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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83)

作者:priest

灵兽池中养的多是水陆两生的灵兽,水不太深,约莫四五丈而已。

奚平一落到池底,再不耽搁,直接将共此时印按在了池底,准备跑路。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奚平:“……”

他来不及细想什么原因,方才被他戳了一刀的金甲狰就被双方修士联手按进了水,朝奚平砸来。

奚平忙飞身躲开,然而灵兽是有灵智的!

好不狼狈的金甲狰立刻认擦身而过的贱人就是刚才捅了它的凶手,这大伙在水下灵活得不可思议,倏地一转身,朝奚平咬了过来。

不好,苦主来讨债了。

奚平恨不能长条鱼尾巴。

他在水走转腾挪,几乎游了整篇《逍遥游》,几次感觉巨兽獠牙擦过他后背。

而这时,好巧不巧,方才被他弄破的捕灵网一起追了过来!

奚平浪了一晚上,几乎忘了自己姓什么,这回算是遭了报应。

情急之下,奚平再一次被巨兽『逼』到池底时,盖了一个“天涯共此时”。

两个共此时印相距不过百步,两印相合,灵兽池底的空间瞬间扭曲。

因为只是开窍级的仙器,共此时印合上后,两个交汇的空间十分有限,大约只能容几个人一处穿到另一处,像金甲狰这种尺寸的仁兄是绝对过不去的,奚平想借此机会甩脱四脚的食人鱼。

谁“轰隆”一声,池底闪过了不祥的银光。奚平眼皮一跳:这灵兽池底怎么有隐形的铭文?

共此时印将两地重合,也把两块地方的铭文交汇到了一处。奚平来没过的神秘铭文一下被惊扰,巨大的气流池底呼啸而起,当头给穷追不舍的金甲狰撞毁容了。

奚平四肢并用地滚了去,忽然身下一空——这破池子居然不是实心的!

铭文一炸,它漏了!

灵兽池面上起了飓风,水张开巨大的漩涡,不光是水中灵兽,连水面上的南阖旧迹、水边草木砂石、乃至于半空中的修士……都往吸去。

黑衣人也好,灵兽牧场的南蜀修士也好,一时间都顾不上对掐,全体屁滚『尿』流地四散奔逃。

筑基大能在此,好几十号人打得电闪雷鸣,愣是没有他奚士庸一个人弄来的动静大。

庞戬服得五体投地,不是服奚平,是佩服永宁侯两口子——将这么个东西养活了二十年没秃,这是什么天赋异禀,不是天仙转世他不信!

就在这时,西天蹿起一簇烟花,有一队飞马迎风而来,隔着老远便朗声:“我等乃西楚驻地修士,特来相助友邦,何方妖孽在此造次?”

庞戬皱皱眉,怎么楚人也来凑热闹?越来越『乱』了。

他犹豫了一下,纵身跃入『乱』成一锅的灵兽池中,往大漩涡深处扎去。

奚平一时间看不也听不,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脚下巨大的引力给抻长了,要不是开窍期修士身体强韧远超凡人,他估计自己已经被拽成两截了。

他试着弹骨琴,然而手背上青筋暴起,削掉了半个飞琼峰的琴音却微弱得自己都听不——他根本凝聚不起灵气,好像经脉断了一次。

不对……

奚平忽然意识到,不是他经脉断了,是他周围涌动着狂暴的灵气,洪水似的冲过他不够宽广的经脉,他没法自控。

突然,将他往下拽的坠力消失了,奚平被水流团成一团,跟一堆与他一晕头转向的灵兽一起随水流往前滚去。他抱着头躲开一头灵兽甩过来的尾巴,闭着眼揪住,借着灵兽的体重稳住自己。

不过了多久,水流渐渐慢了下来。

奚平这才发现,自己揪住的还是头金甲狰——鼻子还是歪的。

不要脸如他,一时也不该作何反应,只好给狰兄笑了一个。

金甲狰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人老可着自己祸害,冤路窄,回头就要把他嚼了。

然而巨兽的大嘴没来得及扣下来,就被一支形的金箭『射』穿了上颚。

巨兽撞在旁边石壁上,涌来的血把奚平喷成了血人。

奚平被人一把提起后颈,拎了起来。

奚平一回头就看庞师兄气急败坏的脸,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庞戬就挥起大手,一巴掌糊在他后脑勺上。

