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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早霞映天,舒云漫卷,如同着了新装的少女,翩翩起舞。

马魁领着马健从院里走了出来,汪新抱着一台电视机迎面走来,一碰面,汪新连忙打招呼:“师傅,这是领马健出去玩呀?”马魁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出去溜达溜达。”汪新满面笑容地说:“别走了,回屋看电视去。”

马魁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地问汪新,是不是因为当了典型,他爸下血本给他买的。汪新告诉马魁是处里奖励的,他正要给马魁送家去。马魁不同意,扔下一句拿人手短,不干那事!领着马健就走了。

玩够了,等到马魁带着儿子回家,发现闺女站在一台电视机前调试着。马燕见父亲对着电视,忙解释说:“爸,这电视是汪新送来的,他说让咱们先看着。”马魁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先看着?意思是还得收回去呗?”马燕还想多做解释,马魁根本就不想听,执意让闺女给汪新送回去。

父亲的态度惹恼了马燕,她将电视直接搬进了自己房间,还硬生生地扔下一句话,这是汪新送给她的,如果父亲要砸,她会用生命守护!马魁见闺女的态度如此坚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边马魁父女俩针锋相对,那边汪家父子俩也第一次出现了意见不统一。

汪新和汪永革坐在桌前吃着饭,汪新望着沉默的父亲问:“爸,您对我办的这事有意见?”汪永革夹了一口菜,不咸不淡地说:“电视机是你的,你愿意送谁就送谁,我不掺和。”

汪新隐隐感到父亲有些情绪,他解释道:“老马头虽然对我横挑竖撅的,但在大事上,还是替我说话了,我得感谢他呀!”汪永革低着头吃饭:“徒弟孝敬师傅,应该的。”汪新对父亲讨好地说:“爸,您要是想看电视的话,我再给您买一台。”汪永革放下碗筷,抬头看着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那可是金贵东西,是说买就买的吗?再说了,看电视多累眼睛啊!还是听收音机好。不过,有一件事,我还得提醒你,儿子啊!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惦记也没用,你俩没戏!”

汪新立马明白了父亲话语中的含义。他知道父亲在担心他和马燕的事儿。在汪新的心里始终有个不能解开的疑惑,师傅马魁对他忽冷忽热,嘴不饶人但在大是大非上又挺身而出替他扛。汪新问父亲当年他与马魁在一起工作的时候,马魁是不是也是现在这个样子。汪永革的回答是否定的,但每次提及马魁与他的过往,汪永革都只是点到为止,从不多说半句。汪新怎么也想不明白,马魁在监狱的那十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的心里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汪永革劝汪新,别把心思全都放在马燕身上,就像当年汪新跟姚玉玲一样,最后还不是分了。汪新很不喜欢父亲拿马燕跟姚玉玲比,他强调自己就是喜欢马燕!汪永革见儿子如此坚决,沉默良久,端起碗拿起筷子重新低头吃起饭来。汪新也没再与父亲说话,默默地低头吃饭。

汪永革和汪新,在各自的内心世界里固守着执念。

夜幕低垂。铁路大院里,桌子正中间摆着一台黑白电视机,孩子们簇拥在电视机前围观。老吴坐在最前排中间位置,他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高声地说:“都让开,别碰倒了!”

老蔡提着马扎子走了过来说:“老吴,你来得真早啊!”老吴笑着说:“来晚了就占不着好座了,来,坐我边上。”老蔡在老吴的身旁坐了下来,一会儿工夫,左邻右舍也纷纷到齐,个个都自携小板凳,坐在电视机前。

铁路大院一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牛大力卖力地调试着天线,在他的调试下,原来的雪花屏清晰了一些。他一边调试着电视天线,一边还不忘调侃汪新。汪新在牛大力的念叨下从屋里走了出来,俩人笑闹着,引得大家一片欢腾。

这时,蔡小年带着一个姑娘来了,顿时吸引了一众目光。姑娘是蔡小年的对象,她一望见老蔡与老蔡媳妇,就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对于儿子的这个对象,老蔡两口子一早就认可了,老蔡媳妇热情地朝着姑娘说:“来了,找地儿坐吧!小年,给人搬个凳子去。”

不知内情的老吴媳妇眨巴着眼睛问:“小年,这谁呀?也不给介绍一下?”“那啥,我对象。”蔡小年大大方方地说着,对大家一一作了介绍,那姑娘始终带着微笑,有礼有节地对大家一一问好。

蔡小年对象的到来,引起了左邻右舍的一片好奇与七嘴八舌的议论。老吴媳妇像查户口似的问东问西,被老吴阻止。老陆媳妇的话更是直接把人家姑娘和蔡小年整得不好意思起来。

蔡小年女朋友的出现,让牛大力和汪新颇感意外。他俩谁也没想到,蔡小年平时不吭不哈的,居然给他俩来了个措手不及。蔡小年满面春风地把女朋友单独给他俩作了介绍,还特意嘱咐他俩赶紧行动,像他一样找个女朋友。

汪新心里有马燕,而牛大力虽然对姚玉玲情有独钟,但姚玉玲却盯着汪新。所以,姚玉玲成了牛大力心里的痛!

