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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73)

作者:吃饱去睡觉了
第72章 “我想求娶令妹。”

话音刚落,叶秋水眼前一亮,同归巢的雀儿一样冲上前,一头栽进江泠怀里,抱住他的手臂,仰起头,目光中满是惊喜,“哥哥,你怎么回来啦!”

江泠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考完试就回来了。”

叶秋水呆呆地笑着,紧搂着他不放,她还以为,哥哥要再过几个月才能回来。

不远处,王聿章看到叶秋水家门口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青年,原本很警惕,可看到她扑过去抱住对方喊哥哥,他愣了一下,回过神,意识到,这个青年就是叶秋水的兄长。

王聿章冷静下来,肩背不自觉地挺直几分,走上前,“原来是芃芃妹妹的兄长啊。”

他抬手作揖,眼含微笑,叫人如沐春风,“江兄,久仰大名。”

江泠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没搭话。

他以前就不爱说话,长大后更加沉默寡言,眉眼周正凌厉,瞳仁漆黑,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颇有威严。

面前站着的可是曲州解元,王聿章除了敬佩外,还是有些害怕的,神情顿时讪讪,垂下手,无措地抓了抓衣摆。

“哥哥。”叶秋水拉了拉江泠,同他介绍,“这是王家哥哥,王聿章,是王夫人的儿子。”

江泠面无表情,颔首,“王公子。”

王聿章笑了笑,有些局促地站着。

江解元还真是如传说中一样性子冷淡啊。

王聿章原本想,等芃芃的兄长从京师回来,他一定要早做准备,要表现得好一点,哪成想江泠回来得这么突然,仓促见面,他连要说什么话都没想好。

叶秋水看到江泠,一颗心都沉浸在喜悦中,扭头瞥见他泛红的眼睛,算了算日子,知道江泠定然是连日赶路回来的,难怪眼睛都熬红了。

她立刻回头对王聿章说:“聿章哥哥,今日多谢你送我回来,我先同兄长回家了,下次再见。”

王聿章愣愣点头,扯起嘴角,“好……芃芃妹妹,江、江兄,我下次再来拜访。”

他转身,想到什么,又折返,将手里拿着的风筝递给叶秋水,“芃芃妹妹,这个给你。”

风筝是王聿章专门请师傅制作,样子精巧。

叶秋水接过来,小心翼翼提着。

王聿章又看她几眼,憨笑,从门口到巷子外的一小段路,一步三回头。

叶秋水目送他离开,见到他回头看向自己,摆摆手。

王聿章害羞地垂下目光,同仆人一起牵着马走了。

江泠侧过脸,看了看身旁的小娘子一眼。

她看着王聿章时,眼底满是笑意,就连他离开时,也要目送着,似乎很依依不舍。

直到王聿章走远了,站在门前再也望不见了,她才转过目光,揽着江泠的手臂,仰头说:“哥哥,我们回家吧。”

江泠“嗯”一声,声音低沉,与她一同跨进家门。

叶秋水喋喋不休,开了话匣子似的,围着他问东问西,“哥哥,他们说省试结束后还要殿试呢,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哥哥,你什么时候到曲州的,你怎么不提前写信告诉我一声,哥哥,你吃饭了吗,你考完后有没有好好休息?”

她的问题太多,都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回答。

“考完了,省试后要一个月才放榜,我回来是因为……”江泠话音顿住,说:“过节。”

叶秋水眼睛瞪大,须臾,噗嗤笑出声。

“就是为了寒食节呀。”

江泠被她按着坐下,她站在他面前,弯腰,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近在咫尺的脸,江泠一抬眸,与她眼睛里的自己撞上视线。

几个月不见,她长高许多,发顶与他肩膀持平,穿着绿罗裙,外罩一件泥金绯罗褙子,碎金花纹闪着细细的光泽,腰间裙带紧束,身形显露出起伏。

突然便长大了。

江泠有些恍惚。

“哥哥,你的眼睛很红。”

叶秋水直起身,“你先休息吧。”

“不急。”

江泠回神,看向她,“芃芃。”

“嗯?”

叶秋水应一声,可是江泠喊了她一下后,又不做声了。叶秋水有点奇怪,追问:“哥哥,你是不是要说什么?”

江泠沉默,片刻后问道:“你……与王家的郎君,相熟?”

