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暑假过去,1980年秋季新学期开始了。阅报栏前围着一帮学生,看一则书讯:“好消息,我校中文系徐文丽同学的抒情诗集《致远方》出版发行了,著名诗人林中圃作序……”
课间休息时,小丁抱来一大摞徐文丽新出版的诗集送给大家,同学们争先恐后拿来诗集让徐文丽签名。冷雪松挤到徐文丽面前:“文丽,送给我一本吧。”徐文丽抬起头,冷冷地说:“你就算了吧。”冷雪松赔着笑脸:“别价,我对你无限崇拜啊,哪能不送我一本?”“就不送给你!”“至于吗,老同学?对我有成见?”“我哪敢对你有成见啊!你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高干子弟,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绿林好汉,风流倜傥怜香惜玉的女生偶像……”“过奖了!”“我还没说完呢,前边的都是假象,你呀,其实是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
冷雪松脸红了:“徐文丽,你也太能损人了,嘴上留点德!”徐文丽说:“这还算客气,别惹我说出更不好听的!”“就是不送给我?”“对了,送给谁也不送你!”
冷雪松恼了,直着脖子喊:“你不就是出了本诗集吗?不送就不送,别损人啊,有什么了不起的!”徐文丽说:“我说自己了不起了吗?送不送是我的自由!”冷雪松嘟囔:“丫头片子,不用狂,早晚把你收拾了!”
夜晚,吕卫兵说:“雪松,徐文丽每个人都赠书了,就是没赠你,跌份子啊,挖苦你那两句话也够损的,亏你还能沉住气!”冷雪松说:“她不送给我书,我挺舒服,她骂我,我觉得更舒服,就像刚洗一个热水澡。”赵长天笑道:“贱皮子!”冷雪松说:“她是匹烈马,烈得挺有味道,我早晚非把她降服了不可!会有奇迹发生,看我怎么收拾她。”
小丁走出宿舍,把冷雪松说的话学给徐文丽听,徐文丽说:“没事儿,有章程让他使出来,姐不怵疤瘌眼子。”小丁说:“还是小心点好,这家伙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弯弯肠子里不知养了几条蛔虫。”“他有蛔虫,我有打虫药,山道年,管用。”
冷雪松开始出招了。第一招,请看内部电影。
下课时,徐文丽从卫生间出来,冷雪松迎上去:“我这儿有两张内部电影票,参考片《出水芙蓉》,规定十三级以上的干部才能看,想不想看?”“谢谢,本小姐不感兴趣!”徐文丽说完,仰着脖子走了。冷雪松看着她的背影:“不用牛气,走着瞧!”
小丁走过来:“瞧什么?”冷雪松说:“请看电影不去,不给面子,搓弄不死你!”“我警告你,再别烦我姐,不然我叫你很难看!”冷雪松乐了:“你小孩丫丫懂什么?牙长齐了吗?”
小丁满头大汗地搬一个装满沙子的水桶走进宿舍,放到地上,手往沙子里一下又一下地插,像练铁砂掌。冷雪松说:“钉子,小心手蹭秃撸皮!”小丁一声不吭只管练。大家都睡觉了,小丁还在苦练铁砂掌不辍,练得大汗淋漓。
冷雪松的第二招,骑摩托兜风。
夕阳西下,徐文丽在校园湖边散步。冷雪松骑着摩托过来,绕徐文丽转了一圈,把徐文丽吓一跳。徐文丽恼怒道:“干什么你!”冷雪松掀开头盔:“上来,拉你兜风去。”徐文丽嘲笑:“要我当你的摩托女郎啊?本小姐还没贱到那个份儿上!”冷雪松说:“好心好意带你出去玩玩,不可以吗?”徐文丽说:“对,就是不可以!”冷雪松只好骑着摩托走了。
冷雪松的第三招,照彩色照片。
晚自习结束,大家走出教室,只剩下冷雪松和正在写诗的徐文丽。冷雪松把一个大信封塞进徐文丽的座位里。徐文丽警觉道:“什么呀?往我位子里塞。”冷雪松笑了笑:“别紧张,不是情书,打开看就知道了。”徐文丽打开信封,见是一本她的影集,照片的拍摄、装潢十分精美。徐文丽翻看着,纳闷地问:“你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我用佳能长焦镜头拍摄的,你发现不了。这样拍出的照片比摆拍的更自然。”
徐文丽不悦:“你偷偷拍我干什么?”冷雪松说:“崇拜呗。你现在是大诗人了,将来还要出书,接受记者采访,人家向你要照片,总得有几张好的吧?我给你准备齐了。”徐文丽看了一眼冷雪松,沉思了一会儿说:“明天晚上有时间吗?”冷雪松惊喜:“有啊!”“想约你到铭心湖谈谈,肯赏脸吗?”“求之不得呢!几点?”“晚饭后八点。”“好,不见不散!”