左邻右舍叽叽喳喳拿蔡小年和他女朋友没完没了当作料时,老陆媳妇提着热水壶走过来替蔡小年解了围:“水烧开了,添水的招呼一声!”“婶子,给我来点。”人们立即围了过去,向老陆媳妇讨要加水。

老蔡媳妇说:“我这有瓜子,想吃的来抓一把!”沈大夫拿出一包地瓜干说:“我这还有地瓜干!”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分享着自己的东西。一听有吃的,孩子们哄抢着,大院里又是一片闹哄哄的景象。

这时马燕从家里走了出来,她微笑着大声道:“要放电视了,没来的赶紧出来呀!”“马燕,到点了,赶紧放吧!”老吴催促着。马燕打开电视机,《万里长城永不倒》的主题曲,在大院里飘飘荡荡。

牛大力东张西望寻找着姚玉玲的身影,人群中没有,他转身看向姚玉玲家,见姚玉玲家漆黑一片。他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突然感觉电视剧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姚玉玲躺在黑暗中,院子里的一切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心里五味杂陈,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牛大力的心里除了姚玉玲,已经装不下别的女人。没见着姚玉玲,他茶不思饭不想。

牛大力思来想去,姚玉玲之所以不参与大院邻居们的电视剧围观,是碍于马燕和汪新。为了他心中的女神,他决定冒着被逮的危险,从投机倒把的商贩手里为姚玉玲买台电视。

于是,牛大力利用休息时间乔装打扮了一番,低着头走进了街道旁的小胡同里。他警惕地朝周围望着,过了好一会儿,有个小伙子走了过来。小伙子站住身,望着牛大力。片刻后,他走到牛大力近前,小声地说:“天暖和了。”牛大力低声回答:“万物复苏。”小伙子一看他的打扮,笑了:“暗号对上了,我说大哥,你这是什么打扮呀!不闷得慌吗?赶紧把墨镜和口罩都摘了,弄得顶数你最显眼,想让警察不注意你都难。”

牛大力谨慎地朝四周望了望,才卸下伪装。小伙子问他:“钱呢?”牛大力拍了拍上衣口袋:“兜里呢!”小伙子看着他:“没票的话,货要比市面上贵五十,这个你没意见吧?”牛大力毫不犹豫地说:“能买到就行。”“跟我走吧!”小伙子说着,转身就走。牛大力兴奋而又紧张地紧跟在小伙子身后。

夜深了,大院安静下来。院子里空无一人,牛大力趁着天黑抱着一个纸壳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姚玉玲家门口,轻手轻脚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此时的他紧张而又兴奋,等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抬手轻轻地敲了三下姚玉玲家的房门,门开了。牛大力抱着纸壳箱闪身走了进去,随即关上了房门。

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牛大力把纸壳箱轻轻地放在桌上,姚玉玲拉严了窗帘。

“开灯。”牛大力低声说。“这都几点了,开灯,外面会看见的。”姚玉玲压低嗓子说道。“那黑灯瞎火的咋弄啊?”牛大力低声道。姚玉玲往外推牛大力:“你赶紧回去吧!”牛大力在黑暗中问:“你自己会弄?”姚玉玲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不会的,插上电就亮了呗!”牛大力不放心地说:“还是我给你弄吧!”说着就拆纸壳箱子,他一边拆一边说:“我知道你不想看马燕的电视,这回好了,咱自己看自己的。”

见牛大力提起马燕,姚玉玲有些不高兴了:“这跟马燕有什么关系,我是不爱看电视。”“不爱看?那我抱回去了?”牛大力停下拆箱子的手,故意说道。“也不是不爱看,那么多人闹哄哄的,看也看不消停。”牛大力在黑暗中笑了笑:“那咱们就关着门,躺床上看。”

牛大力说得暧昧,姚玉玲一时无语,牛大力怕她生气,找补着说:“我是说你躺床上看。”牛大力从纸壳箱子里把电视机抱出来,姚玉玲说:“放里屋去。”“遵令!”牛大力抱着电视机,就去了里屋。

姚玉玲悄悄地挑开窗帘的缝隙,借点月光,好让牛大力看得清楚点儿。牛大力把电视机放在柜子上,姚玉玲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电视机,脸上笑开了花。牛大力望着姚玉玲出神:“稀罕吧?我就喜欢看你笑,真好看。”牛大力这么一说,姚玉玲立刻收起了笑容。牛大力不敢造次,赶紧找电源插座。