“是呀。”叶秋水笑起来,“还有绪娘,就是聿章哥哥的妹妹,我们经常一起去城郊骑马,踏青,不过有时候绪娘课业没做完,女夫子不让她出来玩,就只有我和聿章哥哥出去骑马,哥哥,你知道的呀,以前在王家见过的。”

聿章哥哥。

江泠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不认识。”

她将方才带回来的风筝收好,挂在墙壁上,听到他这么说,还认真帮他回忆。

“以前绪娘经常找我玩的,聿章哥哥也在,哥哥你见过好几次呢,记性竟然这么差。”

江泠没有说话,看向一边,等她挂完了风筝,转过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堂中还摆着两个陌生的大箱子,叶秋水连忙走上前,打开一看,看见里面装满了小娘子喜欢的东西,胭脂香粉,磨喝乐,棋盘,绢花,香囊,还有好几本书。

叶秋水惊喜地张了张嘴,将什么王家哥哥抛之脑后了,蹲下身,脱了绣鞋,半跪在簟席上,一件件翻看。

“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正想看这个!”

叶秋水翻开一本医书,“我们这儿的书局没得卖,我跑遍了,他们都没有这本的刻板。”

不久前她曾在寄给江泠的信上随口提到一句,她有一本想看的书,但是曲州的书局都没有刻板,这本医书年代久远,许多书局都不再刊印。

没想到江泠竟然放在心上,真给她淘回两本。

叶秋水又拿起一只香囊,鼻尖凑近,轻嗅,这香囊据说是某个宫廷香师所创的配方,若用此物熏衣服,香气可经月不散,难怪方才打开箱子,便有一股浓郁的郁金香味传出。

叶秋水将它挂在腰间,捧起妆匣,草草趿着绣鞋走到镜子前坐下,拿出里面的绢花戴上,抚摸着鬓发,左看右看,笑着回头,问:“哥哥,好看吗?”

小娘子人比花娇,笑容灵动。

江泠说:“好看。”

她便笑得更灿烂。

注意力全放在江泠带回来给她的礼物上,难以再分心说起其他的人和事,江泠眉头微微舒展,心头一刹那涌现的烦躁被抚平了。

之后的几日,江泠回到曲州的事传开,各方的人都在打听考试的事,知州叫人过来请他过去喝酒,江泠去过一次以示礼数后就全都婉拒了,江家的人也来过几次,他们还不死心,希望与江泠冰释前嫌,能迎解元归家,江泠更加没有理会。

除此之外,来得最多的就是王聿章。

他正值年少,意气风发,心思都写在脸上,成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假借妹妹的名义来邀叶秋水出去玩。

叶秋水刚学会骑马,兴趣正浓,她有一匹小马驹,是王聿章送的,不过叶家没有地方养马,小马驹就被王聿章带回家,和他的马养在一起,两匹马感情深厚,牵出来,会互相蹭蹭头。

叶秋水拉着江泠出门,看她的小马驹。

“哥哥,你看,这是我的小马,叫小黑。”

马驹通体雪白,纯无杂色。

江泠瞄她一眼,不做声。

叶秋水抚摸小黑的背脊,转头对王聿章说:“你是不是给它喂太多啦,它怎么变胖许多,都要跑不动了。”

小黑打了个鼾。

王聿章腼腆地笑,他平时想芃芃的时候,就跑去给她的马喂草,睹马思、思人?

叶秋水牵着缰绳走到江泠身旁,“哥哥,今日天晴,很适合骑马,我们一起。”

“我不会骑马。”

江泠说道,他确实不会,以前宋氏不让他碰这些,后来腿坏了,更不会尝试。

“我教你嘛。”

叶秋水一听,更来劲了。

她可是两天就学会骑马了!天赋异禀,定然能教会江泠。

王聿章小跑过来,笑着说道:“你自己玩吧,我才教你多久,你可熟练了?还教旁人?这种事情万不能好为人师,骑马要当心的,哪能胡来,我来教江兄吧。”

他可得在芃芃兄长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留个好印象。

叶秋水听了,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骑马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游戏,一个不慎摔下来就完了,江泠本来就有腿疾,她要是瞎教,让哥哥受伤了怎么办。

“哥哥,聿章哥哥骑术很好的,先前就是他教会我骑马的。”

江泠声音淡淡,“我此番回到曲州事出有急,放榜前还要回到京师,时间紧迫,分不出心思做其他事情。”

王聿章“啊”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江兄回来是有事情,他还要赶回京师去参加殿试的,来回路程将近一个月,他在曲州待不了几天。

叶秋水也没心思骑马了,将缰绳递给王聿章,又跟上江泠,“哥哥,是我胡闹了,不该拉着你出来,你本来就连夜奔波,还没有好好休息。”

江泠轻声道:“没事,别想太多,你想去玩,那便去吧,我等你。”

她摇了摇头,“我不玩了,我同你回去,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儿,多说说话。”

江泠一走又不知道多久。

他眼神柔和下来,点点头,“好。”

叶秋水扬声对王聿章说:“聿章哥哥,不好意思啊,我先同我哥哥回去了,改日再约。”

王聿章牵着马,下意识跟上前几步,但芃芃只顾着与她兄长说话,没注意到他。

他停下来,叹了一声气。

站了会儿,回神,连忙骑上马往家赶去。

“母亲,母亲!”