离约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冷雪松对镜精心打扮着,换上最好的衣服,头擦发蜡,身喷香水,皮鞋蹭得锃亮,兴冲冲到湖边等待,不时看表。徐文丽按时款款走来。冷雪松迎上去:“文丽来了?”徐文丽冷冷地说:“离我远点儿。”冷雪松尴尬地站住了。徐文丽板着脸:“我约你来就是告诉你,请你不要对我枉费心机了,你那套勾引女人的手法我了解。今后不许再偷拍我,必须立即停止无意义的纠缠。我徐文丽虽然来自农村出身贫寒,但你诱惑不了我!”
冷雪松解释:“文丽,你不要误会……”徐文丽说:“你有你的人格,我有我的人格,你的人格如何我不评价,但你必须尊重我的人格!徐文丽不是轻贱女人,我远大的理想是做受人尊重的诗人,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冷雪松狼狈不堪:“理解,理解。我们做个朋友总可以吧?有时间请你到我家坐坐。”
徐文丽冷笑:“坐来坐去恐怕要坐到你床上了吧?这一套你给我停止!”冷雪松也笑:“这一套你领教过?”“我没领教过但听说过,别枉费心机了。”徐文丽说完,昂首走了。
冷雪松神情抑郁地回了宿舍。吕卫兵小声问:“进展如何?拿没拿下?”冷雪松叹口气:“开始我是想耍她玩儿,现在我发现真爱上她了。爱她的高傲劲儿,还有才华和人品。”吕卫兵摇头:“你这情场老手,还能对她动感情?”“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对她动了真感情。”
小丁及时把冷雪松的话传给徐文丽,徐文丽笑道:“钉子放心,你操这么多心干吗?”小丁说:“文丽姐,冷雪松是黄鼠狼,他对你没安好心,千万别上当!”
冷雪松的第四招,该出手时就出手。
徐文丽接到家里的挂号信,信中说家里失火,万幸没出人命,但什么都烧光了,让她快把出书挣的稿费寄家来,修房子急需钱。徐文丽在教室里看完信,流着泪把信夹在课本里,走出教室,去传达室打电话。冷雪松偷偷拿出信扫了一眼,跟踪徐文丽到传达室窗外偷听。徐文丽打电话给出版社问稿费的事,她听说付稿费还得等,而且很少,十分丧气。
冷雪松觉得出手的时机到了。他到校医务室检查了一番身体,趁没人,送给校医一块当时很时髦的电子表,外加一管口红,一瓶香水。校医很大方地给他开了一周的病假条。冷雪松很快上了去哈尔滨的火车。
冷雪松来到徐文丽家,对两位守着被烧毁的茅草房哭泣的老人说,他是徐文丽的同学,有急事到哈尔滨办,文丽托他来家看看有什么事没有。现在看到房子烧了,他可以帮忙。修房子的事儿马上就能解决,明天在家里等着就行了。
冷雪松来到北方部队营区,部队首长是他爸爸的老部下,他很熟悉。他对部队首长说:“叔,我同学家里太困难了,她爸还是瞎子。他们就住在你们的营区不远,能眼看着不管吗?毛主席说,军爱民,民拥军,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她家我去看了,修房子用东西也不多,这对你们来说小菜一碟,对他们来说可是帮大忙了。”首长说:“好吧,我马上派人去。”