姚玉玲坐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冲牛大力说:“赶紧打开吧!”牛大力打开电视机,电视机没亮。牛大力感觉奇怪,问姚玉玲:“停电了?”姚玉玲走着眉头:“没呀!”牛大力捣鼓了半天,疑惑地问:“那咋不亮呢?怪事了,开灯。”姚玉玲阻止说:“不能开灯。”牛大力急得满头大汗:“你开灯试试有没有电。”姚玉玲犹豫了一会儿,打开了灯,立即又关上。

牛大力琢磨着,接过姚玉玲递过来的手电筒,检查电视机。瞧着牛大力满头大汗在那儿忙活,姚玉玲想起了上次自行车的事,心里起了疑:“不会是又买的旧货吧?”牛大力头也没抬地说:“哪能呢?嘎嘎新,不信你看那箱子,是不是新的?”姚玉玲撇了撇嘴:“箱子再新也没用,电视不好使呀!要不,明天再弄吧?”听姚玉玲这么一说,牛大力内心也直打鼓:“今晚弄不好,我这觉都没法睡了!”“那要是一直弄不好,你还能在这待一宿啊?”姚玉玲有些不高兴了。

“你别说了,我这急着呢!热死了,给我扇扇风!”牛大力说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姚玉玲不太情愿地拿起扇子,扇了起来。

牛大力捣鼓了一宿,也没找到电视不能打开的原因,急得他心里直冒火。天一亮,牛大力就抱着纸壳箱子,去了电器维修店。

维修师傅正忙着查看着电视机,牛大力着急地问道:“师傅,这电视到底是啥毛病?”维修师傅不耐烦地说:“我也没闲着,你就别催了。”

牛大力是真的很着急,维修师傅检查完后问牛大力从哪儿买的,牛大力没回答。只是一再追问电视啥毛病,维修师傅直接告诉他:除了电视外壳是新的,里面的零部件全是坏的。牛大力一听,如遭晴天霹雳,一下子僵住。

牛大力抱着纸壳箱子,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姚玉玲家。在姚玉玲的一再追问下,他向姚玉玲说了买电视的经过,姚玉玲听完督促他:“你别愣着了,赶紧找卖电视那人去呀!”

牛大力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要是能找到他,我早把他给撕了!”姚玉玲没好气地说:“我就说便宜没好货嘛!”牛大力抬头看了一眼姚玉玲,嘟囔着说:“这不便宜啊,比商店卖的还贵呢!”姚玉玲看着牛大力,叹了口气:“我看你还是报警吧!这明显是诈骗。”姚玉玲的话,倒是提醒了牛大力。

出于无奈,牛大力把详情告诉了汪新和蔡小年,希望他们能帮着想点办法,尤其是汪新,因为他是个警察。

听了牛大力的遭遇,汪新拍了拍电视机壳子:“大力哥,你攒点钱,容易吗?”此时,牛大力死的心都有了,他欲哭无泪地对汪新说:“兄弟,赶紧帮我想想辙,我的一年工资全搭在这上头了。”蔡小年一脸无奈,感叹道:“大力啊!你搞对象,也真够下血本的。汪新,这个忙你得帮。”

汪新看了看牛大力,又看了看蔡小年,决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汪新根据牛大力的描述,对卖假电视的嫌疑人进行了画像,经过多次走访,费了一番周折,终于联络上了嫌疑人。只见汪新戴着墨镜,抄着裤兜,一副小混混的模样在胡同里走来走去。

不久,一个小伙子从拐角处溜达着走到汪新身边,和他对起了暗号。对上了暗号,小伙子诡异地朝汪新笑了笑,带着他来到一处民宅。俩人走进异常昏暗的屋内,小伙子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纸壳箱子,汪新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是一台黑白电视机,随口问:“能试一下吗?”

小伙子眼珠子一转,打着包票地说:“试不了,没插销。放心吧!‘头西霸’,小日本原装的!嘎嘎新,这能骗你吗?”“行!谁让我急着娶媳妇呢!”汪新说着,掏出一个信封。小伙子接了过去,一看信封里是一摞白纸。小伙子有些诧异,愤然质问:“哥们儿,你这整哪出呢?”

汪新警察证一亮,三两下就制住了他,人赃俱获地将他扭送到了派出所。

汪新协助派出所的相关人员将此事处理好,拿着牛大力被骗的钱,亲手交给他。牛大力一边数着失而复得的钱,一边语无伦次地说:“五百七,一分不少。汪新,好兄弟,亲兄弟!”说着,他一把抱住汪新,激动得差点流下泪来。

汪新叮嘱牛大力以后多注意点,蔡小年则打趣地说,牛大力一遇上姚玉玲,准保病急乱投医,甚至失智。听了蔡小年的话,兄弟三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马魁家里,正热热闹闹地宴请彭明杰父女,马魁和马燕围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马魁喜笑颜开地与彭明杰父女谈笑风生,马燕与彭明杰的闺女丽丽时而低头私语,时而爽朗大笑。

马魁和彭明杰一边聊着陈年旧事,一边推杯换盏。马魁喝到尽兴时,不听老哥们儿彭明杰的劝告,执意要将他俩的故事说给俩闺女听。俩闺女难得看到自己父亲如此高兴,异口同声地让马魁赶紧讲。

马魁喝了一杯,开口说:“那是一九七二年,也是我去农场劳改的第四年,九月二十三号,收水稻。明杰,日子没错吧?”

