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尚铁龙和杨寿山推着自行车在公路上走着。杨寿山问:“我这车子载着你可以,你的自行车怎么办?要不你把车子扔了吧。”“那不行,我这车子八成新,再说,买新车子要好多工业券,我到那儿淘腾?”“那我走了,你慢慢推着车子走吧。”“老杨,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啊!”“你是八路出身,有一副铁脚板儿。”杨寿山推着车子要走。
尚铁龙抓住杨寿山的车后座:“咱们是一根线拴着的两只蚂蚱,我走不了,你也别想走!”
杨寿山狡黠地笑着从工具袋里拿出一根链条。尚铁龙骂:“熊玩意儿,不早拿出来!”“早拿出来谁驮我呀?”
尚铁龙伸手:“快给我!”“凭什么?”“买你的。”“不卖!拿两张工业券换。”尚铁龙问:“你要工业券干什么?”“我看麦草的表坏了,想给她买块手表,我的工业券不够用。”尚铁龙感叹:“还是你想得周到,钱我出。”“一人一半,公平。”
收破烂的又到幸福大院来了,在院子里吆喝。姜德久走出家门:“老乡,又来了?到家里坐坐?”“就不了,我还有个朋友在门口等着,也是养鸽爱好者,他想见见你。”姜德久一边朝外走一边说:“客气什么?一块儿到屋里坐坐吧。”
姜德久走到大院门口,见门口停着一辆军用吉普,两个持枪的解放军战士守在车两旁。姜德久问:“老乡,你朋友呢?”“在车上,上去吧。”“嗯?这是怎么回事?”收破烂的变了脸:“别问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姜德久坐进车子问:“老乡,你一个收破烂的,交往的人不少啊,还有当兵的。”收破烂的正色道:“我不是收破烂的,我是六三五一部队的侦察员,盯着你可不是一两天了。”姜德久傻了:“盯着我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姜德久被带进部队审讯室,一个军官问:“你是哪个特务组织的?是单线联系还是双线联系?联络暗号是什么?上级是谁?”姜德久糊涂了:“你说什么呀?我一句也没听懂。”
军官厉声道:“不要装糊涂!你截取我们三只信鸽,把信鸽传递的我军情报交给了谁?”姜德久这才明白事情的缘由,苦丧着脸说:“首长,我冤枉啊!我哪懂那些啊,我承认,我诱捕了几只鸽子,其中有几只信鸽,我把鸽子卖了!”“卖了?”“是卖了。我老婆是劳模,她为了抢救人命失去一只胳膊,那个被抢救的就是我。”
军官问:“这和你偷鸽子有什么关系?”姜德久叫屈连天:“我哪知道那三只鸽子也是解放军啊,它要是打声招呼,我也不敢抓啊……”“你抓鸽子干什么?”
姜德久说:“这不是大伙都挨饿吗,我老婆为了保证我吃饱,把粮食都省给我吃了,自己靠野菜填肚子,一来二去的,把身子亏大了,浮肿得厉害。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心里过不去呀!我心疼她,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抓鸽子卖,卖了钱给她买营养品,谁知道会出事了呢?”“这么说,你确实诱捕了我们的信鸽?”:“我是看见有三只鸽子腿上用胶布缠着胶管,胶管里还有纸条,我看不懂,扔了。”
军官说:“我看你是装糊涂,你肯定受过反侦查训练!”姜德久喊:“冤枉啊!”
赵金凤下了班,正掏出钥匙开门,一个军人走过来问:“你是姜德久的爱人赵金凤?”赵金凤点头:“对呀。”军人说:“我们是部队的,请跟我们走一趟。”军人把赵金凤请上了车。
审讯还在进行。姜德久哭着:“首长,你们快把我放了吧,我老婆该下班了,我得回家给她做饭,她一只胳膊做饭很不方便。”军官说:“姜德久,狡猾抵赖只能加重你的罪过!”