王聿章跨过门槛,大步冲进后院。

远远就听到他高喊的声音,王夫人神情疑惑,站起身,少年掀开门帘进来,气喘吁吁,额头也满是汗。

“哎哟我的儿,你这是干什么,跑得一头汗,快叫人擦擦。”

婆子拿着绢帕,走上前,抬手擦了擦小公子的脸颊。

王聿章气还没喘匀呢,便急道:“母亲,我要提亲,我要娶芃芃妹妹,她兄长现在就在曲州,过两日又要走了,快些准备,明日我就带着聘礼上门求娶。”

他一张口就是要娶妻,王夫人都吓住了,一旁正在嗑瓜子的王绪维也站了起来,“怎么这么着急啊。”

“儿啊,你发什么疯呢?”

王夫人抬手,拍拍他的脸颊。

王聿章拉下她的手,神情焦急,“我认真的,芃芃是解元的妹妹,她过两年就及笄了,到时候求娶的人更多,解元去了京城后,等他被授官,谁不想娶他的义妹,我们王家哪里争得过,解元现在就在曲州,我不抓紧提亲,等他走了,我同谁说去,早点将事情定下来才好!”

王聿章一口气说完,期待地看着母亲。

王夫人却皱了皱眉。

“你要娶叶秋水?我原只当你们小时候便认识,感情好,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心思。”王夫人抿了抿唇,“聿章,那丫头出身低贱,她性子虽好,娘也喜欢,可嫁到我们家这实在……”

王夫人为人体面,再怎么欣赏叶秋水那个孩子,但也不能忽视她身份的低贱。

“我们王家虽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不指望娶王侯公爵的女儿,但……也不能任你胡来。”

王夫人摇头,“你不能娶她。”

王聿章急了,他知道母亲是嫌弃叶秋水身份卑微,嫌弃她出身低,王家虽然并非权贵,但族中却也曾出过当官的。

她欣赏叶秋水伶俐机智,但若让叶秋水嫁进门,那是远远不够的。

“母亲,事情不是这么论的,芃芃的义兄,是解元,前途无量,她哪里算得上身份低贱,江解元自宗族除名后孤身一人,他就这一个妹妹,将来他入仕为官,求娶芃芃的人不会少的。”

王聿章哀求道:“阿娘,我真的喜欢她,你知道的,她人很好,古灵精怪,你也喜欢她不是吗,母亲对她知根知底,芃芃的性子,不会生事的,这样的儿媳,难道你不喜欢吗?”

他有理有据,一遍遍劝说王夫人。

王夫人也算是看着叶秋水长大的,听他这么说,也有些犹豫了。

是啊,那是个知根知底的好孩子,为人和善,将来若托付中馈,以她的能力,也定然能将一门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出身差些,倒也不要紧,他们王氏不是什么眼高于顶的人家,新妇有什么礼数不全的,好好调教就是了。

王夫人叹了一声气,“你既然有此意,为娘自然是依你的,只是……你可曾与她说过,可曾问过解元的意思?”

见母亲松口,王聿章眼底露出喜色,笑起来,“还没有,我准备准备,明日就去问,早些将事情定下来。”

“好。”

看着儿子那喜上眉梢的模样,王夫人很无奈。

他都没停留片刻,转身又焦急忙慌地走了,王夫人喊了两声都没听见。

她气得发笑,扭头对女儿说:“瞧你兄长那不要钱的模样。”

王绪维哈哈大笑。

放榜的日子还有半个月,江泠收拾东西又要准备出发。

叶秋水帮他将衣物归整好,抿着唇,将伤感都忍了回去。

“哥哥,衣袍都装好了。”

她闷闷的,说话带着鼻音。

江泠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小娘子精神软趴趴的,浑身上下充满了丧气。

江泠回来只待了三日,明日又要离开。

他垂眸看着她。

其实本来,他有些话要问,这次赶路回来,也是想早点带她去京城。

春天到了,护城河冰雪消融,画舫游动,这个时节,京师有许多热闹的集会,每年春天,帝后二人会出宫行亲耕礼,文武百官随行左右,场面壮观,江泠想带她一起去看。

只是回来后见到她,又突然犹豫了。

叶秋水现在还想去吗?她会不会已经有更想做的事情了。

少女一天一个模样,心思也让人捉摸不透,他不知道要不要开口,问她愿不愿意同行。

“芃芃……”

江泠刚叫了她一声,门外突然传来呼唤,一名宝和香铺的伙计在门外探头探脑,“小东家在吗?”