马魁打开了话匣,原来他在一九七二年九月二十三日那天,因突发疾病,被时任劳改农场场长的彭明杰背着走了十几里山路,才搭上车到了医院,经过抢救捡回了一条命。马魁动情地拉着彭明杰的手,对马燕叮嘱:“彭明杰是你父亲的救命恩人,你要像对我一样对你彭叔叔好,把彭叔叔的闺女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对待。”

彭明杰见马魁这么重情义,不好意思地说,在那种情况下,即使遇上的不是马魁,遇上的是其他人,他也一样会这么做。说完,他端起酒杯,想要转移话题,却被马魁拦住。

马魁动容地说,他还清晰地记得,彭明杰那天背着他一路跟他说话,生怕他睡过去。说到动情处,马魁的眼睛不觉湿润了起来。

听了父亲的讲述,马燕眼含热泪,笑着对丽丽说:“丽丽妹子,往后咱们姐俩多亲多近,有事你说话,看姐怎么做就是了。”丽丽感动地说:“一听这话,燕子姐就是个爽快人,咱们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一定得好好处。”

马魁看着丽丽,爱怜之情溢于言表。他对丽丽说,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想在学校住就在学校住,不想住了,就回家来跟燕子姐姐住。

马魁的一番真情流露,把彭明杰的心都说热了。他对闺女说:“你现在宁阳上学,我以前都不怎么放心,隔三岔五地来回跑。如今你马叔的家就是你的家,我也放心了。”丽丽点了点头,马魁心满意足地说:“妥了,喝酒!”

一家人其乐融融坐在饭桌前,欢笑声飞出了铁路大院。

日子如常,刑警大队会议室,姜队长带着马魁、汪新和八位刑警围坐在桌前讨论案情。

姜队长说:“今天开这个会,要说说偷盗铁道扣件的案子。据调查,犯罪分子的作案时间,基本上都在天黑后。他顺着铁道线,一偷就是数十公里,流动性非常强,这给我们的侦破工作造成了很大困难。前两天,一列火车差点因此脱轨,处里下达命令,要求我们集中精力,破获此案。大家有什么想法和建议,可以说出来,咱们一块研究研究。”

姜队长的话音刚落,大家就讨论起来。“要想破这类案子,没别的办法,就得下苦功夫,蹲坑守猴啊!”“犯罪分子的作案行踪不定,我们也要扩大侦查范围,我建议两人一组,这样咱们就能分出十多个组来。”“各个组沿着铁道线分散开,各守一段,一组两个人,夜里,还可以互相打个替班。”

听着大家的建议,姜队长把目光投向马魁,问道:“老马,你说呢?”

“大家说得都挺好的,我就补充一点吧!犯罪分子偷铁道扣件,他的目的应该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挣钱。”马魁谦虚地补充道。“不愧是老警察,点到根上了!”姜队长赞赏地说。

马魁刚要接着说下去,汪新接着马魁的话茬说:“马叔的意思,我明白,他是说要对周边的废品收购站进行暗访,看看有没有人在收购铁道扣件,这样就能顺藤摸瓜,抓住罪犯。”马魁听完汪新的话,说道:“谢谢,我省口水了。”“你们俩,不愧是师徒啊!一点就透。”姜队长由衷地说着,又望着众人:“来,谁还有想法,都说出来。”

案情讨论得如火如荼,师徒配合得天衣无缝。姜队长根据讨论后的建议,布置好案件的侦破工作,大家各自投入到了工作中。

夜晚,天空深邃而幽远。

马魁和汪新坐在苞米地里,全神贯注地望着不远处的铁道线。汪新穿得有点少,在这春暖乍寒的深夜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马魁望了他一眼说:“大半夜出来守猴,冻得哆哆嗦嗦的,不知道穿厚点吗?”说完,他拿出备用的厚外套,砸在汪新身上。汪新不客气地穿上外套,说道:“主要是从来没在苞米地里守猴啊!”“还是你有理,困了就回去睡吧!”看着汪新打哈欠,马魁说。

“我哪能让老同志一个人在这蹲着呢!再说了,万一碰上腿快的,我怕你追不上。”马魁指着放在不远处的自行车说:“我有自行车。”汪新话里有话地说道:“车链子也不是没掉过。”汪新旧事重提,噎得马魁顿时哑口无言。

铁道线上,一个人走着,汪新顿时来了精神。他指着那人说:“马叔,你看!”

