她可以理解崔将军母亲的选择,却无法有好感。说崔母一句不够贤明,也不算冤枉她。
“燕王妃,你莫要装傻!”对这种安慰,荣阳长公主就如吃了苍蝇般难受,半点都不领情。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姜似却丝毫不受影响,轻轻抚着小腹笑道:“据说人有了身孕就会傻上一段时日,多谢姑姑提醒了。”
荣阳长公主彻底没了辙。
天大地大,怀着龙子龙孙的人最大。她要是多说两句,万一刺激得这贱人有个头疼脑热,在皇兄与母后那里都落不了好。
可荣阳长公主除了景明帝与太后从没在其他人面前忍气吞声过,此时只觉这口气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真真是气死她了!
她现在越发相信明月失踪前对她说过的那番话了。
明月落到那样的下场,定然是这贱人设的局!
荣阳长公主眯眼盯着姜似。
姜似浑然不惧与她对视,微扬的下巴显出几分挑衅。
不错,崔明月那个小目标是她干掉的,荣阳长公主这个小目标她也绝不会放过。
荣阳长公主眼神一缩。
这贱人又在挑衅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487章 喜气
这个时候贤妃若是开口,荣阳长公主给个面子下了台阶也就过去了,可贤妃却没有开口的打算。
她不满这个儿媳很久了,碍于名声不好闹起来,如今有荣阳长公主出头,乐得瞧热闹。等会儿二人闹僵了她再开口打圆场,也好要燕王妃明白宫里不比别处,没有长辈护着要吃亏的。
在场之人全被姜似的大胆惊呆了。
燕王妃就不怕荣阳长公主说给太后或者皇上听?
就算荣阳长公主不去说,单凭其长辈身份真要给燕王妃一个下马威,燕王妃除了受着还能怎么样?
就在众人静观事态发展之时,姜似抢在荣阳长公主发作之前眉头一皱,扶住了肚子:“娘娘,我有些不舒服,想找个地方歇一歇。”
荣阳长公主笑了:“刚刚燕王妃与我闲聊还容光焕发,怎么这就不舒服了?”
姜似笑笑:“是呀,现在突然不舒服了。”
荣阳长公主被姜似的厚脸皮气到了,强压怒火对贤妃道:“娘娘,燕王妃怀着身孕,身体不适可轻忽不得,何不请太医来给她瞧瞧?”
呵呵,等太医来了把过脉,燕王妃一点毛病没有,看这贱人的脸往哪搁。
想到此处,荣阳长公主弯了弯唇。
贤妃同样抱着让姜似尝尝苦头的心思,面上略一犹豫便点了头:“请太医来看看也好。”
姜似道:“娘娘,今日是您的生辰,何必请太医来打扰了您的兴致,让宫婢领我去歇一会儿就行了。”
荣阳长公主见状越发觉得姜似心虚,淡淡道:“燕王妃为何推三阻四?你怀着的是龙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身体不适当然要请太医看看。”
贤妃点头:“长公主说得不错,请太医看了,也好让大家放心。”
姜似抿了抿唇,不再坚持。
“老四媳妇,你先陪老七媳妇去里边等着吧。”
齐王妃心中一喜。
母妃到底想着她与王爷,知道她想与燕王妃交好,这是给她找机会呢。
“七弟妹,慢一点。”齐王妃对姜似柔声道。
姜似站起来,冷淡点点头,甩袖往前走去。
殿中少了两位王妃,似乎一下子无趣起来。
荣阳长公主握着茶杯把玩,不冷不热道:“娘娘,不是我说,你这个小儿媳太伶牙俐齿了,也就是你性子好……”
贤妃笑笑。
这么多年来她都维持着贤名,到头来难道要与儿媳妇撕破了脸,整日让人看笑话?
与其这样,她情愿看别人与儿媳妇撕破脸。
厢房里,见姜似理也不理她就自顾歪在美人榻上歇着,齐王妃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声,面上却一脸关心:“七弟妹,你还好吧?”
姜似看齐王妃一眼,收回目光。
齐王妃脸上一阵难堪。
燕王妃真的太过分了,眼下还有宫婢在,竟然连话都不与她搭。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想的,她有得罪过她吗?