徐文丽家的房子修好了,烧毁的草房变成了新瓦房。徐文丽父母握着冷雪松的手感恩不尽。冷雪松连连摆手说没事儿,又掏出一沓钱递给徐文丽父母。
徐文丽从家里的来信中知道了这件事,盯着冷雪松说:“真行啊,动用了部队,我深感荣幸!但是,你打动不了我。这还是一种物质利诱,我需要的是精神盛宴,你给不了我!”冷雪松说:“文丽,我没有别的意思,同学有难应该帮忙嘛。咱们交个朋友吧,我爱你的清高孤傲,我爱你的过人才华,我爱你对艺术的执著,这都是真心的……”
徐文丽打断他的话:“咱们俩怎么可能谈朋友?你父亲是部队司令,我是贫苦农民的后代,咱们的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冷雪松正色道:“错了,我从来就不信什么门第,我爸爸当兵以前是打铁的,夏天光着腚,冬天的裤子露屁股蛋子,穷得媳妇都娶不上!我不是纨绔子弟,是个真诚的人,只是爱张扬罢了。”
“你们现在是红色贵族,我不会攀龙附凤,我欠你的钱现在没有,但我有了钱会马上还你!”徐文丽说罢,扭头就走。冷雪松虽然挨了骂,看着徐文丽的背影显得挺舒服。
小丁知道了冷雪松帮徐文丽家修房的事,在男宿舍说:“有人成天献殷勤,没安好心,要是敢使坏,我一掌插死他!”说着,突然把手插到墙上,灰粉掉落,再猛一用力,手指的一半插了进去,他手上又一用力,整个手都插进了墙里。
大家惊呼:“啊呀,钉子的铁砂掌练成了!”唯独韩老六乐得前仰后合。小丁出去了,韩老六对大伙说:“你们都被他唬住了!他哪有手指钻墙的功夫,是我给出的点子。”指着墙上的洞洞,“他事先把墙凿出洞,洞里塞进白灰,抹得一点看不出来,手指一插就进去了。”大家过来察看墙皮,果然如此,一个个笑翻了天。
陶自然知道冷雪松当过民警,请他在小饭店吃饭,希望他帮助查找李阔的下落。冷雪松笑着:“为这事啊?还以为你打我的主意了呢。”陶自然说:“美的你!”“开个玩笑。你的事我答应了,一定尽最大能力帮你找到李阔的下落!”
冷雪松领着陶自然到派出所查询李阔的户口。户籍警认识冷雪松,很热情地帮着查,还真查到了,李阔的户口已经迁到冶金部党校。
冷雪松和陶自然来到冶金部党校人事处,处长告诉他们,他们答应调入李阔,也发了调令,可是关系至今没来,不知什么原因。他们也在找李阔。二人出了这家单位,陶自然急得哭起来:“线索又断了,怎么办啊?”冷雪松劝慰:“别哭,这事儿还有希望,慢慢查找吧。”
星期天,陶自然独自一人在宿舍看小说。冷雪松走进屋,陶自然正手抚李阔的长篇小说《问天》,怆然泪下。冷雪松目不转睛地看着陶自然手里的书说:“自然,我想出了查找李阔的好办法。”陶自然精神一振:“什么办法?”冷雪松拿过书翻到版权页看了看说:“对了,书是燕都文艺出版社出版,责任编辑叫邓世泽。就找他!”
陶自然激动地一把抓住冷雪松的手:“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我们这就去找他!”
