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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83)

作者:Twentine

周东南看他,矮个子一抬眉,额上都是褶。“兄弟现在发了,是不是多少噼点意思一下?”

周东南回过神。

“不给。”他说。

矮个子脸上一晒,火上心头,反射性地又想动手,可转念又想到之前被人吩咐的,只能把气咽下去。

他冷嗤一声,态度不佳地说:“拿了就赶紧滚,再赖就不是拿钱了,那是拿命!”

说完,矮个子从周东南身边走过,狠狠撞了他一下。

周东南把卡拿在手里看了一会,然后掏兜,把一千五百万的卡和刚刚卖菜的百十来块零钱放到一起,卷了卷重新塞回兜里。

回到摊位上,旁边的那位帮忙看摊的男人问他:“怎么了?那谁啊?”

周东南摇摇头,“没事。”

“看他那样挺凶啊。”

周东南收拾好东西,说:“没什么,谢谢你帮我看着。”

“哦,没事。”那人往旁边努了努嘴,“你快去吧,人家等了好长时间了。”

相距十几米远的市场门口,成芸静静地站着。

她寂静而立的样子像一根黑色的锋羽,在寒风之中独立,冷漠地期待着什么。

周东南把羽绒服穿好,围巾系上,朝着她走过去。

“饿了么?”他问她。

“还行。”两人一边往外面走,成芸一边说:“你饿了吧,想吃什么?”

周东南斜眼看她,成芸说:“请你吃顿饭,去不去?”

“回家吃。”周东南把手抬起来,给她看自己拎着的一袋子蔬菜和肉。

成芸一脸摒弃,“你从自己的店里偷拿的?”

“不是偷拿。”周东南说,“那个摊位是我帮别人看的,本来的摊主老婆要生孩子。我帮他看摊,每天吃饭的菜可以从这拿点。”

“我们说好的。”他又补充道。

成芸有点诡异地盯着他,“你才来北京多久,连菜市场卖菜的老婆要生孩子都知道了。”

周东南一脸淡定,说:“我给他们送过东西,聊天聊到的。”

菜市场门口的小路上不太干净,树根下面有堆积的菜叶子。成芸跟着周东南顺着小道沉默地走了一会,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她停下脚步,问周东南:“你摩托呢,今天没骑?”

“嗯。走着来的,反正离家近。”周东南转眼说,“你的车停在哪了?”

“你家楼下。”

就在这个不经易的瞬间,周东南的眼角瞥到马路对面,在一家小型的彩票中心门口,他又一次看见了那个矮个子。他夹在一群买烟和彩票的人当中,一身土灰色的衣服看着格外不起眼。

矮个子阴沉沉地盯着他。

“怎么了?”成芸问话很轻,神色淡淡。

周东南的目光从矮个子移向成芸的那一刻,忽然觉得周围好静。

有风吹过,吹起她漆黑的发丝飘在眼前,顺着脸颊弯出轻柔的弧度。她缩紧肩膀,从大衣的领口能看见细长对称的脖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人爱美,大冬天,她每次出现都穿得很少,单衣单鞋,漆黑的外衣。就算冻得唇发青,脸苍白,也一意孤行。

“真像只乌鸦……”他轻声说。

“什么?”

周东南抬起手,解开了围巾。

成芸眉头一挑。

他一只手拎着菜,只能用另外一只手给她戴上。围巾很长,围上之后两边搭下来,看着跟上海滩里的许文强一样。

周东南也觉得这样围跟没围差不多,又抬手把多出来的部分绕了一圈,结果绕得太随意,直接把成芸半张脸煳上,头发也弄乱了。

一边煳完,周东南又去煳另一边。

成芸忍不了了,她扯着围巾,露出嗔怒的双眼。

“周东南!”

周东南见她终于动作了,就放下手,说:“自己戴。”

成芸无话可说地哼了一声,把围巾重新戴好。

男人和女人系围巾的方法截然不同,成芸系好之后脖领还是露出一大块,周东南看着说:“你这样还不如不戴。”

成芸双手插兜地往前走,“够暖和了。”

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成芸转头,“干嘛,走呀。”

周东南迈开步子。并肩了一会,周东南默不作声地拉过成芸的手,成芸转眼看他,他只看着路。

寒风之中,好像有人嗤笑了一声,笑声几分不屑,几分绵绵。

另外一个人并没有在意,只是紧紧握住那只干瘦的手掌。

一路向着家走。

第四十七章

“先就这样吧。”

曹凯的声音压得很低,电话打完,他按断,慢慢直起身。

腰有点受不了。

这是一家高档日料店,宽敞的包间之内铺着榻榻米,方桌两端是两张藤编的和式椅。曹凯这种当量的肚子对于这种椅子真是深恶痛绝,可李云崇喜欢这家店,每每来的时候都跟曹凯说,你就当锻炼身体了。

门口进来一个传菜的服务员,端上两盘冰镇帝王蟹,又出去了。

“吃东西啊,发什么呆。”李云崇拿起一只蟹腿,对曹凯说。

“啊,好的。”曹凯也拿起蟹子,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李云崇的脸色,后者一派平稳,他估摸了一下觉得李云崇心情好像还可以,斟酌着开口:“李总,那个,钱……已经拿走了。”

店里环境幽深,有若有若无的音乐声,李云崇不发一言。

“可是,我听人说……”曹凯拿手蹭了蹭鼻子,好像不知如何开口。

李云崇眉头微皱,说:“有什么不能说的,婆婆妈妈。”

曹凯说:“今晚成姐去找他了。”

李云崇吃蟹不喜欢蘸酱料,饱满的蟹脚用工具一掐,咔嚓一声,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肉,纯纯的塬滋塬味。

曹凯接着说:“她找那个男的的时候,我叫去的人刚见过他,他拿了钱,不过出去的时候,他又领着成姐走了。”

他一边说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李云崇的脸。李云崇嗤嗤地笑出来,倒不见什么生气神色,只是笑到最后,太阳穴上的一条血管连到眉角,充胀起来,好像一条扭曲的蚯蚓。

“一晃多少年了,嗯?”李云崇笑嗬嗬地说。

他笑完,刹那间唇边抿起,眼神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