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一和季涣也混在人群中出了酒馆,然后跟了一条街后,闪身入偏僻的巷子。
“先生,我们去哪儿?”季涣沉吟了一下道,“不如去找甄峻甄先生?”
来时的路上,季涣看着他们聊的挺投机,而且甄峻为人似乎不错。
“不。”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宋初一不会相信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还是回那个小院。”
两人匆匆返回。
小院里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女正在用削尖的木棍在院子里翻土,似乎是准备播种。
其中一个少女看见季涣,满脸惊喜的笑着去拉扯另外一个少女。
她们丢下木棍,飞奔过来开门,身子躬成虾状请宋初一和季涣进院。
方才少女欣喜的模样,竟是露出了几分明丽来。宋初一不禁打量起两个人。
季涣一看见宋初一这个表情,心知她怕是又动了捡人的心思,立刻道:“先生,我们还有正事。”
这么一说,宋初一也就暂时收了想法,道,“我和他还要在这里住上几日,你们继续忙吧。”
屋里传出哐当咣当的织布声音,宋初一坐在廊上看着两个少女翻土。季涣在院中来来回回的走。
快至傍晚的时候,妇人才从屋内出来,看见季涣和宋初一也十分欣喜,“奴去做饭。”
夕阳金红,宋初一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迁徙回来的雁,空气中充满泥土的味道,心中不禁舒展开来。
好像很多年前,她与父亲居于山下的时候,那老叟也爱折腾院子里的土地,每天晚上观星,对她扯大牛皮,说哪日哪日必有雨水,但他的水平与宋初一现在差不多,没有丝毫准头。
院子里的那块地,也从来没有种出过东西。
她记得那年刚入冬不久,她与父亲已经饿了两天,父亲还染了轻微的风寒症。那日傍晚,就如现在一样的景象,有一个年轻的客人来访,父亲亲手把她托付给那个人。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老叟老泪纵横,她离开院子的时候,听见了他嚎啕大哭的声音。
季涣心里焦躁,但看见宋初一闭着眼睛,面上带一丝似高兴又似悲伤的笑。金红色的阳光镀在她身上,显得无比柔和。
这一刻的宋初一显得很好看,纵然季涣觉得这份美好,与是不是女人毫无关系。
两名少女将整个院子的土都翻了一遍,妇人也将饭菜端到外面的石几上。
“先生、壮士。”妇人轻唤一声,“可食了。”
宋初一与籍羽坐到几前,妇人打开陶罐,里面竟然是白米饭。
妇人给宋初一个季涣盛了饭,才返回屋内,招了两个女儿去小棚子里吃。
宋初一吃了两口,回头看了一眼,只匆匆一瞥便能轻易分辨出,妇人盆里的是豆饭,两个少女碗里却是白米。
两个孩子时不时的要将米饭拨一些给母亲,妇人却低声说了些什么,她们便不再坚持了。
宋初一顿了一下,端起碗走到妇人面前,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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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个月前(大概是)被车压的脚趾甲至今才长出来三分之一,尼玛宅了那么久,今天一出门又出车祸了,浑身擦伤数处,膝盖受伤,好在没什么大问题,而且今晚打字好快。默……于是其实我适合被虐???
第一百一十章成名不成功
母女三人仰着头,迟迟不敢伸手接。
“我没食欲,你拿去随便处置!”宋初一说完将碗放在地上,转身进了屋。
季涣莫名的看着屋门口一眼,继续吃饭。
休息了一晚。
次日清晨,宋初一喝完一碗面汤之后,便让季涣出去打探消息,她则继续坐在院子里看那对双生姐妹播种。
许是觉得宋初一比较好接近,季涣又不在,其中一个少女壮着胆子问道,“先生在看什么?”