师徒二人紧盯着,过了一会儿,那人消失了。马魁没好气地说:“一惊一乍的,看准了再说。”

汪新转移话题,说起偷铁路扣件的小偷胆子太大,马魁接茬说都是金钱惹的祸。师徒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汪新提起上次案件表彰大会上发言时,被马魁弄得骑虎难下,面红耳赤。马魁笑着嘲讽,下次不弄成红脸,弄成个绿脸。汪新被马魁说得一时语塞,默默地望着铁道线。

师徒俩守了一夜,无果。

一大清早,马燕敲开了汪新家门,径自走了进去。汪新蹲守一夜到家,刚要准备休息。见马燕进来,忍不住说了几句暧昧的话,谁知马燕机灵得很,压根没让汪新占到便宜,反倒将了他一军。汪新急于想补觉,问马燕啥事儿,马燕拿出一个军用水壶,汪新喜出望外。他告诉马燕,由于夜间蹲守,他早就想买个水壶了,没想到马燕跟他这么心有灵犀。马燕看着汪新,脸上漾起了羞涩的红晕,她嘱咐汪新赶紧睡觉,快步走出了汪新家。

汪新爱不释手地拿着军用水壶,心里满是暖暖的爱意。

一到傍晚,铁路大院就会热闹起来。老蔡端着茶缸子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坐在最佳位置上的老吴,老蔡呵呵一笑:“怎么又是你第一个来了?”老吴哈哈一笑:“早来占好位。”老哥俩笑谈着,邻居们三三两两地纷纷坐好,随着马燕打开电视机,《万里长城永不倒》的歌声,再次在空中飘荡。

牛大力靠在床上,怀里抱着电视机外壳,情绪低落地呆呆望着窗外。姚玉玲家门窗紧闭,她两耳塞着棉花,坐在床上看着杂志。

电视剧《大侠霍元甲》的播出声和邻居们的欢笑声混在一起……

夜越来越深了,马魁和汪新在小树林里蹲守,马魁瞅了一眼汪新的装扮说:“臭小子,有长进啊!知道套衣服了。”“我还带热水了呢!师傅,您渴不渴?喝口水吧!”汪新说着,掀开衣服,向马魁显摆挂在身上的军用水壶。“不渴。”马魁说着,盯上了水壶,“我咋瞅着这壶眼熟啊!”

汪新急忙把水壶转到另一边藏起,马魁瞅着汪新那猴样,轻蔑地说道:“偷摸着啥呢?一个破水壶,也能把你嘚瑟上天了?”汪新有些得意地说:“那得看谁给的呀?”“谁给的都不好使,净整这些没用的。”马魁冷冷地说。汪新小声地嘀咕:“有本事跟燕子说去。”马魁瞪了一眼汪新:“说啥呢?”

师徒俩言语争锋,谁也不让谁。汪新毕竟是个晚辈,多少顾及马魁这个师傅的面子,关键的时候还是乖乖地听着马魁的训导。师徒俩在你争我吵中度过了一夜。

春天总是会给人们带来惊喜和盼望。

晚霞刚刚褪去红晕,夜便披上了华彩。铁路大院里,一桩喜事正悄然来临。

电视刚刚摆上桌,左邻右舍围坐在一起,等候着《大侠霍元甲》的开播,这时,老蔡满脸喜色地走到电视机前,高调宣布:“大家都静一静,在看电视前,我跟大家报个大喜事,我们家蔡小年要结婚了!”老蔡话音一落,“恭喜”声不绝于耳,他兴高采烈地说:“谢谢,谢谢,到时候请大家喝喜酒。”

老陆媳妇抓住蔡小年,追问道:“小年,是那天晚上那姑娘不?”蔡小年得意地说:“婶儿,看您说的,不是她还能是谁。”老陆媳妇笑道:“你这可够快的呀!这才几天工夫啊!”

蔡小年被说得脸红了,老吴媳妇接了一嘴:“那天晚上没看清楚,哪天啊,你再带过来,让我们好好瞅一眼。”蔡小年红着脸说:“我媳妇脸小,她不好意思。”老吴媳妇一听,提高了声音大笑道:“这都叫上媳妇了,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老吴媳妇这句话引得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笑了。阵阵笑声之后,汪永革真诚地说:“我知道,这日子过得挺紧巴。可赶上这么大的喜事,大家都得伸出手来帮一把。咱就实打实的吧!我提议,咱们凑点票,粮票、肉票、布票、棉花票等,多了不嫌多,少了不嫌少,现在咱缺的就是这个。”

汪永革这个建议,获得了左邻右舍的一致赞同:“这个提议好,就这么办!”

