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来解毒的符是一种特殊的清瘴术,一这名就知道是庞戬教的。
庞师兄说了,医毒一道博大精深,临抱佛脚别惦记了,想防别人暗算,只要记一点——凡人不可能给修士毒,姑且不说毒吃了用没用,只要那玩意端进去,立刻就会触碰修士的灵感。
想给修士毒,一定要另一个玄门中人,用灵气编出毒瘴才行。
他不用管毒是什么毒,只要用清瘴术将毒里的灵气『逼』散就行,以修士的体质,鹤顶红断肠散随便喝。
奚平一开始还在琢磨,怎么编个瞎话,才能将他来的消息透给老庞。谁知思北楼一日游当晚上,庞师兄就穿墙去找了他,盯他将清瘴术练熟了,便嘱咐道:“安阳给的东,你记用这个过一遍。”
奚平:“……”
对了,这庞都统在金平城里都快修炼成精了,他都出来的事,老狐狸早闻出味不对了。
他俩虽然平互相坑,但一致对外的候还挺默契,一对眼神就能搭。
庞戬正『色』道:“你师父应该给你保命的手段了吧?”
“给了,”奚平也严肃地回答,“大砸钱术。”
“滚蛋,”庞戬踹了他一脚,又说道,“林昭理是个二百五,那个赵振威,我心思都在旁门左道上,这俩玩意都不靠谱。那个姓吕的是你先提醒我注意的,我不知道你怎么出来的,但我觉得你的想法对。”
奚平坐直了,就庞戬说道:“我查了此人出身,跟我一样,矿上长大的,成年后自己也做了矿工。他应该是生灵感极高,经年日久在灵矿上泡,机缘巧合冲开了灵窍。虽然不少驻矿管事都是这么入的门,但矿工开灵窍并不是什么好事——上面首先要怀疑你是不是监守自盗了,要捉起来严查好几轮,证没问题,才能以记名弟子身份留在驻矿办……至于你是被搜魂搜成傻子,还是过关当半仙,主要矿上没说得上话的人保你。当年保吕承意的人是梁宸。按理说这种大恩重逾山,认人当干爹都使得,但奇怪的是,这两人后来就没交集了。”
同在南矿小两百年,关系疏远如普通同僚,甚至交接灵矿的签章记录显示,十大驻矿主管中,吕承意与梁宸交接的次数最少。他俩像刻意避嫌。
“如果安阳问题,这一趟可能就凶险了,”庞戬道,“这么,你找个借,跟我留在矿上……”
奚平一就不干了,心说那我不白来了吗?
“险种求富贵,没准还能『摸』到对方老底呢。”奚平道,“师兄,兹事体大,你手人间行们基本都是大家出身,身份背景盘根错节。如果安阳殿都问题,你说你现在信得过谁?”
庞戬:“……”
他确实没人可以用。
“还得靠我吧。”奚平『舔』了『舔』嘴唇,“放心师兄,没人知道我是生灵骨,就算说我拜入飞琼峰,我刚入门没几,他们也不会把我当回事的。实在不行我还能出卖『色』/相,这点比你强,你承认吧?”
庞戬:“臭美什么,小白脸。”
他皱眉忖度再,实在也没别的办法。
“如果这里面安阳的事,我想不通图什么。大宛就是们家的,失心疯了么,伙同别人偷自己东……”庞戬又皱眉道,“咱们已经知道,这伙‘家贼’通的是南蜀。”
奚平反应很快:“他们要什么事找外援,肯定要借用南蜀的力量。”
“南蜀好说,你都祸害过他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庞戬摆摆手,“我要提醒你,小心楚国和北历——尤其楚人,那灵兽池边就他们搅合。”
奚平对家国事一窍不通,茫然地“啊”了一声:“为什么?”
“因为南蜀与我国不接壤,你个不学无术的东!”庞戬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虽然凌云那帮驯兽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好货,但他们肯定不希望到我大宛国内动『乱』。如今阖已成‘百『乱』之地’,蜀国国力对上楚国项氏没任何胜算——路上给我好好读点书吧,少爷!两百年内的历史起码知道一吧?”
