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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105)

作者:priest

魏诚响身上的血污很快被『乱』转的海水涤『荡』一空,靠近了那奄奄一息的邪祟头头。

千日白,自称昭雪人,在百『乱』之地有几十个身份。他走私灵兽,私贩雪酿……钱多到足以支撑他这样的废物安全跨过筑基关,养着近百个美貌女。每每提及,他还要用万般无奈的语气,说什么“都是没办法的事,跟那些权贵打交道,就是得浑俗和光”,可叹一世光风霁月的真君子,活活被美女们『逼』良为娼。

千日白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连漩涡中四起的剑气都躲不过去,一眼看见向他游过来的“盟友”,大喜过望。

六十姑娘!圣女!

圣女冲他笑了一下,拉过了他硕果仅存的手臂。

得救了。

千日白整个人一松,几乎要散在她手里:以后昭雪人跟不平蝉就是过命的亲兄弟,我们一口吃的就有你们……

然后漩涡中一道剑气扫过来,那柔柔弱弱的“六十姑娘”突然按住他的脑袋,死命往下一压,千日白脸上的喜气还没消散,大好头颅就被魏诚响按在了那道剑气上!

锋锐无双的剑气洞穿了他的眉心,戾气仍不消,直接刺透了魏诚响的手心。她一身的血,疼得眼角抽搐了一下,却浑不在意,松开手,将这一具尸体也送进了深渊里。

老九被这变故惊呆了,一时间,这修为分明高于她的老半仙竟胆寒了,对上魏诚响的视线,老九连交手的勇气也没有,掉头就跑。

不她追,慌不择路的老九就被漩涡搅进来的南蜀破船拦腰撞了出去,晕头转向地打了个滚,一道剑气把他和破船一起穿成了串。

魏诚响愣了片刻,然后她用沾满血污的手攥住胸前转生木,朝着海面冲了过去。

“叔,”她睁大的眼睛里流过海水,“我报仇了,可我心里不痛快,我……”

转生木里悄无声息。

“……叔?”

奚平只来得及在驯龙锁里给奚悦下了一道命令:“上主舰,不靠岸不许下来!”

随后就在奚悦撕心裂肺的声音里被漩涡拽了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返魂涡将生灵与死尸一起拉向了海底,甩了出去。

奇怪的是,海底竟然是平静的。

奚平悬在水中,随波逐流,片刻后,他撞上了老熟人吕承意。

这斗心眼斗得东海炸锅的两位祸害彻底消停了,和平地一触即分。

相撞时,奚平的左手忽然轻轻抖动了一下,吕承意的尸体朝他左手低下头,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个狰狞的黵面。接着,尸体眉心缓缓析出了一团银光,从尸身上飘离后,往海底坠去,正好被奚平散『乱』的头发挂住。

刺眼的银光消散……那竟是一截指骨。

海底什么东西发出一声轻叹,吸着那截骨头往下走,指骨被奚平水草似的头发缠着,只好连着这个大累赘一起带了下去。

骨碰到海底的瞬间,海底现了奇景: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的铭文阵暴『露』出来。

假如个精通铭文的修士在此,一定会目瞪口呆——因为那不是世上现存的任何一种铭文字!

奚平和指骨就一起陷入了那铭文阵中,继而像是被什么吸了进去,人和骨一起消失了。

远在沽州的庄王灵感陡然被触动,右手拇指好像被烫了一下。

庄王一皱眉,将拇指缩进手心……奇怪了,他的灵感已经八年没被“那边”触动过了。

===55、第55章 山陵崩(七)种种安排看来都是垂死……===

第55章 山陵崩(七)种种安排,看来都是垂死……

灵感被触动, 现在只可是与有密切因果的,这样的实在不多。

庄王一抬头,白令就像的影子似的落在身边。

庄王没称谓没落款地问:“你上次给寄灵石的时候, 在什么地方?”

白令在耳边低声道:“已经到南矿了。”

庄王摩挲着自己拇指:算日子灵石押运船确实到东海了, 可眼下不是返魂涡的平静期么?

而且……为什么只有拇指?