姜德久问:“我要是全部交代了,你们能放我回去吗?”“这要看你交代得彻底不彻底。”
姜德久到底扛不住了,开始胡说八道:“好吧,我彻底交待,我承认,我是美蒋特务。我们幸福大院的人都是特务,幸福大院就是个特务窝。特务组长是杨寿山,副组长是尚铁龙,交通员是边立明,负责外线拉拢腐蚀干部的是沈云霞。杨寿山早就是军统特务了,他的起义是个骗局。他把尚铁龙发展了,尚铁龙又发展了我和边立明、沈云霞,沈云霞每次回杭州都是去领取任务,送去情报,还带来活动经费,是美元,还有台币,花不出去。我们还有联络暗号。”
军官问:“什么暗号?”姜德久发挥着超级想像力:“来找我们的特务,念唐诗,花间一壶酒,要是对答独酌无相亲就错了,你必须回答,酒肉穿肠过;对方再说,过了初一过不了十五,你再回答,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样就接上头了。还有呢,蒋介石经常派遣特务来鞍山,他们不是空投的,是坐着潜艇进到鸭绿江,然后爬上岸来流窜到这里。”姜德久交代得神乎其神,搞得部队首长一头雾水。
在部队的另一个房间里,赵金凤明白事情的起因后说:“你们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姜德久偷鸽子了,他是为了我呀!”审查人员说:“他这不是简单的偷鸽子,要是仅仅偷了普通的鸽子,我们也不会插手,他诱捕了我们的三只军鸽!更为严重的是,军鸽的腿上有军事情报,就是因为这三只军鸽的失踪,我们被迫撤消了三次军事演习!我们怀疑他是在做特务工作!”
赵金凤十分吃惊:“啊?是这样的啊?他怎么会干出这样的蠢事呢?不过你们不要搞错,他绝对不是特务,是个很正直的工人啊。”“你了解你的丈夫吗?”
赵金凤说:“我怎么不了解他?他很有才华,能写会画,能拉会唱,会说相声,说快板,最拿手的是说山东快书。他是我们公司的工会积极分子,他积极上进,善良诚实,团结友爱,乐于助人……”“好了好了,不要你给丈夫评功摆好,我们是在追查他诱捕军鸽的事!”
赵金凤说:“你让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我因工致残,在我情感最脆弱的时候,他紧紧追随着我,陪伴着我,最后向我求婚。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特务呢?”“同志,有时候特务为了取得大家的信任,会做出超常的举动!”
“说他是特务?打死我也不相信!他是个好人啊!”赵金凤越说越激动,哭了起来,“同志,你们不能冤屈了他啊,要是他为这件事去蹲监狱,我也跟着去。”审查人员说:“那是不可能的!”“我去不了就等他一辈子,直到把头发都等白了,直到躺进棺材里……”
部队首长和审查人员交换了意见。军官说:“事情基本搞清楚了,看来这是个意外。姜德久诱捕的三只军鸽确实卖掉了,买军鸽的人也找到了,军鸽已经追回,卖鸽子的钱他都给老婆买营养品了。”审查人员说:“姜德久的交代和他妻子的说法吻合。”
军官慨叹:“这个姜德久太爱他的老婆,为了能回去照顾老婆,竟然胡说八道。”审查人员说:“赵金凤出身清白,共产党员,劳模,保卫鞍钢立过功,她不会说谎。我看,姜德久的特嫌可以排除。”
军官说:“他毕竟破坏了我们的军事行动,要把这件事通知鞍钢保卫部,让他们负责教育监管。”
姜德久被放出来,他走出军营,茫然看着四周,发现赵金凤在等他,他喊了一声:“金凤!”立即泪流满面。赵金凤说:“咱们回家吧。”“你让我回家啊?你还要我吗?”“说什么呀,你是我男人!”赵金凤挽着姜德久的胳膊就走。
两人在街上慢慢地走着。姜德久羞愧地说:“金凤,我给你丢脸了,我一定让别人看看,赵金凤的男人在她的帮助教育下,改邪归正。”赵金凤轻声说:“别说了,是你救了我,没有你,我支撑不到今天。”
尚铁龙主持处分姜德久的会议,赵金凤站在门外,悄悄看着会议的进行。姜德久低着头,满脸羞愧。尚铁龙恼怒地说:“姜德久啊姜德久,你到底是惹出事了,把老天戳了个窟窿!你竟敢偷军鸽,你怎么不去偷军马?那多赶劲,杀一匹够幸福大院吃半个月的。”姜德久还是不说话。尚铁龙继续训斥:“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成天咄咄咄,咄咄咄,南朝北国没有你不知道的,你说话呀!”
姜德久冒出一句:“我没话可说,愿意接受处分。”尚铁龙说:“处分当然要有,你得先作检查,看你检查得怎么样再作处分。”
姜德久说:“好,我检查……”张着嘴嘎悠着,结结巴巴说不成句:“我,啊就我,对……不起……”尚铁龙问:“对不起谁?”姜德久说:“对不起我,我老婆……”大伙忍不住笑了。
尚铁龙严肃地说:“这是你的认识水平吗?”“我,我,心里乱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尚铁龙说:“你平常不是挺能说吗?厂里有点儿事,你就像扎了鸡血,得得瑟瑟跑到广播站去说山东快书,真正需要你说了,你又说不出来。发挥特长,你干脆用山东快书作检查!”