“唉……”
奚平想起“读书”俩字,就跟中了诅咒似的,全身的懒筋一抽一抽的疼。他狗似的在栏杆上赖了半,见大海全是水,实在没什么好的,船上的邪祟们这会儿也消停了,只好无所事事地游『荡』回屋,拿出庞戬给他的《行散记》。
一翻芥子,他顿了顿——芥子里一堆东。
点心、特制的胭脂、小玩意……那是安阳长公主让他带回去给崔夫人的。
东他都很小人之心地检查过了,没问题。甚至奚平大略一扫,胭脂的颜『色』都是他母亲平偏好的。因他随提了一句荷花酥,周晴让人在思北楼给他包了好几大盒。
临,那位殿还特意拉住他嘱咐说:“你林师兄要巩固修为,没大事不会轻易出面,路上都你吕师兄的就行,他跑了一辈子灵石押送了,什么都知道。”
奚平叹了气,周晴不是胡说,年轻应该确实和崔夫人交情。让他“都吕师兄”的,是因为以为吕承意是自己人。
还自以为在这条杀人船上,给他指点了一个安全区。
“晴姨,”奚平当没忍住,试探安阳道,“你在矿上干得又不开心,憋憋屈屈的,干脆回潜修寺呗。当几年管事,以后进内门好,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根本配不上你。”
周晴当笑容一淡了,那张少面孔突然就染上了风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这姓周,陛尚在殚精竭虑,我能抛他,自己遁入深山吗?只是本领限,能帮他的不而已……你小孩子家不懂。”
所以你就“帮”他里通外国,盗窃自己家的灵矿?
奚平确实没懂,此想起来仍百思不得其解。
他带不带地随手翻书,又“见”船上被他标记过的太岁信徒在求神保佑,便用灵台“了”过去。
只那信徒对吕承意道:“‘蜃气散’第二副已经给那姓林的吃了,后日一早最后一副,当即可见效,到候咱们正好到返魂涡,兄弟们都做好准备了。”
===第50章 山陵崩(二)“啊哟”奚平自言自语……===
奚平倏地坐正了, 凝神眉心,船队中,所有角落里邪祟的窃窃私语都落到了他耳朵里。
“……四更……”
“……盟友回信确准误, 蜀人以邪祟身份……”
“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啊……”
“到时候除秽水龙……”
“蜃气散毒发……”
“放心, 水龙能控制住……”
“铭文与大阵……”
来了!
奚平手指敲打着自己的膝盖, 琢磨他应该怎么办。
他双手的骨琴比以前好用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除了师父那贵死人不偿命的剑气外, 他的骨琴还是只有在“人有心”时, 曲才有意。比如生死一瞬时的琴音才有削山震石的锐气,平时想用琴音打个靶,那肯定是时灵时不灵。
只有他左手能直接在人灵台上响的声弦有“他弦一动,别人就懵”的拍花子效。但这也是有限制的:首先, 对象必须是用血浸过转生木的“不平蝉”;其次,对方修为必须远低于他,凡人……他估计刚开灵窍的修士或许也行, 但天生灵感特别高, 或是修炼过十年的老半仙他肯定控不住;最后就是,他一段弦音只能影响一个人。
也就是说,对上吕承意, 奚平这个“初级太岁”最有效的武器只有坑蒙拐骗。
而这船队中除了常一, 船工和随从中少说还有十只不平蝉, 分散在不同的运石舰和护卫舰上, 奚平或许能在他们动手的时候伺机搞一点破坏,不可能控住全场。
除此以外, 奚平知道自己有一个劣势:尽管这段时间他自认为非常用功了, 是不可能像那些老半仙一样熟悉护卫舰上的各种铭文和法阵——他每天被师父满纸圈错的功课也能帮他打消幻想,踏实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