齐王妃强忍的恼怒与不解被姜似尽收眼底,她扬了扬唇角。
对前世直接害了她性命的齐王妃,她是不可能有好脸色的,这辈子都不会有。
至于齐王妃的不解,呵呵,憋死她最好。
姜似这般想着,笑意更凉,落在齐王妃眼里就是十足的不屑。
齐王妃忍无可忍,问姜似:“七弟妹,不知我可有得罪过你?”
姜似想了想,摇头:“没有。”
这一世,还没来得及得罪。
“那七弟妹每次见了我为何如此冷淡?”齐王妃终于把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要说燕王妃性子冷,那次去安国公府做客对立场尴尬的季芳华都有说有笑,怎么独独对她如此横挑鼻子竖挑眼呢?
姜似歪在美人榻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淡淡道:“四嫂何必执着这个问题,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话已经问到这里,齐王妃得不到答案哪里甘心,抿唇道:“可这个问题应该有答案。”
看着这张委屈贤良的脸,姜似心底涌上深深的厌烦。
要说齐王妃今生做了多对不起她的事,当然还没有。
可她十分清楚,不是这个女人不会做,而是还没到做的时候。
难道因为还没来得及做,她就要摒弃前嫌,等对方做了后再讨厌么?
她才没有那样的圣人心胸。
姜似看齐王妃一眼,懒洋洋的笑意与郁谨如出一辙:“其实答案很简单,我就是一见到四嫂就犯恶心。我也不想这样,可就是控制不住……”
“七弟妹,你,你太过分了……”齐王妃不料会得到这样荒唐又不留情面的答案,气怒攻心之下眼前阵阵发黑。
视线模糊中,只有姿容绝色的女子那张朱唇分外鲜妍。
齐王妃一张嘴,哇地吐了出来。
陪二人过来的宫婢登时慌了。
其中一人忙冲过来扶住齐王妃,一叠声问:“王妃,您没事吧?”
另一名宫婢匆匆返回大厅。
赶过来的太医刚给贤妃等人请过安,贤妃见宫婢神色慌乱进来,问道:“怎么了?”
宫婢忙道:“王妃突然呕吐眩晕——”
荣阳长公主登时愣住了。
燕王妃说不舒服是真的?
愣过之后又是暗喜:燕王妃的孩子若是出了问题,那才真是解气。
贤妃一听真正紧张起来:“快领太医去给燕王妃看看。”
不管有多不待见这个儿媳妇,怀有身孕的燕王妃一旦在她寿宴上出了岔子,那就是大大的晦气。
宫婢忙澄清道:“是齐王妃。”
众人皆愣了一下。
贤妃干脆随太医一同去了厢房,荣阳长公主亦跟了过去。
齐王妃此刻已经缓了过来,脸色十分难看。
来的路上贤妃已经从宫婢口中知道两个儿媳妇相处不愉快,虽然宫婢不敢多说,却听得出来老七媳妇给老四媳妇气受了。
一进来,闻着屋内的酸臭味,贤妃登时沉下脸,冷冷道:“老七媳妇,你就非要跟谁都针尖对麦芒吗?带累着别人倒霉就满意了?”
面对齐王妃的迎头质问,姜似笑盈盈反问:“娘娘为何说我带累别人倒霉?就不能是别人沾沾我的喜气么?”
贤妃刚要冷笑,就听太医道:“恭喜娘娘,王妃有喜了。”
第488章 挑拨
“燕王妃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不必太医说本宫也——”话说到一半,贤妃猛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灼盯着齐王妃,“太医的意思是?”
太医面带喜色冲贤妃作揖:“回禀娘娘,齐王妃有喜了。”
巨大的惊喜从贤妃心头升腾而起,脱口道:“当真?”
一直以来,老四最大的缺憾就是还没有儿子。
以老四夫妇的年纪,放在寻常人家原算不得什么,可他们身在皇室,特别是还想着那个位子,子嗣便十分重要。
不说别的,倘若在晋王与齐王中选一人支持,有一部分人或许就会因齐王无子望而却步。
谁知道齐王以后生不生得出儿子来?万一齐王登基后依然无子,偌大的江山交给谁?总不能到时候再过继其他皇子的子嗣吧?
与其那样,还不如一开始支持一个有保障的。
在贤妃的追问下,太医忙道:“齐王妃喜脉已经明显,应当不会有错的。”
贤妃暗暗缓了口气,问:“齐王妃有孕多久了?”