陶自然和冷雪松来到燕都文艺出版社,传达室老大爷告诉说,邓编辑正巧在办公室加班。二人见到邓世泽,向他打听李阔的消息。邓世泽打量着陶自然和冷雪松:“想和李阔取得联系呀?你们是他什么人?”陶自然脱口而出:“我们是他的学生,叫陶自然……”冷雪松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邓世泽微微一笑:“他去哪里我不知道,我也在到处找他呢。”
二人走出出版社,冷雪松埋怨:“你不该报出自己的真名,李阔老师肯定对邓编辑有交代。”陶自然懊悔道:“那怎么办?”“回去慢慢再想办法。”
这天,陶自然从阅览室期刊架上随手拿一本文学评论杂志《文苑导读》翻阅,她看到一篇关于“荷花淀派”的评论文章,虽然作者署名沈慰哲,但从选题和文笔看,她断定是李阔写的。陶自然记下责任编辑岳晨阳的电话号码,就去找冷雪松商量,生怕把事情又搞砸了。
冷雪松说:“你的担心有道理,李阔不让邓编辑告诉任何人他的地址,他也会让岳编辑这么做。不过我有办法帮你找到他。”
冷雪松和陶自然来到公用电话亭,冷雪松给岳编辑打电话:“《文苑导读》杂志社吗?我是河北师范学院的教师,免贵姓冷。我读了贵刊发表的署名沈慰哲的文章,很气愤!为什么?因为这篇评论是抄袭我发表在我们校刊上的。我强烈要求作者向我赔礼道歉!并在杂志上公开检讨!”电话里说:“冷老师,那篇文章的责编不在,我们编辑部看不到你们学校的内部刊物,怎么知道这篇文章是抄袭的?”冷雪松问:“这么说你们不管?”
电话里说:“在没了解清楚的情况下我们不好管。我这里有作者的联系电话,你可以先和他联系一下,问清情况,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们一定严肃处理。这个人叫李阔,目前在煤炭部党校任教,联系电话是4682861。”冷雪松放下电话。陶自然一下扑进冷雪松的怀里,放声痛哭:“终于找到了!雪松,谢谢你!这次我一个人去找。”
《文苑导读》杂志社编辑给李阔打来电话,把有人指责他剽窃的事讲了,李阔说:“指责我剽窃?还要来找我?哦哦哦,我明白了,你把我的消息都对他说了?嗨!你怎么能告诉他呢!好了,我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干什么,好吧,再见。”
陶自然进了煤炭部党校传达室,问守门人:“请问,教文学史的李阔老师在吗?”守门人说:“这里没有叫李阔的老师。”陶自然急了:“你们教文学史的老师叫什么?”“叫李旷。”“他是不是坐轮椅?”“对呀。”“四十多岁,面貌长得有点像高仓健,说话带点湖北口音,是吗?”“一点也不错。”“啊,改名了。我有事找他,可以吗?”“进去吧。”
陶自然进了办公室,屋里只有一位女教师在。陶自然问:“李旷老师在吗?”女教师端量着陶自然:“你是他什么人?”陶自然略一打哏:“我是他表妹。”女教师露出一丝微笑:“真不凑巧,他到上海参加一个研讨会去了。昨天才走,最快也得一个月才能回来。”
陶自然闷闷不乐地走出党校大门,一位举止文雅的中年妇女迎上来说:“这位同学,您是不是叫陶自然?”陶自然说:“对呀,您是……”“我叫薛丽红,能和您谈谈吗?”“可以。”“这儿不方便,我们找个地方吧。”陶自然一肚子猜疑地跟她去了。
二人来到校园湖边。薛丽红说:“小陶,您的情况我都了解,还是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是李阔的新婚妻子。”陶自然惊呆了:“您是李阔的妻子?他结婚了?”