老陆见缝插针地说:“咱们铁路大院,那可是多少人都羡慕的地方。人家小蔡媳妇都说了,瞅着咱大院的门牌楼都气派。老蔡,这婚礼必须得办得漂漂亮亮的,不能给咱大院跌面。”“对对对,让他们都瞅瞅咱们的阵仗。老蔡,有啥要帮忙的,就说话。”老吴说。

老蔡见大家纷纷出手相助,他感动地拱手致谢:“我的好邻居们,不说别的,就凭这些热乎话,都把我给烫着了。咱啥也不说了,谢谢大家,你们的恩情,我记一辈子!”

老蔡的一席话,让老陆有些动容:“老蔡呀!咱们都在一个院里滚了多少年了,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不用说客气话。”老吴媳妇挽着老蔡媳妇的胳膊:“就算嫂子不说,咱也不能干瞪眼瞅着呀!把喜事办热闹了,也是给大院添喜气儿呢!”“老蔡呀!你这还有啥难处,赶紧跟大家说说。”汪永革问。

老蔡欲言又止,老蔡媳妇面露难色。汪永革见俩人有难言之隐,便对蔡小年说:“该说就得说,小年呀!你来说。”

蔡小年看了看父母,有些迟疑地说:“感谢大院里的大爷大娘、叔叔婶子、大哥大嫂、弟弟妹妹们,有了大家的帮衬,我这个婚就不愁了。不过还有两件事没着落,一是我对象家对家具有要求,说不管弄多少家具,必须凑够四十八条腿。”

“这事不难,找个木匠打几样新家具。另外,谁家有不用的摆设,也给小年添上。”汪永革应着,邻居们纷纷称是。

蔡小年继续说道:“另外,我对象家要求我去迎亲那天要骑八辆八成新以上的凤凰牌自行车,少一辆也不行。”

此话一出,邻居们都沉默了,老陆试探着问:“四辆行不行啊?”蔡小年叹了口气:“就说八辆,要不就不能迎亲。”

邻居们小声议论着,老蔡两口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汪永革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要我说呀,人家嫁闺女,有点要求也正常。可凡事都能商量,结婚事大,自行车事小,哪个轻哪个重,做父母的心里都有一杆秤。这样,小年你跟你媳妇家再谈谈,看看别的牌子的自行车行不行?”蔡小年点点头。

“到点了,开电视!”随着孩子们的喊声,大院里热闹起来。

隔日,蔡小年来到丈母娘家,与丈母娘面对面坐着。他将与家人商量的结果告诉了丈母娘,他刚讲了一半,就被丈母娘喜出望外地打断:“四十八条腿没问题?小年,你这话一说完,我这心啊!就像敞开了两扇门,畅快多了。”

蔡小年满脸堆笑,讨好地说:“您老人家说话,我肯定得照办啊!”接着,蔡小年将八辆自行车比较难办一事刚说出口,丈母娘听完立马变了脸,嘴像机关枪一样对着蔡小年一阵扫射,他立马败下阵来,硬着头皮答应照办。

丈母娘不松口,蔡小年萎靡不振地回到大院里,一声不吭地坐着。

汪新推着自行车站在一边,老蔡媳妇低垂着脸,身边要好的媳妇婆子们陪着她,个个愁容满面。

老吴媳妇说:“小年,你这嘴,平时跟爆豆一样,不挺厉害的吗?”“就是呀,咋还让老丈母娘给压住了!”老陆媳妇接着说。

蔡小年无奈哀叹:“我哪知道呢?一跟她说话,嘴就不好使了。”“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呀!”老蔡唉声叹气地说。“完蛋货!”老吴叹气地跟着附和。

见所有人都拿他当出气筒,蔡小年满肚子委屈没地儿说,心情别提多难受了。

老蔡媳妇不嫌事儿大,还故意问站在一旁的汪新,如果遇到眼前这种事,他会咋办。汪新毫不犹豫地说,丈母娘家不让步,他宁可不娶。他的话刚落,就招来蔡小年的白眼和嘲讽。

说来也巧,汪新的话正好被走过来的马燕听见,她冲着汪新一顿猛剋,弄得汪新在众邻居面前尴尬不已。

马燕说完,气哼哼地准备走,却见姚玉玲姗姗而来。她望着汪新对大家说,她非常支持汪新的做法,既然对方没那个条件,干吗非得强求。马燕一听姚玉玲如此说,立即进行了抨击。谁知马燕的话招来牛大力的不满,在他眼里,姚玉玲就是他心尖尖上的宝,无论谁都不能欺负。

牛大力、姚玉玲和马燕三人一番唇枪舌剑,弄得汪新手足无措。眼看三人僵持不下,邻居们以电视剧时间马上到了,让马燕回家搬电视为由,方才化解。

马燕以命令的口吻叫汪新跟她进屋搬电视,汪新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屋。姚玉玲望着汪新的背影,失望而又痛苦,她转而往自己家走去。牛大力紧随其后,却被气急败坏的姚玉玲训斥。邻居们小声议论着,蔡小年更闹心了。