“一月有余。”
贤妃眼角眉梢露出欢喜来:“辛苦太医了。”
随着她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宫婢上前给太医塞了一个厚厚赏封。
“多谢娘娘。”
贤妃微微点头:“还要劳烦太医给齐王妃开些调养的汤药。”
“娘娘放心,微臣这就去开。”
目光追随着太医出去,贤妃喜不自禁。
这个孩子来得太是时候了!
她看向齐王妃,齐王妃双目发直,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咳咳。”贤妃咳嗽两声,“老四媳妇,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齐王妃睫毛颤了颤,用帕子掩住了口。
站在门口的荣阳长公主心情有些复杂,嘴上笑道:“娘娘今日真是双喜临门,这样的好事合该让皇兄跟着高兴高兴。”
贤妃心中打了个突。
糟了,忘了还有荣阳长公主在这里,老四媳妇有孕的消息就瞒不住了。
一般来说,妇人未满三个月不宜大肆宣扬,可凡事总有例外。
老四正是与晋王争锋的时候,传出老四媳妇有喜的消息,对他无疑大大有利。
荣阳长公主这个建议不错,这样的喜事当然要让皇上知道。
当着荣阳长公主的面儿,贤妃立刻吩咐内侍去给皇上报喜。
荣阳长公主笑笑:“刚刚太医去给齐王妃开药了,却忘了给燕王妃把脉呢。”
别人忘了,她可是记着燕王妃装病的事,燕王妃想借此躲过没有这么容易。
贤妃这才想起姜似来,朝她看过去。
姜似站在美人榻旁,神色淡然。
贤妃突然就想到姜似刚才说过的话,心头升起古怪感。
“老七媳妇,你刚刚说你四嫂会沾沾你的喜气,难不成你早就看出来你四嫂有了身孕?”
姜似露出诧异的神情:“娘娘说笑了,我又不是太医,哪里能看出四嫂有了身孕。再者说,太医还需要把脉才能确诊呢。”
贤妃一听也对,却越发奇怪姜似说过的话。
“我就是随口说说。”姜似不负责任解释着。
荣阳长公主冷笑:“随口说说都能说准了,燕王妃真有本事。”
姜似笑盈盈回道:“姑姑谬赞了,我其实不是有本事,可能是有福气吧。”
荣阳长公主握了握拳,忍住扬手打过去的冲动,问道:“燕王妃现在身体又好了?”
“听闻四嫂有了身孕,一激动确实觉得好多了。”
因齐王妃突然被诊出身孕,贤妃早已顾不得计较姜似的事,打圆场道:“觉得好多了就行,你有着身子,仔细些是应该的,什么时候觉得不舒服不能拖着。”
而后把注意力放在齐王妃身上:“老四媳妇,你月份还浅,更是如此,不要为了任何事委屈自己与孩子。这段时间你就不必进宫请安了。”
齐王妃情绪已经缓和下来,压抑着心中激动道:“这怎么行,给母妃请安是儿媳应尽的本分。”
贤妃闻言立刻睃了姜似一眼。
果然是不能比,老七媳妇一有了身孕连照面都不打了,老四媳妇却如此懂事。
不枉她心疼老四媳妇一些。
“不让长辈担心也是晚辈应尽的本分。老四媳妇,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但眼下天寒地冻,你来请安反而让我不安。这段时间你好好在府中养胎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齐王妃红着脸点点头:“母妃心疼儿媳,真是儿媳的福气……”
姜似不耐烦扬了扬眉梢,出声道:“娘娘,我有些乏了,想回府歇一歇。”
贤妃黑了黑脸,淡淡道:“去吧。”
眼不见心不烦,她尚有许多话要叮嘱老四媳妇,且没空与这不懂规矩的东西计较。
荣阳长公主见没能给姜似难堪,也没了留下的心思,遂向贤妃提出告辞,与姜似前后脚离去。
没有了旁人,贤妃嗔道:“老四媳妇,你好歹是当过娘的人了,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居然不知道?”
最后还是靠老七媳妇的胡言乱语给查了出来,简直荒唐。
齐王妃面色讪讪:“自从生了媛姐儿,儿媳身子一直不大利落,月事并不规律,一时没有往这方面想……”
“罢了,以后仔细些就是。我问你,刚才你与老七媳妇独处,两个人不大愉快?”
齐王妃面色微变,脸上喜色渐渐褪去。
“怎么,还不好说?”
