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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245)

作者:意千重

陆缄沉默片刻,道:“这件事,先是有人居心叵测,接下来却是三婶娘不对。”

林谨容这会儿却不是要和他探讨涂……的行为有多么可恶,她要和他说的是宋氏婆媳,便善解人意地止住了他的话:“其实根源主要在那个居心叵测的人身上。她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夫妻失和,让你和婆婆生分离心,让三婶娘来逼你,让三婶娘恨我,最终,最难的人就是你。”其实身处漩涡中心的那个人不是林玉、

珍、不是涂氏、也不是她,而是陆缄。林谨容觉得,她必须让陆缄明白这个道理,她压低了声音,问陆缄:“不知这些琐事是否影响了你读书?”

陆缄虽没有承认,神色却十分凝重。怎么可能不影响呢?他这段日子临帖静心所huā用的时间比从前多了数倍,然则,也不是真的多有效果。那种烦乱是从心底生起来的,无法消弭干净。

林谨容适时结束了自己的话:“至于极力劝你收下陆绩这事儿,我就不多说了。这些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平日没有机会说出来,也不敢轻易说出来,稍有不慎,便有拨弄是非,多嘴多舌,不贤不淑之嫌。”陆缄放了手里的茶盏:“我本来打算明日再去寻马庄头,把这事儿定下来。此刻,我打算现在就去。你去给母亲请安,就说我有急事,

出去一趟,不回来吃晚饭了。”虽然拒绝了,但还得防着有人背后捣鬼,把马庄头这事儿给搅黄了。误了农时,便是一年的事情,还是小

心谨慎一点的好。

这话正中林谨容的下怀,由衷带出几分欢喜来,立刻就去给他取了外出的鞋来:“好。记得和三哥说一声,让他们小心着意些,工钱,你和三哥商量着办就行,不必再问我的意思。”正在笑呢,陆缄的手就在她脸上抚了抚:“你这样很好。”

林谨容淡淡一笑:“上次你和我说收拾孟婆子的事情,我想过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不信他们会就此罢休。可是我根底太浅,总是有心无力,觉着就似是个眼盲耳聋之人似的,总要事情发生了才知道,实在太被动。虽然不该拿这种事打扰你读书,但是”这话便有欲擒故纵之嫌了,陆缄微微皱了眉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道:“知道了。我去了。”

林谨容送他到门口,方又回身收拾干净”丁嘱了荔枝几句,又把樱桃放出去闲逛,然后去了林玉珍的房里请安。

陆云正陪林玉珍说闲话,见林谨容进来,立即就朝她身后看。不见陆缄,便道:“嫂嫂,我哥哥呢?”

林谨容上前给林玉珍行礼,笑道:“他有急事需要立刻出去一趟,有可能不回来吃晚饭了。让我和母亲赔罪,等他回来又来给母亲请安。”林玉珍皱了眉头:“他有什么要事?能有什么要事?”林谨容就道:“这不是於地了么,我那许多的地须得有个得力的管事,他便是去解决这事儿的。”

陆云笑了笑,道:“哥哥真是个急性子,这於地也得好些天水才会散去呢,马上就要吃晚饭啦,明日再去不是不可以嘛。对了,嫂嫂,他可是摔跤啦?”

林谨容道:“不是,说是吴襄和他玩闹弄脏的。”

林玉珍听见这个名字,由来生出一股怒气:“真是可恶!到处都有他,也不知道二郎是怎么想的,总喜欢和这轻狂之徒搅在一处,也不怕坏了名声。”

陆云垂了眼,低头绞着帕子一言不发。林谨容笑笑,低声道:“今日三弟向敏行推荐了一个人去管我的庄子。就是陆绩,不知阿云可还记得此人?”

见转移了话题,陆云才算是抬起头来,眼里带了几分鄙夷道:“他算什么东西!自家的嘴都糊不上,成日打秋风,还想给你管地?二哥没答应吧?”