奚平在水喷了一个圆滚滚的气泡,被庞戬拖着,穿过旁边的石壁。

他也不自己在石头几进几,姓庞的穿山甲进石壁如履平地,钻得他找不着北。约莫有一炷香时间,他耳畔“哗”一声响,被庞戬水拎了来,两人到了一处有人工痕迹的地洞中。

半仙也快憋死了,一口久违的气息滚进奚平的肺,他咳了个惊天动地。

“庞……喀喀……师兄你卡着我脖子了……”

庞戬冷笑:“我要是能顺手勒死你,能得个泽被天下的生祠。”

奚平话来得可快:“以后逢年过节,人人参拜,庞老爷保佑娇妻美妾、三年抱俩,包治百病,心诚则灵。”

混账!

庞戬实在没忍住,将他揪住捶了一顿。

捶完,庞都统也觉得匪夷所思,奚士庸这子总有办法把别人的心智水平拉到同他一的高度,让每个打定了主意“不和他一般识”的人破功,便:“过来,我不打你了。”

奚平不上他的当,穿着湿淋淋的夜行衣,他蝙蝠似的盘在地洞顶上不下来,控诉:“你恃强凌弱……跟你好才不同你来酸文假醋套,不识好人心。”

庞戬奇:“你才认得我几天,这么自来熟?”

奚平探一颗老不正经的头颅,冲他弹了下舌头:“方才我一不心砸穿了灵兽池底,师兄你跟下来做什么?”

庞戬嗤:“自作多情,我是看在你师父的份上,怕把你命落在这,没法同支将军交代。”

奚平就说:“难怪我师父可喜欢你,说什么都‘问你庞师兄’‘叫你庞师兄带你去’。”

庞戬:“……”

有么一时片刻,这嘴比箭利、不羁不驯的汉子汗『毛』都奓起来了,竟卡了壳,差点结巴起来:“你……你这……”

这子绝不是什么天真烂漫口遮拦的公子哥儿,庞戬早看来了,他就是白脸没好心眼,故意卡在“礼”和“坦率”的边界上溜达,专门踅『摸』人软骨戳。

庞戬:“……你师父真么说的?”

娘的,还一戳一个准。

“还……嘶!”奚平往后一仰,不提防后脑勺碰到个硬东西,他骂骂咧咧地回手一『摸』,将一东西墙上掰了下来,“这是什么玩意?”

以半仙的视力,黑暗是用不着点灯的。

奚平认自己掰下来的是个壁灯底座,有年头了——现在早没有人再用这种油灯了——底座不是镀月金的,有锈了,依然能看雕工繁复精致,近乎奢华。

他将灯底座凑近闻了闻,闻到一点浅淡的花香。

玄门没有赐下镀月金的时候,凡间冶金技术不足以支持机器,会儿工人主要是手工艺。将工艺做到了极致的其实是南阖,此地曾经过数能工巧匠,至今工部典藏的古老技艺中,一半是南阖本。

据说当年南阖王室会用一种特殊的灵鲛脂混在灯油,叫做“月融香”,点上一碗,宫室中香气百年不散,丹桂坊曾经时兴过这种月融香蜡。

奚平凭着临发前补的点地理,想起蜀国驻地似乎在原南阖国都。

“师兄,这怎么有南阖时期的古董?”

庞戬接过灯座看了看,听他讲了灵兽池底下匪夷所思的铭文后,大致掐算了一下方位,嘀咕:“别是当年南阖皇城有密……”

奚平:“啊?”

“灵兽池就是当年南阖皇室行宫的‘一线瑶池’旧址……我天,你怎么这么不术。”庞戬,“我方才穿过灵兽池底,一路被水流往东冲,我算着,应该是离当年南阖皇城不远了。”

奚平立刻想起“常一”句“他在找”:“难怪他——我是说今天晚上假扮邪祟的帮驻矿的师兄,在灵兽池弄么大动静,原来他在搜蜀国驻地!他在找什么?不会就是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