婆媳二人心知肚明齐王是奔着那个位子去的,有劲往一处使,贤妃对齐王妃自然没什么不能问的。
“七弟妹直言瞧我不顺眼,让我以后少往她面前凑。”齐王妃忍着难堪说出来。
贤妃诧异得眼睛都瞪圆了:“她竟然如此说?”
宫里宫外的夫人太太,哪怕心里恨不得捅对方一刀,面上哪一个不是笑脸迎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贤妃喃喃着,被小儿媳妇弄得心头茫然。
齐王妃轻轻摸着小腹,感受着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语气微凉:“母妃,王爷本来让我与七弟妹好好相处,也好使他们兄弟亲近些,可七弟妹对我如此厌恶,七弟对王爷岂不是更疏远了……”
第489章 来日算账
齐王妃貌似不经意的一句话,令贤妃动了动眉梢,眼底陡然结了冰。
太子被废,老四等待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对老七这个一母同胞的兄弟当然要好好拉拢。
倘若因为老七媳妇影响了兄弟二人的关系,那她对老七媳妇的看法就要变一变了。
厌恶一个人,她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可这个人倘若触及了她的根本利益,那就不是避而不见的问题了。
老七媳妇如果一直如此而不知收敛,她就要考虑给老七换一个懂事听话的媳妇了。
不过现在有这个打算还早了些,至少……想着姜似依然平坦的小腹,贤妃嘴角噙着冷笑。
至少等老七媳妇生了孩子再说。
齐王妃盯着贤妃嘴角那抹冷笑,眼底闪过笑意。
燕王妃真是无知无畏,言语上逞威风能落到什么实质好处吗?简直愚蠢。
对贤妃的手段,齐王妃十分清楚。
当初她刚刚嫁给齐王,还觉得这位母妃是个慈善的,然而有一次齐王进宫来,一位宫婢大胆撩拨了几句,后来她就再没见过那名宫婢。
对于贤妃干净利落处理了意图勾引齐王的宫婢齐王妃当然觉得快意,可也由此窥见了贤妃掩在贤良淑德面具之下的狠辣。
贤妃对齐王寄以厚望,因而要求十分苛刻,不会允许任何人影响齐王,有损齐王的名声。
挑动起贤妃对姜似的杀机,齐王妃心满意足,神情温顺听着贤妃的叮嘱。
宫城外,入眼是一片银装素裹。
昨夜一场大雪给京城披了新衣,道路两侧尽是玉树琼枝,在冬阳的照耀下灿烂美丽。
青石板铺就的路有些泥泞。
阿巧扶着姜似,小心翼翼往停靠在宫墙边的马车走去。
“请留步。”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姜似脚步微顿,往后望了一眼。
荣阳长公主大步走过来,任由曳地长裙拂过地面,沾染上泥泞。
一件新衣穿过之后自然没必要再洗,扔了便是。这对锦衣玉食的荣阳长公主来说再寻常不过。
也因此,她走来的气势十分足,令阿巧生出几分警惕。
“给长公主殿下请安。”阿巧挡在姜似面前,对荣阳长公主福了福,紧绷的脊背透出几分紧张。
姜似瞧出阿巧的紧张,神色依然淡定。
“姑姑叫我有何事?”
荣阳长公主一扫阿巧,淡淡道:“你且退至一旁。”
阿巧看了姜似一眼,没有动。
荣阳长公主来者不善,万一伤了主子与未出世的孩子如何是好?
“燕王妃,你的奴婢真是忠心,莫非以为本宫会害你不成?”
姜似微微一笑:“姑姑当然不会害我。阿巧,你且退下吧。”
阿巧略一犹豫,默默退到一旁。
荣阳长公主上前一步,陡然靠近了姜似。
姜似面色毫无变化,通透如琉璃的一双眸子静静看着她。
荣阳长公主嗤地一笑:“是个胆大的,比你娘厉害多了。”
听荣阳长公主提起先母,姜似目光冷了冷。
在她面前,荣阳长公主还有脸提起母亲,果然人若不要脸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娘不是不够厉害,而是脸皮不够厚。”与荣阳长公主对视,姜似毫不客气回击。
荣阳长公主手动了动,咬牙道:“燕王妃,你以为你怀了身孕,本宫就奈何不得你?”