很好,大家都一致。林谨容笑笑:“没答应,反而说是敏行太绝情,敏行就说,三弟既然这么想帮人,为何不先从自家做起,让陆绩去帮二婶娘和大嫂管地管铺子。所以闹了不愉快。”

林玉珍怒道:“管得还真宽!不管他们再用什么借口,都不许你们答应!”虽然是霸道的口气,可是林谨容很高兴,这意味着,林玉珍也提高了警惕,不会轻易接受二房诸如此类的提议。

第222章 雨夜

夜色渐浓,街上行人渐少,平洲城也渐渐安静下来。不知是否因为城外突然多了一片汪洋之地,空气里也凭空多了几分湿意,仿佛是要下雨一般,潮潮的,冷冷清清的。

庆阳街尾,一间不算大的铺子外头显出一片与众不同的干净,竹竿上高悬着的大红灯笼也格外引人注目。林世全与陆缄立在灯下小声交谈。他们刚送走马庄头和马庄头的两个兄弟并一个侄儿。由于陆缄表现出十足的诚意,马庄头也特意把自己的帮手带来给他们看,几人适才相谈甚欢,就在酒香菜香里,一片和气中把接下来两年的大事都给定下了,击掌为誓,绝无反悔。

林世全轻轻吐了一口气,笑问陆缄:“怎样,放心了吧?”

陆缄轻笑:“你念的经有念得不好的么?”

林世全也笑:“经再念得好也要有人听。”

二人相视一笑,互相作别。

陆缄上了马,轻轻一磕马腹,马儿打了一个响鼻,迈开步伐稳稳上了路。长寿自小跟着他,对他最是了解,见他心情似是不错,便笑道:“二爷,您今日遇到什么好事儿啦?可否说给小的听听,也让小的跟着乐和乐和?”

陆缄目视前方,翘起唇角:“不就是把马庄头这事儿给定下来了么?这可是大事一桩。”

长寿觑着他只是笑,陆缄被笑得有些尴尬轻轻扬起马鞭抽了长寿一下,骂道:“笑得这样难看,贼眉鼠眼的。”

长寿叫冤道:“二爷真是的,难不成笑也不许人笑?”

天边闪过一道亮光,沉闷的雷声由远及近一阵凉风刮起,卷起一层细细的尘土糊了人满脸。陆缄抬眼看了看但见天上一点星光都不见,黑沉沉的,忙道:“走快些,怕是要下雨。”主仆二人便都抽了马臀一鞭子,才将行了十来丈远几点雨滴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长寿少不得抱怨了一声:“这天儿怎么说变就变。”二人又是没带雨具的,长寿想了想,便要把自个儿的衣服脱下来给陆缄顶着。

陆缄将鞭子戳了他一下,道:“不许脱,脱了怪难看。跑!”

于是二人便都放开了缰绳,任由马儿往前冲,饶是马儿跑得快,却也跑不过雨,待到冲至陆府门前时,二人已是成了落汤鸡。门子来开门见到这情形,由不得吃了一惊:“二爷怎会淋了雨?”

长寿嗔道:“天上会落雨,二爷没带雨具当然会淋雨。”

那门子乃是范褒最近才精挑细选出来的,带了点年纪,也是老家人了,平日和长寿也相熟,闻言就骂:“你个懒惰的兔崽子,出门不带雨具害得二爷淋雨,你还有话讲。”

长寿故意引他发怒:“二栓叔明知会下雨,看见我们出门也不提醒一下。”

陆缄也不管他二人掏出干净帕子擦了擦头脸,接过门子递上的青布大伞,低声叮嘱长寿:“速把马牵下去,换了衣裳,请范大总管半个时辰后去听雪阁一趟,我有事要请教他。”

长寿不敢怠慢,快步去了。陆缄这才一手执伞,一手打了灯笼,淋着雨漫步朝自家的小院子走去远远就瞧见往日早就紧紧关上的院门今日却没关,张婆子抱着两只手,立在门边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便低低咳嗽了一声。

张婆子闻声看过来见是陆缄独自一人走来,连忙快步跑上前来一手接了他手里的灯笼,一手接了伞,讨好地道:“二爷,您总算回来啦?二奶奶问了好几遍。让奴婢在这里候着您呢。”

陆缄淡淡地“嗯”了一声,默然进了门,张婆子就冲里头喊了一声:“二爷回来啦。”

林谨容在门前迎着了陆缄,边听他说马庄头的事情,边帮他把湿外衣脱了,道:“给你备了热水,是不是这会儿泡泡去去寒?”