姜德久掏出随身携带的鸳鸯板,耍着花样,用说山东快书的形式做起检查来:
“闲言碎语不是歌,我把检查来说说。打着板儿,嘴哆嗦,浑身大汗泪婆娑。只因为我的资产阶级思想大泛滥,蹿房越脊偷飞鸽。(白)客官要问了,姜德久,你为什么要偷鸽子呢?你听我言你听我说,不要嫌弃我罗嗦。我家粮食不够吃,愁坏家里我老婆。老婆说,你是炉前炼钢的,不能让你挨着饿。老婆让我吃干的,自己偷啃菜窝窝。因此落了一身病,隐着瞒着不肯说。男子汉,七尺多,哪个能不疼老婆。为让老婆吃上营养品,铤而走险偷飞鸽。谁知偷的是军鸽,因此闯了塌天祸……
黄昏,鸽群在天空盘旋,鸽哨阵阵悦耳。姜德久喝得酩酊大醉,步履蹒跚地走回大院。他看着天空的鸽群,指着天空大骂,还脱下鞋朝空中扔去。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
赵金凤下楼扶着姜德久:“你在儿喝成这样了?跟我回家。”回到家里,赵金凤用毛巾给姜德久擦着脸:“德久,不就是出了点事吗?你个爷们儿家至于骂大街吗?”
姜德久呜呜哭着:“金凤,出了这件事,谁也不拿正眼我了,你把我扔了吧,别跟着我丢人了……”赵金凤劝慰着:“我才不听那些闲言碎语呢,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个好丈夫,没有你,我活不到今天!”
姜德久苦苦一笑:“金凤,你是全厂响当当的劳模啊,毛主席都接见过你,和你握过手,你怎么能有这么个丈夫?”
赵金凤火了:“姜德久!我是你老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是不是不愿意照顾我了?我就是你背上的膏药,你这一辈子也揭不下了,倒霉吧你!”
姜德久说:“金凤,你的命够苦的,不能跟着我苦下去了!”“这一辈子我有了你,幸福还幸福不过来呢!你进棺材我跟着爬进去,你上天堂我拽着你的腿,咱们生死在一起!”
姜德久抱着赵金凤:“我不离开你了,我发誓,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受屈辱的!”
麦草托人从乡下给尚铁龙送来一封信,还有一包东西,信封上写着:尚铁龙杨寿山收。尚铁龙向楼下招呼,叫杨寿山上来看信。俩人当面拆开,一块儿看信:
“铁龙,寿山,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于本月18日结婚了,男的就是你们见过的那个老田,他本来是乡村教师,因为大跃进说过错话,戴了右派帽子,老婆和他离婚了,不过现在已经摘帽了。老田老实巴交的,有文化,他对我很好,我的后半辈子有依靠了,以后你们就不用来看我了,也不用牵挂我了。结婚没请你们来喝喜酒,捎去喜糖喜烟表示我的一点意思吧,祝你们过得更好。铁龙,寿山,咱们三个人的恩恩怨怨至今有了结果,我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以后咱们都奔自己的日子吧。把我结婚的消息告诉孩子们吧,告诉他们,我希望他们幸福。”
第二天一早,尚铁龙就给麦草打电话:“来信看到了,喜糖也吃了,这是真的吗?”麦草在乡下大队部的电话机旁抹着泪水回答:“不是真的还是假的吗?”尚铁龙追问:“他对你好吗?”麦草说:“老田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知道疼我,这不,现在正在垒猪圈,过几天我们计划抓两个猪仔儿。”
尚铁龙对着话筒喊:“队里允许自家养猪吗?养得起吗?”麦草说:“队里准备实行三自一包四大自由,要是分了自留地,猪就养得起了,杀了猪,我给你们送肉吃。”
尚铁龙问:“你们能说得来?”麦草双手紧抓话筒:“你别看他表面老实巴交的,没人的时候可不老实了,动手动脚,我挺满意的。哎,他正在我跟前,你跟他说两句?”说着在电话里喊,“老田,过来,尚铁龙和你说两句话!你看,还害臊起来了。你哪儿都中我的意,就是拖沓不入我的眼,过来,尚铁龙和你说几句话,你怕什么?他能吃了你?”