宋初一淡淡吐出一个字,“土。”
纵然宋初一平时一副散漫的模样,面上也总挂着笑容,实际却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好接近。那少女能感觉到她的冷漠,也就不敢再搭话。
才见过寥寥几面,宋初一便已经能分辨出这长相一模一样的姐妹,她们其中一个神情还算灵动;而另外一个却显得如一潭死水,偶尔会露出羞涩、恐惧之类的表情,但让人觉得没有活力。
刚过午时,宋初一觉得有些困,起身正准备去睡个午觉,转身的时候,却看见外面三个人走过来,一个是季涣,另外两个却是……南祈和姬眠!
宋初一微微皱眉。
姬眠看见宋初一,疾步走了进来,几个箭步便冲到她面前,狠狠锤了一下她胸口,“你这个混蛋!走也不说一声,来也不说一声,我以为我们相识虽短,但总算是相投。没想到你从未曾把我当朋友看!”
“咳咳!”宋初一捂着心口,抬脚便作势欲踹他胯下。
姬眠连忙跳开。
宋初一这才缓过劲来,道,“跟你说过不许捶我心口!”
姬眠见危险似乎已经过去,笑嘻嘻上去揽着她的肩膀道,“半年不见。你似乎变化许多,不过,这回是成名不成功啊!”
“哼,何止不成功,简直一败涂地!”南祈冷冷道。
宋初一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南兄山中为王啊!都快忘记昔日的一败涂地了。”
“怀瑾,你嘴上还是这么毒。”姬眠笑道。
宋初一拍掉他的手,道,“席地而坐,无茶待客。”
几人进了屋,就地坐了下来。季涣一直都不敢直视宋初一。他两次和宋初一出去,都不曾被熟人逮住,这次独自出去,明明也很小心,却没过半个时辰就撞见了南祈和姬眠。
“怀瑾,籍师帅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姬眠叹了口气道。籍羽常常出入砻谷府,姬眠与他虽只是点头之交,但从心里佩服这个忠勇的汉子。
宋初一道,“他们严刑逼供?”
姬眠点头,“这些天魏国使节逼的紧。君上没办法,只能逼问籍师帅,可他死咬着说不知道,你知道的……这一急,逼供的人下手也就没顾忌。而且今早将军说,使节不知为什么,忽然要求把籍师帅斩首。就在明日午时。”
“他们约莫是知道我大概的行踪了,想逼着我现身。”宋初一道。
魏国的密探比博弈社还要强几倍,而且遍布列国,各处的消息一汇总,他们便能猜到宋初一大概在哪一片地方。
而且就算宋初一不现身。杀了就杀了,他们既然已经知道她大致的位置,找出她也只是时间问题。
“在何处行刑?”宋初一问道。
“在东街的土台。君上亲至为籍师帅送行。”姬眠顿了一下,转而问道,“你打算出现去救人?”
宋初一点头。
“你了解卫侯多少?”南祈盯着她的眼睛,“他并非是一个懦弱仁慈的君主。”
“那又如何?”宋初一淡淡一笑道,“我对很多人食言过,但不会对籍羽食言。因为他讲信义,也一直信我。”
倘若不是信任,在赵国时,她也不能那么轻易的便将他撂倒;倘若不是信义,他也不会身受重刑,却还守口如瓶。
这样一个人,宋初一不会拿他的性命冒险。
“罢了,你既然如此说,我便当你有了妙策。今日随我偷偷回去吧,不让砻谷将军知道。”姬眠恳切道。
宋初一沉吟片刻,拱手到,“多谢两位。”
倘若他们真的想对她不利,直接跟踪季涣,而后带人杀上门不是更稳妥些?而且有一段时间的相处,宋初一对这两人的脾性算是比较了解。南祈出自黄老道学派,因道家不甚受重用,所以他只能寄身在小国;而姬眠是法家人,各国的变法刚刚落幕,他又不甘心做一个执法者,也就在卫国混日子。两人都是重志向而轻名利之人。
几人说定办法后,便立刻离开。
因姬眠的院子距离砻谷府稍远一些,所以宋初一与季涣便暂在他府内住一晚。
马车上,姬眠道,“有人暗中监视我们的院子,不过大约觉得你不可能冒险前来,所以松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