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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犹怜是盟主(95)

作者:月出云

“虞都监,你今日来府中,不会只是来探望我的吧?”画角想了好久,终于问道。

虞太倾回眸瞥了她一眼,那双好看的眼睛被夜里的水汽浸润的雾蒙蒙的,唇角便扬起一抹清淡的笑意:“我的来意已与林姑说了,一会儿你去问她便是。”

画角一愣,就这么厌烦她,连与她说话都不愿意了?

画角脾气上来了,又道:“那日在值房内是我莽撞了,我向都监致歉。”

他并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眼眸微微乜着,自有一种清绝的意味。

“都监不计前嫌,帮我驱戾毒救我一命,我实不知该如何感激……”

虞太倾忽然打断她,用一种平静而淡漠的声音说道:“姜娘子不必客气。你如暗夜明灯,斩妖伏鬼,救人于危难,实乃可敬可佩之人。初见时,你为救我而无奈之举,我心明了,却一再为难,是本都监小家子气了。此番,我虽救你一命,但你在九绵山也曾救我,如此两下里便算扯平了。姜娘子不必致谢。我不再怪你,也望姜娘子不要怪我害你被妖鬼所伤,你我从此谁也不欠谁。”

画角越听越觉得心凉。

怎么这话听着倒像是要与她撇清关系,再不来往?

一片瓣被夜风吹落,在微凉的夜风中翻卷着,画角伸手将瓣捞入手中,望着那一抹残红,心微微抽了下。

狄尘赶了马车过来,停在大门对面候着。

虞太倾又看了画角一眼,说道:“我知你术法高强,可这回的妖不好对付,你还是小心些,最好不要外出。”

“不劳都监挂心了。”自门洞里传来一道泠泠的话音。

画角回首,只见裴如寄缓缓自大门步出,星眸中闪过一丝波光,看着画角说道:“阿角妹妹若是想出门,自有我陪同,不会有事的。”

虞太倾敛下睫毛笑了笑,说道:“我晓得裴将军艺高胆大,但你那些功夫遇上妖物便如秀才遇上兵,只怕不顶用。”

“倒也没什么可惧的。”裴如寄自袖笼中掏出一物,朝着虞太倾扬了扬说道,“我有阿角妹妹的符咒傍身,一般妖物自是伤不到我半分。”

虞太倾的目光在符咒上流转一瞬,分明一怔,很快笑起来:“如此甚好,倒是我白操心了。”

言罢,他拱了拱手,转身走到马车前,掀帘坐了进去。

马车辗辗而去,很快便拐出了巷子。

画角这才收回目光,侧眸一看,却见裴如寄看着她眉头微蹙。

画角心不在焉地朝他笑了笑,问道:“你也要走?”

裴如寄点点头,早有护卫牵了马过来,他接过缰绳,望了眼画角。

门廊上灯笼的亮光映在眉眼上,那眸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

他说:“阿角妹妹,我有些后悔。”

他说着,翻身上马,一拽缰绳,打马离去。

===第97章 降服男子的招数===

裴如寄心事重重地打马回府。

那日,画角入了烈狱,他也算是体味了一回什么是心乱如麻、心急如焚,连着一晚上如坐针毡,不曾入眠。

这种感觉,自小到大,他还从未体味过。

他阿娘原是妾室,父亲和两个兄长待他很不错,过世的母亲对他虽说谈不上多好,但也没有苛责过他,吃穿用度从未缺过他什么。

他也交了一些狐朋狗友,平日里吃喝玩乐皆在一处,当面对他倒是客套,背地里不免说起他是妾生的。正如那日在牡丹宴,梁骜说他阿娘的那些话。

这让他自小打心眼里便晓得自己与那些嫡子不一样。

因此,他三更灯火五更鸡,严以律己、修文习武,为的便是有一日超越那些靠祖荫老子娘招摇的纨绔。

他做到了。

他考取了武状元,进入了禁军,是最年少的将军。

他想要什么,甚至不需要假他人之手,总会凭自己能力得到。

他沉得住气,也经得起磋磨。是以,他不曾焦灼过。

他曾想过,日后的夫人,必是他心仪之人。

当他听闻父亲给他定了亲,心中有些不满。

他早已打定主意在牡丹宴上相一个意中人,因此,赶在牡丹宴之前,尽快将退亲之事办妥。

但他没想到,在牡丹宴上,他一眼都没注意其他的小娘子,眼里只有她了。

到如今,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日那般仓促地提出退亲。

不过不打紧,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但凡想要的,有哪一样不是自己奋力争取来的。

裴如寄回到府中,便有婢女过来传话,说是夫人唤他过去。他换下外袍,到了裴夫人所居住的院落。

院内遍植曼陀罗,此时已到了绽放的季节,开绚烂,清香扑鼻。

一阵清歌声自院内凉亭传来,歌声悠扬动听,婉转和媚。他阿娘身着软红罗裙,簪钗曳环,正在吊嗓子。

她年轻时曾是妓馆歌妓,当年便是凭借一曲《点绛唇》赢得了裴如寄父亲的青睐。这么多年,她的嗓音依然如莺鸣鹂啭,分外动听。

裴如寄站在廊下,并未过去打断她。

他望着阿娘鸦黑的发,窈窕的身姿,也有些惊讶三十大几的人了,倒是未见岁月的痕迹。

裴夫人一曲而终,回首看到裴如寄,含笑出了凉亭。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晚,可用过饭了?”

裴如寄说用过了。

裴夫人到屋内坐下,灯光给她的面庞笼上一层淡淡的光,越发显得雪肤如玉,吹弹则破。

裴如寄问道:“儿子都快及冠了,阿娘倒是不见老。”

“阿娘怎地不见老,你瞧我这鬓角的白发。”裴夫人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鬓角。

裴如寄凑过去,看了好久,并未看到白发。

裴夫人笑了:“傻孩子,娘能让白发留着?每日里揽镜自照,一看到就拔了。别人都是嫌娘老,你倒是奇了,嫌起阿娘年轻了。”

裴如寄忙摆手道:“哪里,儿子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随口一问罢了。”

裴夫人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说道:“这有何奇怪的,自是阿娘会养颜的缘故。”

裴夫人说着,示意随侍的婢女退出去。她起身行至内室,片刻后捧着一个瓷盒走了出来。

“这是你这个月的药丸,每月四丸,切记得服用。”

裴如寄打开瓷盒,便见里面放着四粒鸽卵大的棕黑色药丸。

“娘,这些药丸吃了这么多年,可否停了?”

“那可不行。”裴夫人摆手说道,“寄儿,娘不是说过吗?伱出生时身子骨弱,几欲丧命,若非这些药丸,你只怕活不过这么多年。再服用两月,便满二十年了,待你及冠后停用就好,这会儿停了,说不得会前功尽弃。”

裴如寄皱眉,并未说什么。

裴夫人生怕他停了丸药,又道:“这可是阿娘向林隐寺的树仙求来的仙方,是极灵验的。虽说如今林隐寺破败了,但当年可是香火鼎盛。”

“树仙,你原先不是说从高僧那里求来的吗?”

“的确是高僧,是娘说错了。”裴夫人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又解释道,“你道阿娘为何年及四十瞧上去还如此年少,也是用了药的缘故。”

裴如寄吃了一惊:“阿娘也在用药?也是树仙开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