汪新从马燕房间搬着电视往外走,遇上马魁从自己屋里走出来,汪新和马魁打过招呼继续往外走。马燕对父亲说,院里的邻居们都在为蔡小年结婚一事出主意,希望父亲也给点建议。马魁以插不上话为由,推辞着。然后叫住汪新,让他别忘了去小树林蹲守的事,说完就往外走了。汪新点点头说放好电视就去找他,马燕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夜色渐浓,小树林里,马魁和汪新蹲守着。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地盯着,汪新扛不住犯困,打起了瞌睡。马魁踹了他一脚,汪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为了提神,汪新向马魁提起了蔡小年结婚当天女方要的条件,还说他爸给蔡小年凑四条腿,如果马魁愿意,汪永革打算以马魁的名义,帮着再凑四条腿。谁知马魁一口拒绝,还让汪新带话告诉他父亲,他马魁家的事儿,用不着别人操心。汪新一时无语,内心的疑惑越来越重。

又是一夜,无果。马魁和汪新一身疲惫地回到各自家里。马燕将做好的早饭一一摆上,关切地让父亲吃饭。马魁叫她先吃,径自进了自己屋。过了一会儿,他搬着一把椅子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然后出了门。

“爸,您搬椅子干啥?”马燕追到门口问。“蔡小年和他对象家说通了,两家各准备四辆自行车,大家都紧着忙活蔡小年的四十八条腿呢!我寻思着,把咱家的椅子搬过去一把。”“那椅子,不是您和我妈结婚的时候,找木匠打的吗?您舍得给啊?”“你陆叔、吴叔,他们都支援了,咱们不出点力,不合适呀?都街里街坊的,到时候该挑咱礼了。”“那也不能把您和我妈结婚的物件给出去呀!”“说起来,谁家的桌子椅子,不都是一件件攒出来的?人家能给,咱为啥不能给?一把椅子罢了。”马魁说着,不容闺女再反驳,搬着椅子往蔡小年家走去。

汪永革和汪新一边吃早餐,一边透过窗户朝外看,见马魁正搬着椅子朝蔡小年家走去。

汪新不解地对父亲说:“我师傅也真是的,他家里拢共没几样家什,我都跟他说了,咱家可以匀四条腿给他,结果他根本不领情。”“你师傅那人,好面子,正常。赶紧吃吧!吃完了你眯一会儿,熬了一夜,都睁不开眼了吧!”汪永革疼爱地望着儿子说道。

吃完早饭,汪永革出门忙自己的事了,汪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和马魁连着蹲了三宿,连个鬼影也没逮着,他心里有些着急。思来想去,便起床推着自行车准备去蹲守,他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马魁端着洗衣盆朝着公共水龙头走去。

一见汪新,马魁张口就问他干吗去,汪新如实地说了心里话,被马魁一顿嘲笑和数落。汪新没理会马魁的说教,推着自行车出了远门,径自奔小树林而去。

正午的阳光有些强烈,汪新趴在小树林里,望着不远处的铁道线,不时地擦着脸上的汗水。

铁道线旁,一个骑着自行车、戴着草帽遮着脸的身影出现了。汪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见那人下了自行车,走到铁道线旁,背对着汪新蹲下身。

汪新盯着他,轻手轻脚地快步朝他走去,离那人影越走越近,他加快速度,猛地蹿到那人的跟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被按住的人猛一回头,汪新顿时傻了眼:是马魁!

汪新被马魁这么一闹,有些气急败坏地对马魁一顿抱怨,马魁煞有介事地把责任都推给了汪新。说汪新自作主张白天出来蹲守,他不得不也跟着。汪新无语,只能作罢。

师徒二人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睡个囫囵觉,就被领导一通电话叫回了队里。

马魁和汪新刚进办公室,姜队长阴沉着脸劈头就问:“老马,李家村那段铁道线,是你们小组负责蹲守的吧?今天下午两点左右,就在那段铁道线上,有村民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在铁道边上鬼鬼祟祟。后来,小伙子有所察觉,迅速地离开了。等那个村民上前查看,发现一个铁道扣件,被卸了一半了!”

马魁听完姜队长的话,犹如当头棒喝,他突然觉得,自己是老了,不中用了。

姜队长与马魁、汪新讨论后,重新让马魁做了部署。

回家的路上,师徒俩沉默不语。快到家的时候,汪新看着马魁,问了句晚上蹲守的事,马魁心里憋着火,加上三宿的蹲守,身体处于严重疲惫状态。他没理会汪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突然,他捂住右腹,身体渐渐往下倒去。

汪新吓得不轻,他一边焦急地叫着,一边背起马魁朝医院方向奔跑。

马魁急火攻心,加之身体严重透支,免疫力下降,导致急性阑尾炎复发。马魁输着液,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汪新坐在一旁关心地询问着。