“想来姑姑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推我一把吧?”姜似全无惧色,含笑问道。
荣阳长公主冷笑:“本宫没那么蠢,本宫还犯不着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动手。”
皇上儿子众多,皇孙更多,即便燕王妃生下皇孙又如何?
现在燕王妃怀着孩子,她没必要动手惹皇上与太后不快。等燕王妃把孩子生下来,自有无数对付她的法子。
别的不说,单是令产妇血崩而亡的东西她又不是寻不着……
想到多年前经由她的手送进宫去的那个人,荣阳长公主露出轻松的笑意。
姜似叹口气:“姑姑似乎格外针对我,是因为我娘么?”
荣阳长公主眯了眼,看着那张与苏氏十分相似的面庞,一时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因为苏氏么?有一部分是。对这张脸她无法生出好感来。
可也不全是,真正让她无法忍受的是明月的失踪。
“我且问你,朱子玉破坏明月的亲事,是不是你搞的鬼?”荣阳长公主压低声音问。
姜似闻言笑了。
“你笑什么?”
姜似莞尔:“我笑姑姑的问题可笑。您随便拉着一个人问他可有杀人,哪怕真的是凶手,会傻得承认么?”
荣阳长公主一滞。
她并没指望姜似承认,只不过话赶话说了出来,散一散心头的烦闷。
可没想到姜似突然放轻了声音,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崔明月自食其果,可见老天有眼,恶有恶报——”
荣阳长公主没想到姜似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怒火上涌,扬手打过去。
手腕在半空被牢牢捏住。
“姑姑,动手动脚可不好。我好歹是堂堂王妃,父皇钦点的儿媳,您以为是公主府上的奴婢,想打耳光就打么?”
姜似说完松开了荣阳长公主手腕,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倘若荣阳长公主再妄动,那她就要放虫子咬人了。
令人瞬间麻痹的蛊毒她可不缺。
荣阳长公主冷静下来,知道刚才有些冲动了,强压怒火警告道:“燕王妃,你且等着,有本宫找你算账的那一天。”
她说完,拂袖转身。
姜似在她身后喊了一声:“请等等。”
荣阳长公主回过身来,冷冰冰看着她。
姜似上前一步,轻声道:“我也有话对姑姑说。”
“你说。”
姜似声音放得更低,落在荣阳长公主耳中却字字清晰。
“刚才的话如数奉还。也请你等着,有我找你算账的那一日。”
姜似说完,对荣阳长公主屈了屈膝,转身对阿巧道:“走吧。”
等到上了马车,阿巧惶惶不安:“主子,您得罪了长公主,以后她在背地使坏怎么办?”
姜似靠着车壁,抱着手炉暖手,闻言微微笑道:“她或许等不到那一日呢。”
第490章 局面变化
西市街那对开店的乌苗祖孙,不只郁谨派了人盯着,姜似同样叮嘱过阿飞多加留意。
前几日,许是迟迟等不到乌苗那边的来信,老妪终于有了动静,尝试与宫中的人联系。
在姜似看来,对方既然按捺不住开始联系,隐藏在宫中的乌苗女浮出水面是早晚的事。
那名乌苗女罪名不小,至少是唆使陈美人毒害福清公主与十五公主的凶手,想必已经成了帝后心中的毒瘤,欲拔之而后快。
而这个人当年怎么进的宫,定然与荣阳长公主脱不开关系。等到这人被揪出来,荣阳长公主就没有机会全身而退了。
回到燕王府,姜似与郁谨碰了面。
“在宫里贤妃可有为难你?”
姜似笑道:“我现在怀着身孕,她想为难也只能暂时忍着,倒是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
“什么事?”