叶秋水抬起头,出门,“在的。”

伙计说道:“东家,铺子里有批货出了点问题,我们都等着您拿主意呢。”

“好,我这就来,你等等。”

叶秋水偏头对江泠说:“哥哥,我出去一下。”

江泠颔首,“好。”

她跟着伙计出去了,一边走一边询问具体情况。

江泠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回头,看着堂中两个敞口的大箱子,他蹲下身,继续收拾东西。

“芃芃妹妹……”

不一会儿,外面又有人喊。

江泠手上动作顿住,眉心皱了一下,他站起身。

王聿章来了,少年玉面青袍,笑容爽朗,见到是他,嘴角弧度僵了一下,探头往江泠身后张望。

“她不在。”江泠开口,音色清寒,“王公子何事?”

王聿章缓缓呼出一口气,有些紧张,迟疑地走上前,“江兄……”

一抬眸,发现江泠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王聿章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江解元身形高大挺拔,王聿章以前听说过他,书读得很好,后来家道中落,又遭叔伯欺压,孤身一人退出宗族,腿还落下终身残疾,这两日看他,确实腿脚不便,微微跛足。

但他气度威严肃穆,旁人第一眼看到他,根本注意不到他身体的残缺,王聿章也不是没见过面的黄毛小子,出身不低,还在京师呆过几年,见惯大场面,可在江泠面前,就是有些怂,大概是要即将开口求娶对方妹妹的缘故。

他喉头滚了滚,有些紧张,缓了片刻,扯出一个微笑,“我其实是来见江兄的。”

江泠眼眸微眯,凝视他。

“江兄,我、我想……”

王聿章硬着头皮,竭力保持镇定,他抬起头,直视江泠,神情郑重,“我想求娶令妹。”

话音落下,江泠神色微怔。

求娶?

他几乎是惊觉一般意识到,叶秋水竟然已经到了能嫁人的年纪。

他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一天,芃芃是个女孩,长大了,就会有人求娶,有人说媒,到了年纪,她会嫁人生子,会有属于自己的小家庭。

这一天,来得很快,来得猝不及防。

王聿章弯腰作揖,行礼,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可等了片刻都没等到答复,他疑惑地抬起头,发现江泠还在怔愣中。

“江、江兄?”

王聿章迟疑开口。

江泠回过神。

王聿章一鼓作气,继续说:“我与芃芃小时候就认识了,彼此知根知底,年纪也相仿,江兄,你放心,我会对芃芃好,珍视她,爱重她,我等不及日后了,我想先提亲,等她再大些,就迎她过门。”

王家在曲州是豪族,王家公子今年十五岁,据说去年也过了县学考试了,人品贵重,性子也风趣爽快,家世清白,人无不良嗜好,的确是个好郎婿。

江泠只是沉默。

王聿章手心都紧张得冒出了汗,怕江泠不同意,他正在绞尽脑汁想说辞。

许久,江泠才道:“婚姻乃人生大事,我不能替她作主,要问问她的意思才行。”

王聿章松了一口气,虽然江解元没答应,但怎么也不是拒绝的话,那就好,不是坏结果。

王聿章扬起嘴角,“是是是,我倒忘了,等芃芃回来,我再问她。”

听到她的小名从别人嘴里念出,江泠心头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他“嗯”一声,回屋。

王聿章很有耐心,从白天等到黑夜,但叶秋水不知被什么事情缠住,一直没有回来,王聿章等得很着急,不停来回踱步,又请仆人去香铺打听。

仆人回来,说:“前几日下雨,铺子有些沉香受了潮,工期便赶不上了,叶小娘子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事呢,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他去了铺子,看到叶秋水流利指挥众人,铺子上下全听她调动,大家将她视为主心骨,什么话都要问一句,仆人不禁感叹,那可真是个厉害的小娘子啊,难怪郎君喜欢。

王聿章站起,“我去找她。”

“王公子。”

江泠喊住她,“这件事今日暂且搁下吧,铺子人来人往,也不是谈事的地方。”

王聿章反应过来,脚下停住,哂笑,“江兄说得是,我、我有些太着急了。”

他尴尬地搓了搓衣摆,“那我……我先告辞了,明日再来。”

江泠垂首不语,王聿章再坐不住,起身告辞离开。

又过了半个时辰,叶秋水终于回到家,她脚下匆忙,怕在铺子耽搁太久。

“哥哥……”

她进了屋,先找江泠,看到他还在,安心下来。

江泠说:“我明日才走。”

“嗯我知道……”叶秋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有些担心。”

她坐下,检查箱子里的东西有没有带齐。

江泠看着她的侧脸,目光划过她乌黑的发,卷翘的睫羽,微红的鼻尖,最后落回她的眼睛上。

“芃芃。”

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叶秋水抬起头。

江泠看着她,昏黄的灯光下,眸光寂静幽深。

他轻声问:“你喜欢王聿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