薛丽红说:“对,就在上个月。李阔把和您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我。我听说您现在仍然放不下李阔,还在到处找他,我感觉自己的婚姻受到了威胁,所以才来找您。您也许不知道,我曾经遭受过不幸的婚姻,现在很珍惜和他建立起来的这个新家庭。”
陶自然说:“我真不知道,李阔已经结婚了……”薛丽红严肃地说:“小陶,结婚前李阔没有对我说起过您,如果他说了,我不会选择他,可是既然我们已经结合了,而且新婚生活很幸福,希望你们的以前画上一个句号,到此为止。我有责任和权利维护我的新家庭,请您不要再去骚扰他了,好吗?”陶自然听了薛丽红的陈述,一时不知所措,一个劲地表白:“对不起,薛大姐,我真的不知道李阔结婚了,真的……”
薛丽红说:“我相信您是不知情,更相信您通情达理。您是个好女孩,天下何处无芳草?我相信会有一个更优秀的男孩等待您,把眼光放长远一些。就我的感觉来说,您追李阔绝对不是理智的选择。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咱们都自重。”说罢,款款走了。陶自然看着薛丽红远去的背影,泪水流出了眼窝……
陶自然回到宿舍,把李阔结婚的事对大伙讲了。石捧玉说:“既然这样,你就死心吧,不要去破坏人家的家庭了。”陶自然说:“我不相信这是事实,也决不相信他心里没有我,绝对又是一个骗局!我要他当面给我作出解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我不公平!”
同病相怜的初萌说:“对,我也不相信,当面去问他,如果是真的,骂他个狗血喷头,臭男人,把人家诓到井底下,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啊,没那么容易!”张巧巧说:“李阔有自己的婚姻自由。自然你不能去找人家!”石捧玉说:“再去找人家就是第三者插足。”
陶自然不讲理了:“第三者是那个女人,我才不管那些呢!”她穿上最漂亮的衣服,登上高跟鞋,戴了乳罩,扭腚甩风地走出宿舍。臧翠说:“陶自然彻底疯了,没救了!”
煤炭部党校的教室里灯火辉煌,学员们在上夜课。陶自然跑来,在走廊里,从一个又一个窗口向教室里窥望,终于看到李阔在一个教室里讲课。陶自然推开门站到门口,正在讲课的李阔一扭头,看见陶自然,先是一愣,很快缓过神来,挥挥手:“你先退出去,让我把课讲完。”
陶自然退出来,带上教室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陶自然以为是李阔出来,赶紧迎上去,出来的是一个女学员。女学员冲陶自然笑笑:“妈呀,憋死了,坚持不到下课了!”说着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女学员出来进了教师办公室,对屋里的女教师耳语了几句。
放学了,李阔摇着轮椅出了教室。陶自然走上前去,站在李阔面前一句话也不说。李阔叹了口气:“到我家去吧。”他摇着轮椅在前面,陶自然默默侧面跟行。两人一路无语。
李阔的家在一楼,他一敲门,薛丽红站在门口。她冷着脸说:“哎呀,小陶也来了!”陶自然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想拜访一下李老师,没打扰您吧?”薛丽红冷淡地:“没事,进来吧。”
陶自然说:“大姐……”薛丽红的脸色变了:“小陶,我说过此事到此为止,请你不要再来找李阔,不要扰乱我们夫妻新婚的幸福生活,不要破坏我们的家庭,你怎么还要来缠着李阔?你想拆散我们吗?我们建立起一个新家庭容易吗?你说你一个大姑娘,怎么没脸没皮的,给脸不要了是不是?你是豁上了吗?你要真的豁上我可以奉陪,你以后来找他吧,我到你们学校找你,当着你同学老师的面咱们辩论辩论!”
陶自然说:“大姐,别误会……”薛丽红说:“你把我当傻大姐呀?我看不出你想干什么吗?”
李阔说:“陶自然,你薛大姐脾气直率,可说的都是实情。你确实不该来找我了,我换了新学校,面临熟悉环境、处理人际关系和搞好教学三重压力,够累了,幸亏有你薛大姐给我当贤内助。她很爱我,我们过得很幸福,希望你不要再给我的家庭和事业添乱了,好不好?”
陶自然还能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发呆。李阔说:“自然,不要像蜗牛一样总背着过去的包袱,要抬起头来向前看,好好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别再胡思乱想了,你走吧。”
陶自然哭着离开了李阔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