“齐王妃被太医诊断出了身孕。”
郁谨扬了扬眉,不冷不热道:“那老四运气不错。”
这些日子他冷眼瞧着晋王与齐王明争暗斗,就像看戏一样。
“本来平分秋色的局面,这下子他要占上风了。”
“或许吧。”想到齐王妃的有孕,姜似有些不大确定。
今日在玉泉宫与齐王妃近距离接触后,她体内蛊虫感应到了齐王妃的异常,以她有孕的经验来看,那是体内孕育生命的气息。
齐王妃有孕,她确实早就心中有数,才会说出那番话堵住贤妃的嘴。
可是前世她成为燕王妃从南疆回来时,齐王妃并没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那时的齐王妃依然只有一个女儿,并为了齐王无子犯愁。
也就是说,齐王妃这个孩子没有保住……
想想今日贤妃的喜不自禁与齐王妃的喜极而泣,姜似轻轻叹口气。
无论与齐王妃如何结梁子,她都不会对别人的孩子出手,只能说齐王妃这样心如毒蝎的人没有福分把孩子留住。
郁谨揽过姜似,笑道:“只要不牵扯到咱们头上来,随他们狗咬狗去。”
倘若牵扯到他与阿似,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齐王妃回到王府,难掩春风得意:“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
“请王爷来正院。”
齐王接到婢女传话,飞快皱了一下眉,这才抬脚往正院走去。
立在屋门口的丫鬟见齐王来了纷纷请安,眉梢眼角掩不住喜色。
齐王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进了屋子便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齐王妃挥退了伺候的人,脸微微一红:“是有件好事叫王爷知晓。”
“说说什么事儿?”齐王在齐王妃对面坐下来。
“今日在宫里我有些不舒服,母妃让太医来看,太医把出了喜脉……”
齐王猛然坐直了身子,一脸错愕:“什么?”
齐王妃笑看着齐王:“王爷,我有喜了。”
“当真?”齐王一把抓起齐王妃的手,欣喜若狂,竟忍不住大笑出声。
真是老天助他!
齐王府的喜悦传到晋王府,关起门来的晋王直接砸了桌子。
晋王妃是个好性子,掏出帕子默默替晋王擦拭溅到衣襟上的水渍。
晋王不耐烦挥开晋王妃的手:“别擦了,等会儿换了就是。”
晋王妃柔声劝道:“王爷何必动怒,咱们福哥儿都六岁了,而齐王妃肚子里还只是块血肉,是男是女尚且不知,即便是个男孩生下来,也影响不了什么。”
“你不懂——”晋王说了一句,叹口气握住晋王妃的手,喃喃道,“谁让我母妃只是个宫人呢,先天就矮了其他兄弟一截儿……”
晋王妃靠过来,语气带着疼惜:“王爷,其实我觉得咱们这样也挺好的,儿女可爱、夫妻和睦,不必要非去想那些……”
晋王虽不赞同晋王妃的话,语气却温和许多:“倘若老二没被废,我自然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可现在老二改封了静王,太子之位空悬,无嫡立长,我为何不能去争?”
晋王妃还待再说,晋王深深叹了口气:“这种时候你以为我不想争就能不争么?自有无数人在背后推着我去争。我若不争,会摔得更狠。”
若是争输了,那就是粉身碎骨。
有娇妻稚子,又同是龙子,他定是要争一争的,且一定要争赢。
“无论怎样我都会一直支持王爷的。”晋王妃靠着晋王肩头柔声道,眼底却带着一丝茫然。
当日,宫中的赏赐源源不断流向齐王府。
齐王妃产女后肚子多年没有动静,那些挑来给齐王开枝散叶的通房陆续生了好几个女儿,齐王女儿的数量再过几年恐怕就要超过公主们的数量了。
如今齐王妃再次有孕,确实是件大喜事。
“父皇赏了齐王妃一柄玉如意?”打探来消息的晋王用力折断一支笔。
玉如意,这是要齐王妃称心如意诞下子嗣,还是要老四称心如意呢?
不行,齐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绝不能久留了。
离齐王妃生产还有太长时间,而这段时间里因为齐王妃有着身孕父皇定会倾向老四。
近一年的时间被老四压着,足够老四积蓄足够的力量压着他不能翻身了,到时候哪怕齐王妃生下的是女孩也不能再改变什么。
他不能坐以待毙。
晋王与齐王之间的暗潮涌动并没有影响到郁谨。
随着齐王妃有了身孕,齐王拉拢他的动作似乎暂缓了。
郁谨得了清净,除了按时去衙门逛逛,大半时间都陪着姜似,就这样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宫里突然来了内侍召他进宫。
郁谨虽不明白好端端传他进宫干什么,面上颇沉得住气,进了御书房朗声给景明帝请过安,静静站着。
景明帝把书卷一放,看了郁谨一眼。
“衙门快封印了,这些日子挺清闲吧?”
郁谨有些莫名其妙,含糊应了一声。
当王爷的不清闲能干什么,除非像老三与老四那样瞎忙乎。
“清闲点也好。”景明帝低低说了一句,严肃起来,“既然闲着也是闲着,有件事朕想交给你来办。”
“请父皇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