尚铁龙说:“麦草,他不想说就不勉强,别为难他了。”麦草说:“来了,你们说两句。”
老田头接过电话:“我是老田,不好意思。”尚铁龙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祝贺你。麦草这辈子不容易,我对不起她,你要好好待她。”“那是,我把她当娘娘供着。”
尚铁龙交待着:“麦草这个人性子有点像男人,说话高门大嗓的,听起来像训人,你别介意。”老田说:“不介意,我是当教师出身的,也是高嗓门儿,不过我可以让着她。”
尚铁龙叮嘱着:“她这个人比较邋忽,出门经常忘了带钥匙,你多提醒她。”老田说:“没事,我们农村从来不锁门,不用带钥匙。”
尚铁龙最后说:“看来你们过得挺好,我就放心了。告诉麦草,我把电话挂了。”尚铁龙挂了电话,默立良久,心里觉得这事儿有点过于圆满。
乡下大队部,老田头放下电话,对麦草说:“该说的都说了,没事我干活去。”
尚铁龙在办公室一边看图纸一边抽烟。杨寿山走进办公室不请自坐,也抽出一支烟吸着。二人默默地坐着,谁也不说话。
还是杨寿山憋不住了,先开口了:“麦草真的结婚了?我琢磨了一宿,觉得不可能。”尚铁龙低头看着图纸:“可不可能,你问我干什么?”杨寿山说:“本来我就不相信,想打个电话问问,到邮局正想打,看见你在打电话,估计是和麦草通话,就没打扰你。”
尚铁龙抬起头:“我是打了,给麦草打的,还和老田还说了几句话。”“你们说些什么?”“还能说什么?祝贺呗。这个老田,说是当过教师。”“没看出来,嘴巴笨得像棉裤腰。”
尚铁龙说:“只要麦草喜欢就行。麦草总算有个家了,咱得为她高兴。你我都要往前走,咱都成个家吧。”“这件事,慢慢说吧。”杨寿山站起来走了。
尚铁龙下班刚到大门口,那个办登记的迎面走来,递过一个本子:“老尚,你求我办的事办妥了,这是尚金虎和杨门儿的结婚登记证,我这么做明明是犯错误,别出去乱说。”
尚铁龙接过本子连连道谢。他跑到杨寿山家,举着登记本喊:“老杨,你看,这是什么!”杨寿山看了一眼,笑着说:“办下来了?还有那个民警呢?出证明了?”尚铁龙说:“也写了证明,金虎和门儿有救了!”杨寿山说:“那就赶紧点儿吧,早点把他们捞出来。”
尚铁龙怪笑着:“你当时不是说,我要是把孩子的事办成了,你叫我一声爹吗?叫啊!”“一句玩笑,你还当真了?”“当然当真,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叫啊。”“真的让我叫?”“不和你开玩笑。”“你也不怕折了寿?”“不怕。”
杨寿山质问:“我要是叫了,金虎怎么叫我?那不差辈了吗?”尚铁龙坚持:“我不管那些,你今天不叫,我就不走了。”
杨寿山憋了半天,念拼音:“DIE。”尚铁龙笑:“德咿耶?怎么叫的?”“我这是拼音,你连起来念。”尚铁龙快读:“爹!”杨寿山笑着高声答应:“哎,这就对了。”
尚铁龙发现上当:“占我的便宜,不行,你得清清亮亮地叫一声。”杨寿山说:“好吧,爹……”尚铁龙高兴地答应:“哎!”杨寿山紧接上:“……个屁!”尚铁龙哈哈大笑:“你呀,从来不吃亏。好了,明天咱们就去法院,把孩子捞出来。”
尚铁龙和杨寿山把有关材料送到法院,法院决定重审尚金虎和杨门儿的案子。劳教农场把两人押回,然后在法庭上重审。重审的结果是:尚金虎、杨门儿当庭无罪释放。
晚上,两家四口人在尚铁龙家喝酒吃饭。尚铁龙和杨寿山都有点儿喝高了,嘻嘻笑着,不断让自己的孩子多吃点。
金虎说:“爹,我想看看我妈去。”“好啊,你妈成家了,你们一起去,这些年她一直念叨你俩。”杨寿山说:“你们结婚证办下来了,赶紧成家吧。”尚铁龙说:“你杨叔说的对,结婚证都在这儿了,这回咱要明媒正娶,闹出点儿动静来,让大伙知道这是个冤案!”
SH特钢经过测试,仍然不合格,军方代表和专家以及公司领导又在召开会议,研究对策,尚铁龙和杨寿山也参加了。
军方首长说:“同志们,我可以告诉大家,党中央和毛主席日夜惦记着这块钢,我相信鞍钢不会让我们失望,不会让党中央和毛主席失望!再加把劲儿吧……”
何经理说:“尚铁龙,杨寿山,你们两人听着,SH特钢能不能试验成功,关键就看你们俩的了。党委会决定,为了啃下这块硬骨头,你们要人给人,要设备给设备,要资金给资金,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生产出SH特钢,你们俩咬紧牙关给我挑起这副担子来,有没有决心?”
尚铁龙说:“请军代表转告上级领导,我尚铁龙就是拼了命也要完成这项使命!”杨寿山说:“我感到沉重的压力,但我们会把压力变成动力,不会让毛主席和党中央失望!”何经理说:“好,这才是鞍钢人的风格,我们静等着你们的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