耐心地等了片刻, 却再没有别的动静了。

方才一下好像是错觉。

“一会回去问问你家世子在哪。”庄王嘱咐了白令一句, 继而按了按眉心, 站了起来,“走吧。”

俩时身在一片刚砍伐过的树林,地面遗留着车辙与小小的木桩,枯枝败叶散落得到处都是, 像一地的残肢。

夜幕低垂,许多聚集在这,有本应上晚班的工, 有失业失地的流民乞丐, 周围摆了一圈棺材。

有些明显是刚入土不久又扒出来的,里头的死概还没烂完,透着股阴间的腐臭味;还有些经年日久, 棺木已经腐烂, 破木头渣滓掺着散碎的骸骨, 摆起来着实寒酸, 只好破布兜着。

庄王披着件月白的旧斗篷,穿梭在死鬼与活鬼间, 像个冷眼旁观的幽灵。

一个披麻戴孝的汉子站在一口新棺上, 正嘶吼着控诉道:“……们先要占耕地,耕地占完了占坟地,使活无片瓦容身, 祖宗也要变成孤魂野鬼!为平民怨,又出阴损主意,美其名曰另划一片荒郊供乡亲们迁坟,暗却挑唆伙为占地与阴宅风水反目!诸位,诸位!开眼看看谁是兄弟谁是豺狼吧!”

群起了呜咽,有跨过棺材握手言和,有烧着纸。一阵风吹来,纸钱和纸灰漫天飞,火星照亮了骸骨的眼眶,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法事。

不断有抬着棺材的在往这边聚,庄王背着手,迎着飞舞的纸钱,逆着群往外走。

和白令身上都带着符咒,凡看不见们,唯有几个混在群里的修士不动声『色』地往这边瞥了一眼,颔首让路,以示“同道,并无恶意”。

庄王不与任何“同道”,目不斜视,远离了群,才对白令说道:“我原没想到,在沽州,这些‘民间散修朋友们’竟也这样猖獗。沽州烂了,才是烂到根里了。”

沽州一带民风保守,百姓多『迷』信,自古最忌妖邪。

孝宗八年,几个云游的野僧行至地,恰逢时疫流行,因度牒不全,被恐慌的村民疑作邪祟,围殴至死。

类似的事层出不穷,史上记载,仅孝宗年间,就有上百因被疑使“魇胜术”,被扭送衙门,酿成无数纠纷和冤假错案。天机阁怕有利百姓恐邪,借机诬陷生事,特别在沽州一地成立了南北两个分,以便宜从事。

地方言,骂最重的话就是“秽生子”,意思是“妖邪后”。

庄王伸手夹住一张飞到肩头的纸钱,唯恐天下不『乱』地道:“五而已,恨不每天拿香灰洗澡的沽州自己站在棺材上,等着秽生子来救苦救难了,热闹。”

白令道:“属下已按您的吩咐,将几套常见制式铭文的拆解方法传出去了……只是殿下,现在越闹越,天机阁左支右绌,倘若惊动玄隐山,我们在其做的手脚是瞒不过去的。”

“不碍事,玄隐山不敢『插』手,”庄王悠道,“民怨既起,们现在也只假装‘仙不问凡俗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后捏着鼻子出来给各家的不孝孙收尸罢了。”

白令奇道:“这怎么说?只是为了名声吗?”

不说玄隐内门,就是些半仙,抬抬手也压死一堆凡,会在乎这点民怨?至于名声好不好听,全看粉饰得认不认真了,仙门若是在意,还拿不出一套冠冕堂皇的说法怎的?

庄王了起来:“就只怪南圣了。”

难得愿意讲仙史,白令总觉得听一次有一次进益,不觉聚精会神起来。

“几千年前,仙门格局未成,高手如云。些呼风唤雨的蝉蜕们,一些成了‘先圣’,开山立宗、享百香火;一些成了‘魔神’,身与神俱灭,永堕无渡海。”庄王一边说着,一边远离了群,火光在远处愤怒地跳着,淡淡地问道,“你可是为什么?”

白令迟疑道:“可是技不如,成王败寇吧?”

“到了们种境界,早就不是术法战了。”庄王不紧不慢地说道,“‘升灵’脱凡,‘蝉蜕’ 登仙,蝉蜕上,还有‘月满’。月满则成神成圣、入主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