汪新给马魁分析着案件,指出马魁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固执的马魁恼羞成怒,一不小心触动了阑尾疼痛加剧。师徒俩针锋相对,马魁气得对汪新大喊“滚”。就在这时沈大夫推门走了进来。沈大夫严肃地问马魁,是叫她滚吗?马魁一见沈大夫立刻堆起笑脸说不敢。沈大夫嘱咐马魁,别觉得阑尾炎是小病,稍不注意就得成大病。马魁嘴硬说是多年的老毛病,沈大夫说再瞎折腾就得动手术了,马魁一听消停了,急忙赔着笑脸说听沈大夫的话。

沈大夫向马魁交代,要心平气和、好好静养,又补充说家里的事她都安排好了,让马魁不要操心惦记。说完,她对汪新嘱咐了一下注意事项,然后走了出去。

汪新见马魁能被沈大夫治住,心里不由得窃笑。身在曹营心在汉,住院的那几天,马魁都在想着案件。

刚一出院,马魁就直奔小树林,一如既往地蹲守。

汪新忧心忡忡地望着马魁说:“师傅,您这病没好利索呢!身体要紧,还是回去歇着吧!我自己能行。”汪新的好意却被马魁当成了驴肝肺,他恼怒地说汪新就像他父亲汪永革当年一样,喜欢吃独食。

汪新一听马魁牵扯出他父亲,立马生气地质问马魁这话是什么意思。马魁甩给他一句:“随根儿呗。”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汪新,他抓住马魁这句话要个明确说法,马魁也后悔自己口不择言,想方设法转移话题。

师徒俩针尖对麦芒地相持不下,正在此时,铁路线那边突然传来了摩托车的声响,二十岁左右的陈小飞停下摩托车,警惕地朝周围望了望,熄火下了车蹲下身来。陈小飞在偷铁道扣件,马魁压着嗓门,对汪新说:“咱俩两面包抄,尽量别惊动他。”汪新心领神会,与马魁一起弯着腰,朝铁道线走去。

马魁和汪新越走越近,一只被惊动的灰喜鹊扑棱棱地飞了起来。陈小飞发现了他们,起身上了摩托车。慌乱之下他怎么都打不着火,眼看师徒二人就要靠近自己。猛地,他打着了火,骑着摩托车疾驰而去。

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要飞走,汪新失望至极。这时,马魁推着自行车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把自行车往汪新跟前一推:“快去追!”

汪新骑着自行车拼命追赶。爆胎声传来,陈小飞摔倒在地,他艰难地爬起身,一瘸一拐地朝前走。汪新追上陈小飞,跳下自行车,擒住陈小飞……

刑警大队的审讯室内,马魁和汪新坐在桌前,陈小飞坐在对面,汪新在做笔录。面对马魁、汪新的询问,陈小飞诚实地作了回答。从询问中得知,陈小飞与母亲相依为命,家庭条件有限,身体不好的他被逼无奈干了偷窃的勾当。他承认所有的罪,要求马魁和汪新不要告诉他母亲。

当马魁问他为什么偷铁道扣件不连着偷,要隔几个偷时,陈小飞低着头说,连着偷会造成铁轨移动,导致翻车出人命,所以才隔几个偷。陈小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请求马魁和汪新,在他被判入狱之前带他去见下他母亲。马魁觉得陈小飞虽然做了违法犯罪的事,但他的良心未泯。他答应了陈小飞的请求。

来到陈小飞家门口时,马魁和汪新站在不远处。陈小飞在家门口站了很久,实在是没有勇气迈进家门。陈母从家里走出来,看到儿子在家门口磨叽,叫他赶紧回家。陈小飞看着母亲,不由得悲从中来。他强忍眼泪对母亲说,他要跟朋友去南方挣大钱,可能得去个两三年才能回来。

母亲听了有些不放心,陈小飞指着不远处的马魁和汪新对母亲说,有大叔和大哥跟他一起去,让母亲放心。他安慰母亲,等他挣了大钱回来,一准给她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孙子。母亲这才放下心来。

陈小飞向母亲告完别,转身向汪新和马魁走去。看着陈小飞泪流满面,悔不当初,汪新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他进监狱后好好改造,争取早点放出来。陈妈站在门口,看着三人走远……

案件告破,刑警大队会议室里,总结和表彰会正在进行。

姜队长首先发言,说了一通官话和表扬之词,便叫马魁讲一下破案经过。马魁直接说,人是汪新先抓到的,让汪新讲。

汪新直言不讳地先将自己夸奖了一番,随即话锋一转,讲了马魁带病蹲守,将自己的功劳全部让给徒弟的大奉献和大无畏精神,值得所有干警学习。

汪新的一席话,让所有人赶紧都拍手叫好。谁知马魁却高声制止,大家收住手。他严肃地作起了自我批评,结合自己在破案过程中出现的错误,大谈经验主义害人不浅。马魁的一番话,让以姜队长为首的所有干警警醒和深思。

掌声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